《【火影】404 not found》上校

3、天降美人

　　斑无论如何无法不在心里暗笑一件事。因为柱间那天在山中废寺中绝口称赞的美人，到头来不过是这样一个俗世浊人。

　　自己好友的眼光呵，简直是一言难尽。

　　没错，夜色并不能阻止他看得分明，那个名唤“阿炎”的街头流莺，其形容浑似那废寺中的神像，简直一模一样。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奇情之事。更大的可能是，这少女的形貌，机缘巧合被某个市井无赖人看了去，念念不忘之余，将其倾注于石像之上，连带高贵、优雅、端庄——所有这些一切有关美好女性的旖旎幻想，如此种种，都在那个名唤阿炎的街头流莺身上无从体现，是她不曾拥有也不会拥有的。

　　他回到旅舍的房中，开始坐在床边闭目养神。

　　如果此刻阿炎得知他所思所想会怎么说呢？我们大可模仿其神态其口气:至多不过一副无谓的模样，慵懒，漠然，她缓缓地开了口:“这有什么稀奇的呢。哪天你在浮世绘上看到我，也是稀疏平常之事。”

　　说来也是，美人儿怎么能偏安一隅呢？她应该在街头，在妓院，在深宫，在一章章一折折的传奇演义里，在春情图里，为雕塑，为板绘，化身为玉藻前，复又为阿市，一场戏唱罢泪洒襟怀，下一场又恰逢初遇，巧笑嫣然。她逐渐不再有一个实体，而是成为世间的一种情怀，一种寄托，一种象征，一种力量——口耳相传，却鲜少显灵。

　　可是阿炎眼下不能为自己置辩。她已经被灌醉了。是这样一个夜。这样的喧闹欢腾。可是这些猎艳之徒——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他们并不曾放过她。

　　酒一杯一杯下肚，她的双唇沙化了，她的膝盖像是膝盖的倒影，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今天晚上，她一个人喝的比这一桌的男人加起来都多。于是当他们再灌她的时候，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她没有什么心理上的难受，一般会拒绝，纯粹是因为生理上的难受了。

　　可是她张不开口，那些托辞呢？那些调情样的连连告饶？那些撒娇卖痴？如同最低等的游女一样，阿炎平素这样作态是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她鲜有尊严的顾忌。可是不知恁地，此时此刻，她就是开不了口。

　　人的思维有千头万绪。但是，从这当中，我们可以确定的是，逻辑从来不是必然的，但因果却是必然的。细数阿炎白天一天的所见所闻，所发生之事:一是她的一个朋友向她倾诉了相思之苦，求而不得——这样的事她多是一笑置之的，半是讽刺半是关心地接话。二是她在巷中向一个男人求欢被拒，这是不曾有过的——她被抛下，一个人抵在巷口的墙上，留给她的只有一个背影。在她有生第一次强硬地推拒塞在她抹胸里的酒杯时，不知是否会想起那桀骜的发，以及那和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的嘲讽而幽深的眼神？

　　又或许根本不是，完全相反，她什么都没想，她只是做了，如此行事而已。为什么不行呢？人在急中行事本自无道理可言。

　　这一切的一切我们都无从知晓——当我们回望任何一段历史的时候，我们唯一能确定的不过是:事情发生了。其余不过是凭空猜测。当时之事已无可考。不过是不可靠的记忆加上不准确的描述，相遇所产生的确切性，就这样，成了所谓的历史。

　　让我们温柔地回到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那一刻吧。当时，为首的一个流氓样的男人不知为何就犯了糊涂，硬将酒杯塞到她胸口，大喝:

　　“母狗，喝了它。”

　　阿炎抬起眼来，盯着那个男人，这眼神几乎让人感到可怖，像是她眼前空无一物，更别说是活生生的人——她刚才尚且还神智不清，此时此刻却仿佛比谁都清醒，她将酒杯一把拍到桌子上，命令道:

　　“杂种，喝了它。”

　　那只蝴蝶——它穿过历史，纹路斑驳如同众人的际遇，沾染着明日的朝露，随着她画音刚落，被钉死在了墙垣之上，羽翼微张，挣扎不能，最终就范。

　　柱间是被乒乒乓乓打砸喊杀的声音给惊醒的，他原本睡得很沉。可忍者该有的警觉他还是有的。他起身推开门，发现斑已经站在院子里了——后者根本没睡着。这当然算不得什么事——两人的征战生涯里见过远比这大得多的阵仗。但他还是习惯性问了一句:

　　“发生了什么事？”

　　他发现，斑不知为何望向了屋顶，他后知后觉，也朝那边望去，只见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女人站在房顶上，后面的人正要爬上来捉她，那个女人倒是显得挺冷静的，他听见她对他说:

　　“忍者，如果我从这里跳下来，你能接住我吗？”

　　柱间听得一头雾水，作为忍者，他的大脑尚还不及身体的反应。肢体接触拉扯间，他不敢直视她的脸，转眼却瞥到了院中郁郁青青的一从兰草。

　　是那样的风景。

　　那条走廊——它迂回蔓延，像是一棵树的枝干一样，四通八达，通往各个房间，鲜少有客人注意到它。它没有什么阴谋，它本来如此——伺候茶水的小厮可以证明这一点。

　　回忆，似乎回忆总是妄自篡改。当前的场景且交代到这里。时隔多年，伊人已去，记忆发酵，所有那些不愉快不美好之事通通过滤，留在柱间心中的初见，只是一个天降美人的形象。

作者有话说

　　出来陪我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