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之爱 ...
-
感知记忆实是一件极其微妙的事——因为男人看女人不比得女人看女人，他们不会挑剔地上下打量，从精确的数据的角度去断言这个不够标志，那个不够协调，他们总是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动人，或是不动人，这就够了。并且他们做出这个判断以后便很难更改。这当中，只有第一眼算得看，其余不过是这第一眼的感觉的延续，往往是平面的，其余往往交给想象来填补，因而男人们总是和自己的大脑谈恋爱。
她实在算不得动人，斑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这样想。本来，美只是一个事实，谁会觉得一个事实很动人呢？这个世界已经够残酷了，尤其是男人们的世界已经够残酷了，可她非但构不成任何温柔慰藉，还总是拿自己的美来拷问他们，审判他们。真正熟识她的男人，可能一个都忍受不了她。他接着这样想。诚然，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精神恋爱也是重要的，可也仅仅上升到——那楚楚动人的双目只对他含情，那一见他便绽放的如花笑靥，那可怜的小脑瓜居然会尽量理解和体贴他正在说什么，那为他红袖添香、呼儿唤女的一双芊芊玉手……除此之外你以为什么是他们心中的精神恋爱呢？就这些，就这么一些温柔和抚慰而已。否则呢？难道还要一起大谈特谈政治理想，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吗？如此大家还要怎么繁衍下去呢？大多数男人所谓的精神恋爱，实在没有进化到女人希望要求的高度契合性，就实在而言，也不能。
如同所有那些自视甚高的男人一样，斑自然是自以为与其他男人有所不同——在大多数时候也的确是这样的。但是，他难免又会在某些奇特的时刻和场合，不情不愿地发现自己竟和他们没什么区别。自然，越来越多的一些细节诱惑了他的感官，这些细节倒是指向动人的，但却也无非是某种气味、颜色、神情、动作——他需要很多次眼见她用餐才突然意识到她那样枫叶一样的深色嘴唇是天然的，而不是颜料的作用，或是她有次轻盈的攀上树去摘一些野果，却不慎跌落，他接住她的时候她的身体略僵，但一旦接触到他，她就彻底放松下来，以至于他的手一直从她的肩上一直滑到腰臀间，这过程中只有些微的阻滞感，他这才发觉她的肩胯其实是略窄的，这就是为什么她平时就算在最为放松的倚靠在某个地方的时候，肩都是打得极开的，头也是高抬着——纤细袅娜的美人儿应当如此，若是含胸低头，则毫无力量与风骨。再比如，他对她最旖旎的幻想，恰恰是在她不再卖弄风情的时候——他想没有男人会不厌恶风尘感，在她安分地不发一言，眼睫微颤的时候，他想象这神态与她儿时如出一辙——他想象她的童年，出身低微却生成这幅模样，面对广大的世界难免会惶恐不知所措，性子也就怪癖起来，之所以会沦落至放荡轻佻，应该是为世道所逼，因为再是怎样的美貌，没有力量也是无枝可依——这一想象虽与现实有极大的出入，却实在构成了他目前对她唯一的怜惜感。
但是她对他□□上的冒犯却从未减少，反而变本加厉。他接住她以后，发现她紧盯着他下颚，凑上去索要他的唇，他自然而然的仰头规避，却刚好让她得逞——原来她真正想的是细嗅他脖颈的气息，她的发丝蹭得他的喉结略痒，当他斥责她的时候，反而被她诘问为什么不把她扔出去呢？他这才意识到他还把她抱得紧紧的，单薄的衣着传来让人爱不释手的温度和体感，就连衣服的料子和不熨帖的褶皱都构成了这诱惑的一部分，并且她的脚搭在他腰上，手则在他肩头，作为男性他难免想到，这姿势其实是可以……
他想到这里心里难免有些恨恨，是啊，她说得对，为什么他不把她扔出去呢。
可是又为什么要把她扔出去呢。他将她轻轻放下。那样也显得他对她的举动太在意些了吧。
那之后，他再次告诫她，如果她还对柱间的许诺抱有什么想法的话，就要打消这样那样的念头，尤其是他作为柱间的朋友——因为柱间或许可以不计前嫌，但是对于这种事情是个男人也是接受无能的。如此之类的云云。
她听了这番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有这种幻想？"
"哦？那你凭什么会认为我就会……"他意味深长地反诘道，意思是她的话不可信，就凭她这些时日里用□□对他进行的无休止的诱惑和折磨。
"你认为我想嫁给你？"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一样。
在斑的认知里，她说的不想很大程度上只是客观上的不能够而已——简而言之，够不上。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的理想状况是结婚后再发生关系，因为这种最有保障。只有少数才会铤而走险，不过那种一开始就随随便便与人发生关系的，无论是在小说里还是在生活中，自是与成为男主人公生命的女主角无缘了，这几乎成为了一条定律。至于只想和对方发生关系却不想嫁给对方，他之前从来没碰到过——或多或少都抱有一丝幻想。这或许是与他所属的阶级有关。
"没有那回事。"趁他沉默，她进一步否决道:"我只是想和你发展一段，"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笑了笑，暧昧地说:"□□之爱。"
他想了想，忽然觉得她实在可怜，忍不住就出言告诫她，虽然语带嘲讽:
"你以为，这样最终会伤害到的是谁？"
"你们把这称之为伤害？"她颇为讶异地抬头，然后笑着摇头:"不可思议，我原来一直被人伤害到大。如果你是指人们愿意睡我，却不愿意爱我这件事的话。"
"你既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既不是待我最好的，也不是待我最坏的。你在犹豫些什么呢？"她朱唇微启，接着说出这一番话来。
需得很多年后，斑想起来，当此之时，这番话或许确实打消了他的歉疚与疑虑，促使他接受了这份诱惑，可是到后来，这竟逐渐成为了他恐惧的根源。说来可笑——恐惧，居然是这个词。可是还有哪个词更恰切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之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