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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炙热的阳光晒得皮肤发烫,浑身被汗水浸渍着,湿粘粘的。好像有一层塑料薄膜勒紧全身的皮肤,不能呼吸,整个人都闷得喘不过气来。
      走在冲绳的小街边,看着街对面的两个并排前行的身影,刘岁心里暗暗咒骂这该死的天气。其实去年在苏梅,前年在沙巴,同样的烈日炎炎,当时的他被晒得美美的,觉得什么都是透明的,轻盈的,跟自己的心一样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此时此地,阳光,天空,云,街边的花花草草,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惹人厌,他其实知道,是自己的心变丑了,为什么变丑了?因为对面那两个人。
      刘岁故意不与高川和陈一嘉走在一起,偏要自己走在街的这一边,害得高川还要时不时的转头看他有没有走丢,不过高川私心想这样也挺好,刘岁在身边的时候,他总有种不自在,感觉跟陈一嘉说点亲密的话,做点亲近的动作,身边那双眼睛总是莫名其妙地充满委屈这是为什么?哎,由他去吧,他只以为刘岁是被晒蔫了,有点不高兴,哪里晓得刘岁心里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没处放,而这股无名火全是冲他来的。
      高川,刘岁的大学同学兼死党,两人干什么都一起,吃饭,打篮球,洗澡,逛街,除了不一块睡觉,两人基本都是如影相随,确切地说是刘岁总是时时刻刻的想跟高川粘在一起,高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刘岁只要闪着大眼睛冲他眨巴眨巴,他心情就会格外的好,就想把他揣兜里四处晃悠。
      从大一第二学期开始,刘岁就知道自己陷进暗恋高川的泥潭中不可自拔,越是想“这样是不对的,不对的。”“我们都是男人,我们只能是哥们儿。”“如果让他察觉,他一定会抛开我远远地,到时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可这些说给自己的话,没有帮助刘岁拉开和高川的安全距离,反倒让刘岁更加想接近高川。最后刘岁也放弃治疗了,由着自己一步步越陷越深。
      “哎,岁儿,你和川子两口子今天又去哪快活啊?都不带我。”室友馒头一边嚼着大馒头一边埋怨到。
      “P啊,两口子,大白馒头都堵不住你的嘴。”刘岁嘴上不情愿,心里却乐得别人把自己和高川绑在一起,晚上要跟高川的一帮哥们儿吃饭,他得收拾得帅点,对着镜子把头发一通乱抓。
      高川看不过去了,拍开他的手,眼睛看着镜子里的刘岁,手法娴熟地揉着刘岁的头发,“我告诉你,馒头,知道七宗罪吗?暴食就是其中一项,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大白馒头,别再犯罪了。”
      “嘛呀,嘛呀,嘛呀,我不就羡慕一下你俩出双入对吗,你俩就你一嘴,我一嘴的不给人留活路,还,还,还犯罪,就许你俩纸醉金迷夜不归,不许我大白馒头守空闺啊!呜~~~”馒头的哭声丝毫没有引起高川和刘岁的任何同情,两人收拾妥当了,就出门了,只留下馒头嚼馒头的吧唧声回荡在楼道里。
      “他们老那么瞎起哄,回头你真找不着女朋友了哈。”刘岁总喜欢这样暗戳戳地探高川的口风。
      “找不着就找不着呗,再说了,你都不着急,我急什么啊!”其实刘岁探口风也是白搭,高川神经大条,根本听不出话里藏着的那层意思,也更不介意别人拿自己和刘岁开玩笑。
      “你的意思是说我比你难找是吗?”
      “有问题吗?”
      “怎么没有,凭什么我难找,我哪差了我。要模样有模样,要才情有才情。”刘岁就特不待见高川拿自己调侃,嘿,他越不待见,高川还就说起个没完没了,越说越起劲。
      “哎呦呦呦,我瞅瞅,模样倒是有了,还是中高水平的。”
      “那是,证明你没瞎。”就这样,最喜欢听高川夸自己了。
      “但是才情,我可是一渣渣儿都没发现。哪儿呢?”
      “肤浅,非得琴棋书画才算才情啊?”
      “算不算的,你都不会啊哈哈。”看着刘岁头发气得都炸起来了的样子,高川浑身舒爽,这个有着浓重恶趣味的男人。
      “我会别的啊我!”高川并不高明的小伎俩到刘岁这招招命中。
      高川假装好奇的睁圆眼睛,“什么啊?”
      “过日子啊,做饭啊,收拾屋子。而且我看电影不吵不闹,听音乐绝不睡觉。这还只是凤毛麟角呢。哼!”
      “等等,你这是在说才情还是小媳妇征婚启示啊,哈哈。”
      刘岁就特别想让高川知道自己的好,但每次都被高川恶狠狠地打击“你!甭管什么吧,你以后要能找着这条件的,你下辈子就剩偷着乐了我告诉你。”
      高川停下了跑步,低头看向刘岁,“哎?你这是说我要找了你,我下辈子就是妥妥的幸福了?”
      刘岁看着高川的眼睛,明知道他在跟自己开玩笑,可还是不由得郑重地点点头,“那是当然的。”多希望高川此时也能认真地跟自己说点什么,比如“那就在一起吧。”之类的。
      可造化弄人,高川还是那个永远以揉搓刘岁的自尊为乐趣的恶人,“当然你个头,你这么贤惠只能招惹个母夜叉来压制你。哈哈”高川扑腾了一下刘岁后久的头发,推着他继续走。
      在路过一家冰激凌铺子的时候,高川和陈一嘉停了下来,高川回头冲着路这边的刘岁喊道:“刘岁,巧克力的冰激凌,你最爱,快过来!”口气欢快得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傻不傻啊,这么大的男人,大庭广众叫着吃冰激凌。”刘岁三两步跨过小街,讪讪地说到。
      “您一上午都蔫头耷脑的,这不是看着你喜欢的,想讨您个高兴嘛!别不知好歹啊。”高川笑着把刘岁搂过来,看着牌子上各种口味的冰激凌,又转头问陈一嘉,“一嘉,吃哪个?要不要尝尝抹茶口味的,或者薄荷的?那个味可奇特了。”
      刘岁看着高川和陈一嘉小声商量着,那兴奋劲就跟商量买哪款订婚戒指似的。“没出息”刘岁只能心里酸酸地想,然后抖掉高川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起冰激凌又跨到街对面继续走。
      还记得大三下半学期,有一次给毕业的师哥师姐送行,高川和刘岁都喝大了,兴许是联想到了自己也即使要告别学生时代,对未知的未来是忐忑大于期待,只能今朝有酒今朝醉了。
      两人坐在校园里的湖边,高川靠在刘岁的肩膀上,“岁儿,你想毕业吗?”他是真喝高了,舌头不会打弯了。
      刘岁还成,凉风一吹,酒醒了一大半“不想,可有什么办法呢?”
      “我也不想,感觉一进入社会,就有好多必不得已的妥协。”
      “是啊,不过也不全是不好的,也有好的地方啊。”
      “什么?”
      “很多啊,经济独立,可以这玩那玩,可以交到更多的朋友,还能遇到好多好多的新鲜事。”
      高川抬头看看刘岁,“也对,我们岁儿还挺励志,我是觉得大学生活太美好了,有点不舍得,其实真进了社会,咱们也差不到哪去。”
      “就是的,谁都得经过这段,除非你考研,还能在学校继续呆着。”
      “算了吧,大学之所以美好是因为有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呆着什么劲啊,还不如进社会大染缸泡着呢。”
      “哎……要是把那个‘们’字去了该多好,”刘岁心里想着,侧头用手捋了捋高川扫在自己脸上的头发,“那咱们就一起去缸里泡着,彼此监督着点,尽量别掉色。”
      高川重重地,长长地说了一声“好~”,就不出声了。
      刘岁低头看着高川睡着了,嘴里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的脖子上,一阵一阵的泛鸡皮疙瘩,感觉有点像……间接接吻。高川已经睡了,那现在做什么他都不知道了,刘岁四周张望了一下,就低头将双唇贴在高川的嘴上,短短的三四秒对于刘岁来说像是半个世纪,声怕被发现的紧张和与高川接吻的幸福掺杂在一起,让刘岁心跳加倍,火辣辣的烫从脸上迅速蔓延到全身。“他的嘴唇好热,好软,如果他醒着,如果这个吻是他心甘情愿的,那一定很美好吧。”刘岁心里又是满足,又有一丝遗憾。
      “岁儿,等一下,一嘉要买点东西。”高川的一声呼唤把还沉浸在回忆里的刘岁拉回现实,站在凉棚下,看着那两人在挑着纪念品,刘岁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你第一天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吗?为什么还那么放不下,他是别人的了,他不喜欢你。这次是最后一次跟他出来了,以后他就跟那个人一起了,明白了没有?”想到这,刘岁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大学毕业后,高川和刘岁都留在本市,刘岁离不开高川,他对高川总有一种求之不得的不甘心。三年多的暗恋让刘岁就像被下了蛊一样,没有知难而退的自知,却有点飞蛾扑火的势头。
      “只要他没结婚,就能呆在他身边,有一天是一天。”刘岁本来想守着这样的念头在高川身边耗着的,直到有一天,高川特别严肃的跟自己说他遇到了自己高中时的暗恋对象,两人想在一起,最冲击刘岁的是那个人竟然是个男人!此时,刘岁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是多么SB,白白错过了多少,这些个“多少”足以让自己稳固战场,任谁都插不进一手一足。当时除了满脑子骂自己是SB,骂自己后之后觉,骂自己胆小儒弱,就不剩什么了。
      就这样,在高川和陈一嘉交往两个月的时候,正值圣诞,每年的这个时候,高川和刘岁都搭伴出去玩。往年自己是主角,今年自己一下降格成配角不说,以后连个龙套都没得跑了。那委屈,那愤懑,那后悔,刘岁终于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
      刘岁踢着脚下的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抬头瞥一眼右前方的两人,又抬头看着晃得眼晕的阳光,真希望自己就这样被晒化了,消失掉,或者被吸进那个巨大的光晕里,消失掉,总之,只要消失掉……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刘岁的心声,就在刘岁心里还想着第三种消失的可能,就在高川和陈一嘉惬意地边走边吃着快要化掉的冰激凌时,“嘭”的一声巨响,切断了所有的声音和画面,快乐的,幽怨的,鸟鸣,知了声,阳光刺进眼里的,不远处海浪滚进耳朵里的,统统没有了。刘岁只觉得身体轻得不需要用一丝力气就飘了起来,眼前全是虚影,唯一能勉强看清的是一双伸向自己的手,和那双总是在梦里深情凝视自己的双眼,不,那双眼睛不再深情,瞪得巨大,几近狰狞,那双手过来了,但自己怎么没有感觉,什么都看不见了,耳朵还听得见,那是经常戏弄自己,偶尔也会有柔情,在自己的遐想世界里浓情无限的声音,此时却发出足以撕裂耳膜的呐喊“岁儿!”。
      谁在推自己,越想睁睛越是睁不开,是谁在推自己,为什么身体晃个不停,刘岁被一阵摇晃惊醒,猛地睁开眼,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何年何月此时,前胸还在剧烈的起伏,嘴还在大口的喘息着,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盯着天花板足足愣了五分钟,都没反应透彻,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就像召唤自己的符咒,何时何地听到都可以让自己放开所有的束缚,只听那一人说话。
      “岁儿,你怎么了啊,醒了没有?”高川用自己的脑门贴了贴刘岁的脑门,又用手揉了揉他的脸颊,声音则是担忧,焦急的。
      “嗯?我,我怎么了?”刘岁揉着眼睛,支起身体看了看四周,天好像还没亮,又看了看眼前的人,是高川,穿着睡衣就躺在自己身边。
      “你刚才就一直说梦话,好像梦里还哭了,还吭叽,我也听不清,然后就大叫一声,还这样,”高川做了一个伸手的动作。那样子有点像琼瑶电视剧里的男主角。
      “我,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刘岁现在都觉得心跳的速度快得自己说话有点倒不上来气,脑袋也是懵懵瞪瞪的。
      高川揽过刘岁的肩膀,深深地给了刘岁一记长吻,刘岁更喘不过气来,但他没有一丝抗拒,刚才的梦太可怕了,他需要借助高川的温度返回现实,告诉自己那只是梦,现在才是真实的,现在高川和自己躺在一起,高川和自己是恋人,是爱人,是要一直在一起,而不仅是苦苦暗恋的人。
      一记安慰的长吻结束,高川用手背在刘岁的脸和脖子间来回摩挲,“好点了吗?”声音温柔得像一杯暖暖的蜂蜜水瞬间融解了依稀尚存的的心悸。
      刘岁双手搂着高川的脖子,“好多了”,手又搂紧一点,有点娇嗔的口气,“不过都是你的错。”
      “我的错?宝贝,你做噩梦,把我吓得都快打120了,你还说是我的错?这就有点无赖了啊。”
      “就是你的错,你睡觉前提过什么还记得吗?”
      “睡前?我想想,是说我们高中同学聚会的事?”
      “然后呢?”
      “我说我遇到我高中的暗恋对象了”
      “他叫陈一嘉”
      “你记这么清楚啊,所以呢?你吃醋了,然后就做了个噩梦,梦里我是陈世美?”
      “就是呢,你跟他走一起,还搂着他,把我甩在一边,你们特别亲密,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你知道我多爱你吗?你知道我暗恋你多久吗?你知道爆炸那一瞬间我只想到一件事……早知道你喜欢男人,我为什么不早告白,不早点抓住你,结果自己灰飞烟灭了,你都不知道我的心意。”可能是那个梦的真实感太强烈,刘岁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像真的,边说边掉起眼泪来。
      听着刘岁抽噎着讲述着自己的梦,高川愣神了,还是被刘岁的一串咳嗽声打断的,“宝贝,宝贝,我的岁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来,老公给擦擦,瞧这委屈的。”看着刘岁哭得梨花带雨,高川是又心疼又温暖,心疼的是到现在了,两人都生活在一起四年了,刘岁还会有怕失去自己的危机感,温暖的是刘岁对自己那颗心,从十八少年到二几壮年都未曾改变,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其实自己只是开窍晚,但自己是早早地就离不开刘岁了,所以眼里才没夹过别人,心里没放过别人。
      “高川,高川,你抱抱我。”刘岁撒娇地说。
      (此处省略若干字)
      看着一脸满足的刘岁,高川毫无睡意,当时为什么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莽撞告白,不是因为什么狗屁总监,他知道刘岁对自己的感情,别说一个总监,就是宇宙之神来了,刘岁也不会离开自己半步。全因为自己的一个梦,今天听刘岁讲到这个梦的时候,高川也是吓了一跳,这个梦跟自己四年前做的那个梦同出一辙。在梦里,自己跟陈一嘉好上了,看着刘岁跟受气包似的,自己还SB兮兮地不知道刘岁别扭个什么,直到那声爆炸声,自己看着刘岁绝别的眼神和伸向自己的手,自己的心瞬间就崩塌了,除了喊出一声“岁儿”,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那时候脑子里全是刘岁的画面,全是他,全是他,刘岁已经被种进心里了,根深入髓,拔不起了,而自己前一分钟还TM在他面前跟另一个人甜蜜,是他高川葬送了刘岁和自己的终生,一切。在梦里,高川欲哭无泪,只剩下冲着天空无望地喘息,最后愣是把自己给折腾醒了,天一亮,高川就跑到刘岁家楼下,告白,完事晚上直接划拉到自己家了。
      刘岁又做了一个梦,梦里,两人站在冲绳海边,再没有第三个人,高川搂着他,对他说,“岁儿,你知道吗,我可能比我想像得还要早就爱上你了,谢谢你一直耐心地留在我身边看着我,等着我,好在,我没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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