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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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王黎从地狱监察科的小黑屋里出来的日子。
德华没法去接他，只好到鬼怪的家门口去等他。
鬼怪。
想到这个名字，德华的胸口发闷，空落落的难受。
与鬼怪舅舅相处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自己还口口声声地说会陪他下棋，结果，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两个月的时间，根本无法抚平他消失而带来的伤痛。
这两个月，恩倬上了考上了心仪的大学，自己在爷爷的公司从底层做起，一切好像如常，一切却已经变了。
德华还记得两个月前，下起初雪的那天，鬼怪打电话来，语气焦急，开门见山地问有没有办法得到王黎的位置。
好在没教王黎如何关机，才靠着手机定位找到了他。
他还想向鬼怪邀功，谁料鬼怪得到位置后立刻挂了电话。
当时他想这人活了九百年就可以不说谢谢了么。
没想到半分钟不到，鬼怪的电话又打了来。
“舅舅，你就片刻都离不开叔叔啊？”德华抓住机会打趣他。
“德华，你听我说。”金信的语气忽然威严起来，不容人拒绝。
“哦。”德华被打断，不由得愣愣地听着。
“你要听爷爷的话，做一个照耀社会的有用之人。”
又是这种长辈的关爱，德华撇了撇嘴。
“告诉爷爷，我很感激他，让他以后不要再有束缚的活着，也许这句话有些晚，但是一定要替我转告。”
“舅舅你要出远门吗？”
“是的，你也长大了，知道发生某些情况时该怎么做。”
“你怎么不自己说……”
“没有时间了。”
“舅舅！”德华有种预感，金信去的地方很远很远，恐怕自己这一生都很难再见到他。
“我也很感激你，德华。你的出生给我带来了快乐。”
“舅舅，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德华慌了。
“王黎……”
金信没有理他，继续说着。
“什么？”
德华虽然知道阴司是王，但是却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正纳闷王黎是谁，就听到金信又换了个称呼，“阴司。”
德华听到金信在那边一顿。
“叔叔吗？”
“听好。”金信几乎是不让德华插嘴。
德华更加紧张。
“他喜欢看电视剧，你以后就用给我准备的下棋的时间陪他看电视。他这人太笨，连手机都玩不好，你要耐心地教他，批评的时候话不要说得太重。现在电信诈骗这么猖狂，你要提醒他，要有防范意识，我最近看新闻才看到的，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就交给你了。”
金信吸了口气，又说，“德华啊，你替我照顾一下他。”
德华听着听着感觉滋味不对，金信这是交代后事的节奏？
“舅舅，你到底要去哪里？你在哪里！”
“还有。”
德华听到金信的呼吸声，他似乎在赶路。
他现在，是在向着王黎走去吧。
神庙！
“不要再提我的名字。”这是金信对德华的最后一句话。
“嘟嘟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德华忙驾车赶往神庙，出门的时候被恩倬发现了。
恩倬为了鬼使的和谐生活而暂住德华家。
“欧巴，怎么了？”
“恩倬，你在家乖乖等我。”德华正要走，又回身握住恩倬的手，“恩倬，和我一起。”
。
和平时相比，德华起得算是很早了。
开车去往鬼怪的家，下车后，却发现门口的台阶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人肤白如雪，五官精致如画，只要看一眼，眼睛就会粘在他身上。美中不足的是，他的一双眼空洞无神。
他呆呆地坐着，眼神飘渺，不知道落在何方。
德华调整了一下情绪，走上前去。
“叔叔，怎么不进去？”
“哦，德华。”
直到德华走到王黎面前，他才注意到，他回过神，站起来。
王黎偷偷瞄了瞄他，离得远看得不真切，现在看来，他瘦了。
脸变得更小，眼窝看上去也更深了。
眼神中的忧郁要蔓延出来。
“没带钥匙吗？”德华努力挤出一丝笑。
“不是，没带钥匙我也可以穿进去。”
“那为什么……”德华一说出来，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王黎目光不自然地向别处移开，他低声说，“里面没有人。”
德华开门的手停住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王黎那天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
他抱着王黎，感觉他整个身子都在战栗。
肝和肠断成一寸一寸，最终心脏也碎掉。
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了。
是公司的事。
王黎说，“德华，你去忙吧，等我去看你和恩倬。”
“不用，我可是富三代啊，上什么班。”
“可是……我要工作了。”
逐客令。
“好吧，就看看他们给我安排了什么非我不可的任务。”德华接起电话，冲着王黎微笑着摆摆手，王黎也挥一下手。
然后，向反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在前面看到了金信的身影。
他两手插兜，看着自己。
眼神温和似春水。
王黎见怪不怪，盯着他，自语道，“你怎么又出现了？”
他脚步不停，不闪不避，走了过去。
？
走不动？
王黎这时有点懵，于是他又走了一遍。
还是……走不动。
王黎这时已经把握不住自己的内心了。
他的心好像春天的冰雪消融，万物正在复苏。
“你没长眼啊。”
卧槽，幻像说话了！
王黎的嘴慢慢张开，眼睛也瞪圆了，他指着金信，却说不出话。
“你不是应该说，‘你挡我路了’，这样的话来配合我吗？”金信嘴角浮起微笑，他笑起来，一双眼睛里都是碧波荡漾。
王黎一时半会接受无能。
眼泪总是比他先有知觉。
“又？！”
金信看着他湿润的眼睛，无奈地摇头一笑，笑容中满是宠溺。
“啊，拧开水龙头原来是拧开你眼睛的水龙头啊。”金信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金……”王黎只说出一个字，另一个字淹没在干枯的嗓子眼里。
王黎是不可能扑上来了，金信只好往前走了一步，抓住他的右手，放在自己脸上。
“没错，我回来了。”
没错，他回来了，带着温度回来了。
王黎仍不敢相信，他的左手也试探着抚上金信的脸庞。
是热的……
“怎么着，这只手不是你的啊。”金信笑他。
“你转过去。”王黎木木地说，可是双眼淌出的眼泪告诉金信他已经醒了。
“啊？”
王黎又重复了一遍，“转过去。”
“干嘛？”
金信虽然疑问，但看到王黎先是受惊后又哭泣的样子，也很心疼，不忍心拒绝他的任何一个请求，于是转了过去。
一转过身，就被身后的家伙裹在了怀里。
“喂。”
身后的人不说话，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动静，他还在哭。
他都能听到王黎抽鼻子的声音。
“我没出息。”王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哭得更厉害了，呜咽起来。555555555
金信虽然心中疼爱他，但这句话都快把他逗乐了，他握住环在他腰间紧紧箍在一起的两只手，轻轻摩挲着，说“别这样，也让我看看你。”
王黎把他抱得更紧。
“唉，这大衣很贵，把你的眼泪鼻涕都收一收啊。”金信假装严肃地说。
结果身后的人还是自顾自地啜泣。
这招都不管用，有进步了啊。
“黎，哥要散架了。”
金信这句话说得是真的，他的灵魂虽然经过修补，但是现在还在恢复期，散架什么的完全有可能，何况是遇见阴司这种危险人物。
王黎还是不松手，金信轻蹙了一下眉，随即笑道，“好了好了，先回家吧。”
两个人于是就维持着这样backhug的姿势，回到了家。
王黎像快牛皮糖一样粘在金信背上。
回到家后，王黎依然555555,不过声音越来越小。
到后来控制住后，还有点不好意思，面对金信，像个犯错的小学生面对家长一样。
“坐啊。”金信说。
王黎却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现在知道害羞了。”
“早就知道了。”王黎低声回答。
“问吧。”金信说。
“是……神救了你吧。”
金信嗯了一声，将Sunny为他修补灵魂的事告诉了王黎。
“都好了吗？”王黎的眼中充满关切。
“嗯，而且我现在是神了。”
“啊？”
“剑没有了，又不能做人，只有成神了。”
“哇，这剧情。”王黎感叹。
金信仔细打量着王黎，他的眼睛现在还是红红的，脸也是红红的，耳朵居然都红了，像一个红苹果一样。
很可口。
“你别看了。”王黎被盯得更不好意思。
“你哭得太用力了。”
王黎听到这话，脸似乎更红了，他蹭地窜起来，跑到洗手间洗了个脸。
“你不要走！”他又回头对金信说。
“哦。”金信慵懒地应了一声。
王黎洗完脸，水珠都没来得及擦干，拿着毛巾就往客厅奔去，惊喜来得太突然，他害怕这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金信没有不见，王黎安下心来。
可是他却睡着了。
王黎这才发现，他的灵魂还不稳固。
亏自己还是专业的阴司，刚才还做那么不专业的动作，那真的会让他散架的！
王黎心有余悸，他本来还想摸摸他抱抱他，现在却不敢再动他，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金信恬然的睡颜。
不过这次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他盖上被子。
轻轻地，很温柔。
他看着他。
他能被他看着。
这样，就很好。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再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