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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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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游戏
1
细雨霏霏,一滴滴落下,一圈圈细细的涟漪漾起,湖面倒映一张不失英俊却带有沧桑的男子的面孔,年过三十,一身白衣,表情平静,有些淡淡的冷漠,虽然看来很温和,却是不太容易接近的态度。
“鱼上钩了,为什么不收竿?”年轻女孩子非常活泼的声音打破了这样悠然的宁静。
男子不回头,也不说话,而且也没有收竿。
“喂,你,这个目中无人的的家伙……”见自己好心的建议没有被采纳,她捡起一块大石头用力丢了过去,湖面被打碎,水花飞溅,打湿男子的衣衫和面孔。
他却还是坐着不动,可是惹是生非的她却动得飞快,因为闯了祸后,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遛之大吉,可是她跑的实在太快,没留意脚底石头,她就被绊倒了。而且发出的声音加上她的惨叫,那简直是惊天动地。
那人终于回头,他应该看见她了。
他显然当她是透明,他的眼光飘向某个方向,眼神复杂,那里有他最眷恋的回忆,最美好的岁月,最珍惜的人,但是他再也不会回去了,深情依旧,他在叹息,却看不到什么。
“不会吧,我竟然这么倒霉,碰上了一个失心疯,居然这样见死不救。”她其实当然不是哀叹她命缓谩9室獯笊皇窍肴媚侨嘶厣瘢缓笾槐壑Α?
不然这样雨天路滑,以她一己之力,就别想起来,等着成为路障吧,要不就是还得再摔几次,多吃几块泥。
他闻言向她走来,他身形高大,白袍飘逸,背景是烟雨迷蒙,真是养眼,宛如一幅意境优美的画。
该死的,那个人居然很英俊,虽然年纪看起来应该不小了。
这样的见面方式未免太糟糕了一点吧,她现在姿态绝对难看,而且一身泥泞,狼狈不堪。
“小姐,你没事吧?” 温柔优雅的声音,悦耳,但是却如深秋的夜风,哀愁而带些微萧瑟。
他扶起她,动作轻柔,却马上要放开手。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刚才的语气很让人想入非非,勾搭了人,现在又拒人千里?怎么,没胆……”她强行攥住他的手,不肯放开,但是一阵突然的咳嗽,令她单薄的身体剧烈颤动。
血争先恐后地,迫不及待地倾泻,落在她身边男子的白衣上,如怒放的鲜花,绮丽的流星,美丽而易逝。
她无力地躺倒他怀中,而他胸前一片夺目殷红,是她口中鲜血渲染而成,他们之间于是有了大过于陌生人的暧昧,血液是奇异的咒语,但是没有人知道未来怎样。
2
“莎萝!” 一双手,忽然蒙上独坐在湖边的他的眼睛。小而且冰凉,唤醒了记忆深处的相似的细节,他脱口而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莎萝是谁?”明亮的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眼睛的颜色和一个人一模一样,天真的神情却又像极另外一个人,可是这一双妙目却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双。
“交浅何必言深?” 他的眼神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和无奈,以及更多的不容亲近。
“有什么人你生下来就认识,当然是一回生,两回熟。我们现在生,你告诉我以后,不就熟了?”语气其实有些无赖,但是难得她的样子天真无邪,所以这番话听来但觉可爱。
“那就等熟了再告诉你。” 风度翩翩的男子,言谈举止间都流露出优雅气质,连拒绝别人都那么不着痕迹。
“嗯,嗨,我是Tear。”她笑了,并不漂亮的面孔,苍白得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却因为毫无保留的明亮笑容而神采奕奕。
“眼泪?”他有些意外,这么悲伤的文字居然会被用作名字,而且是一位那么活泼的少女的名字。
“没错,我是滴眼泪,而且从此我会扰乱你的宁静。”她将自己的名字重复一遍,而且将它的动词用法也说了出来。
“眼泪!”他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他的儿子名叫微笑呢,恰好与她相对,又一个奇怪的巧合。所以他忍不住问:“你多大了?”
“老得快死了,二十,你呢?”答得十分无所谓,看来仍然是童言无忌。
“按你的逻辑,我就算是老不死了。”他也不失机会,学她的语气幽其一默。
“有多老?”她侧着头问,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老到可以做你父亲。”
“你占我便宜。”她冲口而出,然后噘起小嘴,瞪着他。
他不禁哑然失笑,在她碧眸的逼视下,补充,“我三十六岁了。”
“嗯,是蛮老了,”她耸了耸肩,一副算你没说谎的表情,“可是你十六岁就想生下我,无论如何太夸张了。”
“不可能吗?我妻子嫁给我时才十六岁。”
“那么年轻。”她惊叫一声,“她一定很美丽吧?”
“莎萝……她很可爱。”这实在有点答非所问,但是他的语气温柔哀伤,听来别有一番缠绵。所以,她马上原谅他。
“家有娇妻,又干么要离家出走?”莎萝是他妻子的名字吧
他的视线变得迷蒙幽远,声音变得低沉彷若叹息:“我妻子一年前死于难产。”
“对不起。”这就是他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愧疚的根源吗?她若有所悟。“我妈妈也是死于难产,我是她最后一个孩子。筋疲力尽的她在产床上看着我,却清楚地知道再也不能看我多久,更不可能看着我长大。眼泪就从她美丽的眼睛里落下,落在我的脸颊上,所以为我取名眼泪。且我一定活不长,我是我爸爸和我的哥哥们心里的一滴眼泪。”
“乱说话的小鬼。”
“谁乱说,我是家里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孩,而且那么可爱,家人都很疼我,我死了他们一定会伤心的,可是他们都是大男人,哭了的话多么有损他们的形象啊,所以只好在心里偷偷为我掉眼泪了。分析得合理吧?”很轻松的语调,她多年来已经习惯事实。
“他们一定很爱你。”他叹息,可是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你也一定很爱他们。”少女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什么?”男子不解地询问。
“你思念的人。”少女微笑着道破他的心事。
“我……”
“你到底是谁?”
他凝望远方,眼神变得迷蒙。直到看到那张似乎在企盼答案的小脸,他的眼神不觉沾染几分温柔。静默片刻,才道:“我只是一个很失败的儿子,没能听从我的父亲;我只是一个很失败的老师,没能教好我的学生;我只是一个很失败的臣子,没能辅佐我的君主;我只是一个很失败的情人,没能陪伴我的最爱;我只是一个很失败的丈夫,没能保护我的妻子;我只是一个很失败的父亲,没能照顾我的儿子。” 每一句都说得很平,没有故作叹息,但是愈发显出这个男子心中深埋的伤痕。
他向她吐露心事,为什么啊?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而且她自己还是一个小小年纪的病人。
也许是因为她的一言一行总是给他一种难言的亲切感,让他很轻易便相信她。也许只是因为她眼睛的颜色和发色像他深爱的人,奶煺婵砂袼钠拮樱踔亮牟≈⒁蚕袼母盖住?她到底是谁?
“可是所有这些都不是你啊,这只是你的身份。是不是,安俊·斯贝德沃克大人?”原来赫赫有名的费厄王朝前首席大臣,奈哲尔王国已故女王的王夫躲在这里。而且看来深受旧情所扰。
安俊·斯贝德沃克难道真的只是边缘上费力的基础工作吗?这个名字也未免太惨了?这是他宿命的悲哀吗?
“那些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
他仍在感伤,她突然捂住他的口。
“没错,那些都是你最重要的人,可是你自己在哪里?对所有人都那么温柔,为什么要苛则自己?你不仅仅是为他们所活着的,你就是你啊,从来没想过吗?为自己好好活一次吧
“为自己?”博学多识的他却仿佛生平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是啊,放下所有那些,你只是一个男人,很迷人的男人,而我们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然后她主动亲吻了他。处变不惊的安俊一时惊讶,没有及时推开她。
“非常可口的美食。”笑意未敛,但是血已经自她唇中溢出,她用粉色舌尖轻舔染血的嘴角,犹自满意地笑,仿佛刚刚享用了美妙的盛宴,“这是好色的报应啊。”
对着那么可爱的肇事者,安俊怎么忍心责怪?反而,因她的笑容感到微微目眩,但是心中也突然涌上强烈的不安,她的笑容太灿烂,宛如一朵怒放的幽昙花,绚丽无比但是已到了极限,生命即将逝去。
但愿这只是政客的出于职业习惯无谓的多虑吧,毕竟他自小从政多年。
3
正在垂钓的安俊对晨光中徐徐走来的女子微微颔首,代替早安的问候。
“早安。”她的声音很大,微笑着。看起来神采熠熠。
安俊急忙做了个手势,要她别出声音。
“为什么要这样子?你不高兴看见我?”她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
“大小姐,你刚才吓跑了一条大鱼。一顿美味白白遛走了。”安俊只好开口。
“可是,你的鱼篓中不是已经有了几条?”
“都是小鱼,只够打牙祭。”
“那倒也是,要吃就要痛快。”她坐在一边,看安俊钓鱼。
清澈见底的湖中,突然一尾大鱼,她玩兴大起,做了个鬼脸。就要下去抓鱼。
“别白忙了,抓不住的。”安俊好言相劝。
“我偏要,高兴就好。”她自己玩得兴高采烈。
银铃似的娇笑声,夹杂着水声,一并造访安俊双耳。他凝望着她无邪纯真的举止,他唇边不禁泛起柔情的笑意。
“你知道吗,更好的鱼总是有的,但是你的鱼篓要倒空了才能容得下。”她突然抬头看着他,话外有音。
“你听见了没有,为什么不理人?”她一时气恼,就拿水泼他。被他敏捷地躲开。
她又继续,非常有锲而不舍的精神。
“看来,今天我们注定是没有鱼汤喝了。”安俊叹息,她这样闹法,还有哪条笨鱼会上钩?
“那好吧,我安静一会,看你的运气。”吃饭皇帝大,当然要首先解决温饱问题,所以暂时听他的喽。
“一条大鱼哦。”她看见鱼竿在动,不等安俊反应,就拉起了鱼竿。一看自己的成果,她兴高采烈地挽起他的手,手舞足蹈,但是那并非一般的蹦蹦跳跳,而是个宫廷舞的动作,而且非常标准,这小丫头到底是谁?
安俊静静看着她,直到脸上被打湿了几点。
“下雨了。”安俊担心她的身体。
“斜风细雨不须归。”她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样子。
看她那么轻松愉悦,安俊也顿觉心情大好,不想扫了她尽情胡闹的兴致,也就陪着她开心地淋一场。
4
“真的好想成为真正的女人。”躺在安俊小木屋里的床上,突然这么宣告,是不是有点暧昧,所以安俊看了看她。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想到哪里去了?”
安俊又好气又好笑地摇头,那丫头明明自己误导人家还在那边强词夺理,幸亏他个性温和,才但笑不语。
“我妈妈说过,一个女人只有在为她心爱的男子做家务时才成为真正的女人。”
“很正确。”
“你赞同,太好了。”她兴奋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我赞同你母亲的意见和你为我做家事是两回事。”安俊知道她意图,但是他就事论事。
“差不多了。”强词夺理的本事她倒是一流。
“我并非你心爱之人,不要浪费你的心意。”他正色道,浑然天成的优雅感却又有着不怒而威的端庄肃穆。
“你怎知你不是我心爱之人?”一脸笑意,但是碧眸狡黠无比,“我之前见过的男人,不是我爸就是我的哥哥们,难道你要我爱他们?这样不太好吧,我是好小孩,你怎么可以教坏我,你是何居心?”
“我并非此意。”
“我活不太久了,是不是?”她突然扬起可昭日月的灿烂笑容,但问得却是个极严肃也该是极感伤的问题。
“……”帅绝的唇角无法吐出一个字,即使他精通的不止一门语言。
“那就别再让我失望了,
“你……”
“别阻止我,除非你有更好的方法成为真正的女人。”挑衅地盯着他。
安俊俊面一红,却又让小魔头逮着把柄,不依不饶,“喂,你真的结过婚,有过儿子吗?”
安俊无言以对。
她可不愿意看见他这样难堪的沉默,急忙转换话题,“我要去做鱼汤了。来帮忙好吗?”
“我能帮什么忙?不过,还是非常乐意为女士效劳。”
“看来出得厅堂的人果然入不得厨房。”她笑得得意,她可是有手绝活的。
但是进了安俊的厨房,她就发现自己这句话也不全对,安俊的厨艺虽然不眩撬某磕敲凑耄考鞫家凰坎宦遥揪筒幌笫歉龅ド砟腥说某俊;拐媸窍袼母鲂裕敲从刑趵怼?
“哇,你剥鱼鳞的样子果然潇洒。”那个人,居然一片片用手剥,也亏他有这份耐心。不过,他的手还真是非常好看。够大,够长,手指又很灵活。
“那该如何?”他少年所学虽多,却没有做菜这一项,毕竟出身高贵,这样的事当然无须他亲自动手,现在自己一人住,自煮自吃,但求不饿死而已。
“看好了。”她拿起菜刀示范。
“果然方便。”他由衷夸奖,学的认真。
“喂,你做什么都那么认真的吗?”看他一件小事,也是如此,那做人岂非要累死?
“什么?”他抬头,俊秀的脸上还粘着一片鱼鳞。
“没什么。”她爆笑出声,眼前这个一脸无害的英俊男子真是可爱,很难想象这双握着菜刀的手,曾经手握利剑,一手定乾坤吧?
可是事实如此,千真万确,有首席大臣帮助的鱼汤一定分外鲜美吧!哈哈,等着喝吧。
5
“在画你的情人吗?”她悄悄走近,乘正在埋首写着什么的安俊不备,一把抢过那张羊皮。
“我没学过画画。把它还给我。”
“你在写诗吗?”少女情怀总是诗,她问得十分浪漫,而且表情也是天真烂漫。
“我并不是一个诗情画意的人。”他轻叹了一口气。
“那又何苦在山清水秀之地,犹自苦闷,辜负好风光呢!”她拔腿就跑。
“等一下。”
“等你将我捉拿归案吗?”她可没那么笨,三下两下就跑得不见了踪影,仔细看她抢来的文书,不免叹息。
“既然无法忘记,为什么还要逃避,既然已经逃避,为什么又还要回忆,如此拖泥带水,是跟自己过不去。这么可爱的人,真讨厌的个性。”
“这好像不归你管。”安俊追来,仍是好言好语地劝她罢手。
“我是不管了,我把它扔了。” 双手放肆地交抱胸前,微微侧头,挑高桀骜不驯的眉。
“你……”即使安俊一贯的好脾气,被如此挑衅,眼中也不免浮现薄怒。
“你打我好了。”扬起脸来,无所畏惧的绿眸直勾勾地看他,反正我就是扔掉了,你能把我怎样?
“还给我。”安俊怒意越发明显。
“这才好。”
“好什么?”安俊的语气还是不太好。
“你生气了,这才像个正常人嘛。你也有弱点,也有情绪。”
“……”安俊无言以对。
“你难道不知道吗,只有高高在上的神灵和埋在地下的死尸才不生气,他们都完美无缺,都决不会再犯错,但是我却觉得这两种人是可悲的。”
他不语,等待她接下来必然还要继续的高论。
“因为他们连活物都算不上,都毫无生气而且寂寞。”
“把东西还给我。”安俊还是这一句。
“拉丁文又不是谁都看得懂,削藩计划更不是人人都有兴趣……”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住口。可是好象已经迟了,不是吗?
“你显然就懂,不是吗?”
她吐了吐舌头,不知算是回答,或是赔罪,或是告别,人却已经一溜烟跑掉,反正大事不妙的时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Tear……”任凭安俊怎么叫喊,都没有用了。
6
等待一个人的心情很微妙,雨是恼人的,为什么那个近日来已经渐渐熟悉了的倩影还不出现,山路很陡,下雨天,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她的体力又不是很好,真令人担心。
今天,她该不会不来了吧?可是因为这是事前约定的,她的个性素来又是言出必行。不会有意外吧?
他实在放心不下,决定去找她,但是行了几步,就看到风雨中单薄的俏丽身影,举步为艰,长发已经披散,但是被雨淋湿,紧紧贴在纤细的脖子上,还不断滴水,整个人特别弱不禁风的样子,与她平时的顽皮可爱反差极大,但是非常得人怜惜。
“等很久了吗?”这样一张毫无机心的明媚笑颜,在雨天突然出现,显得尤其晶莹可爱。
“怎么湿成这个样子?”安俊关切的语气听起来特别温暖。
“这句话可以理解成你在为我担心吗?”说着俏皮话,她还是笑,让人觉得刚才还特别心烦的萧萧雨声仿佛成了背景音乐。
本来不会那么迟的,虽然雨大风狂,不过她为他做了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将派人上次从他手中强行抢去的文书送到了王宫。
她在等人的回音,才会姗姗来迟。其实,不是为了要报效国家。只是舍不得浪费了他的才华和心血。
“快进去吧。”安俊心疼地催促,她才放下笑闹的心情,赶快跟他进去。
安俊的屋子小而简陋,但是挡住了雨冷风寒。加上她的笑声,一室温馨。
隐居在这样宁静的深山,与世无争的安俊统共只有两件替换的衣服,一件刚才等她时已经弄湿,而且另一件又给了也变成落汤鸡的可怜人。
“对不起,我要在你面前失礼了。”安俊无奈只好在她面前回归自然,将湿漉漉的上衣脱下烤干,毕竟失礼总比生病好。
她却放肆地盯着安俊健硕有力的肌肉看,真是想不到彬彬有礼的安俊在飘逸长袍掩映下有着如此好身材。
果然,不愧是出将入相的一等人才。
“很养眼,可是我怕伤了我的鼻子。”话虽如此,这个年纪小小的色女郎兴奋地大叫,可看不出她有什么怕的。
“为了你的安全,就别看了。”他才说话间就穿上衣服,进了厨房,开始忙碌。
“真小气。再多看一会嘛。”她不满地抗议。
“小姐,你看得很舒服,我可是要收费的。”安俊一边煮着驱寒的热汤,一边玩笑。
“小女子身无分文,只好以身为酬。”
“你这浑身上下没多少肉,能值得了多少?”安俊笑了。
“我都耗费那么多心‘血’在你身上了,现在又要为你流鼻血。你还那么不领情。”
“自作孽。看你还任性。”他浅笑。轻柔的语气,听来并非责备,更像是关怀。
“为什么不笑了,你笑起来很好看”
“我已经够好看了,怕某人失血过多。”安俊说着将一碗热汤端给她。自己也端起一碗,喝了起来。
她翻着白眼,噘了噘嘴作为回答,样子奇趣无比,亏得安俊幼年时已经受过特训,定力一流,他那一口热汤才没喷出来。
他说:“早些睡吧。看这天气,今夜你是回不去了。”
她乖巧地点头,好吧,那就睡吧,安俊的人品根本无须置疑。
只要他在身边,就能够感觉这个世界那么安全。可是,为什么她就是睡不着呢?
她悄悄起来,走到睡在地上的安俊身边。她低头凝视,安俊俊逸脸庞随之夺眶入目,借着窗外的微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的脸上有种严谨的可亲。
他一定从小就过着一种严格要求自己的生活,所以连入睡时都不得放松。即使,他现在已经决心不问世事,但是一直以来的习惯却是如此根深蒂固。
“好出色的男人,真正让人从心底感到温暖……”她微笑着,目光一片柔和。
“可惜,你要和冥王比赛一下了,看你们谁对我更有吸引力。时间好象已到了一个极限,这二十年的游戏似乎终于要收场了。不过,哈迪斯可是也是很有魅力的哦,挚爱他妻子,却又充满愧疚的男子。”她仍然自言自语。
突然,一手紧紧包里住她冰冷的双手,一手将她轻拥入怀,他在她消瘦的额头轻轻印下一记温柔的吻。
“真讨厌,不是因为我,换作别人,你也一样会亲的。这样的吻一文不值,我就算快死了,也不要廉价的施舍。我在你眼中看到了怜悯。”她的表情却不是幸福,反而有些恼怒。
怜悯?好像不是吧,如果说再多一点点温柔,再多一点点心疼,应该是怜惜吧。
“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哼,你的原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冷笑,扬起高傲的下巴,跋扈的气焰偏助长她的魅力。
“你听我说……”
“我不要。”她任性地捂起耳朵,跑了出去。
“别跑。”安俊担心地喊。
“别追来了!我哪里跑得过你?”她转身,大喊,“可是你要是继续追,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来见你的。”
“路很滑,天又黑,要小心。”他轻声叮嘱。
为什么还是那样温柔?好讨厌的男人,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叫人难以自拔?
她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雨还是一直下,今夜却有人无眠。
7
“我不知道还可给你做几顿鱼汤?”与安俊并肩坐在湖边。山路难行,她的鞋子上都是泥灰,她干脆脱了鞋子,赤足踩在湿凉的湖岸,感觉也很舒服。
“放心,你是祸害。一定贻害千年,没有闹够本,你才不肯罢休呢。” 本已消瘦的面孔,近来更加瘦削,宛如一滴倒置的眼泪,脸色更是宛如夜夜浸在泪水中的惨白。只有倦容上唯一还依然明亮的黑眸中的光彩透露着她无比坚强的求生意志。
她摇摇头,说:“大概,上帝没有我在身边感到寂寞了,所以才要赶快将我召回。”她自知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现在只能偷跑出来看你了,而且机会越来越难得。哥哥们不许我出来。”
“你的哥哥们舍不得你,他们都很疼你。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哥哥们都是英俊的男子,像我妈妈,可是脾气都不太好,暴烈而霸道,就像我爸爸,其实我爸爸长得也不错啊,如果他的性子不要那么吓人的话,不对,他们都名草有主了。”她微侧着脸,右手轻撑着额际,捉狭地浅笑。“你有空问他们还不如对我有兴趣来得实在。”
“不如钓鱼喂饱小谗猫来得实在。” 他优雅潇洒地微微浅笑,语气爱怜。
“那我不吵你了。”她果然安静地坐在一边,只是她实在是静不下来的人,没一会就说,“肩膀借我靠一下,我是快死的人了,不可以拒绝我哦。”
“偏不。”话虽如此,深邃双眸变得柔和,迷人的浅浅笑意自他帅绝的唇边悄悄漾开。
“求求你,好不好?”她想以柔克刚。
“不。”
“你欠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她开始张牙舞爪。
“这才是你,不要乱说话,就借你靠。”安俊浅笑。
“谁有乱说话,每个人一生下来就开始往死路走了,谁又不是,只不过我会比较快而已。”
“好舒服。” 好温暖好舒适,她卷着身子,紧紧偎在安俊怀中,唇边漾起满足的浅笑。但是奇怪,为什么会觉得有点冷,而且有些困,是因为太疲倦的关系吗?
一定是,走了太多山路,体力消耗太多,哎,自己的体力也大不如前。虽然以前也不太好,但现在愈发不堪重负了。上天给她的时间似乎真的不多了。不过,上天也算厚爱她,至少让她有生之年遇到了他。
“你没事吗?”他隐约觉得袖间浅浅湿意,似乎有些黏稠。
“流口水,都怪你秀色可餐。”戏谑依然,但声音很微弱。
“被如此厚爱,我的荣幸。要睡了吗?”
“好像……”将头埋在他袖间,轻轻移动了一下,像猫咪黏着人磨蹭的感觉,暖暖的、痒痒的、柔柔的,十分舒服。
“我们回去吧。”安俊拥紧她肩膀
“等你钓到鱼再回去。我都要死了,连最后一餐,你都不让我吃饱吗?”很小声,声音愈发慵懒。
“又胡说。”
“没……”声音越发轻。
“歇着吧,我都由你。”他怜惜无比地纵容。
许久,一条大鱼终于上钩,他满意地收起鱼竿。
“起床了,小懒猫,回去做鱼汤了。” 他柔声叫她。
“泪儿……”她睡得这么熟吗?他轻轻推了推幸福靠在他肩头的她。她却没有什么反应。
“Tear!”他不肯相信地再次叫她。结果还是一样。
“最后的晚餐没有了。”安俊轻轻抱起她,动作温柔,语气更加温柔蚀骨,“我们回家吧。”
只是再没有那个活泼俏皮的声音与他交相辉映。他的眼角有光芒微微闪动,但是终于没有什么溢出。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眼泪。
安俊白色的衣角,在风中孤独飘飞。他同样颜色的袖子上却沾染了一片妖艳的鲜红。曾经有一个女孩微笑着对他说:“嗨,我是一滴眼泪,我会扰乱你的宁静。”
她终于做到了,也终于功成身退。
欲知前事请看 流光的游戏(《女王的游戏》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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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前事请看 女王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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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情事请看 另一场游戏(《女王的游戏》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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