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爱天颜[百味胭脂弄]》冥灵

19、三、咕嘟虾豆腐

　　齐家是这天最早退席的人，齐家妈对吴家平添了几分嫉恨。小艾前后脚就溜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把齐朝阳叫了出来，两人出了弄堂到外滩去走走。
　　“你快要出国了？”小艾轻轻问。
　　“搞不清楚，反正家里面逼得蛮紧的。”齐朝阳道。
　　哦……小艾想自己毕竟是小姑娘，不好很唐突的说什么希望你不要走的话，羞死人了。
　　齐朝阳忽然对小艾道：“我觉得你家和吴家一起做生意的事挺冒险的，你看吴耀杰这个人，根本是混□□的，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人啊，你也是大姑娘了，离他不要太近，我是为了你好，你明白吗？”
　　小艾点点头，不过觉得吴家哥哥不像朝阳说的，吴耀杰还是挺好的。
　　“我妈觉得你们家里的人都太老实了，将来无论赚不赚钱都会受吴家的欺负，你看厨房全是你妈一个人在撑，凭什么赚的钱吴家拿大份呢？”齐朝阳一套又一套的话等在后面，总之是看吴家不顺眼。
　　“房子是他家的，装修的钱也是他家出的，他们家等于是老板嘛。”小艾解释道。
　　“凭什么你们要替他家打工呢？”齐朝阳忿忿不平地。
　　小艾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艾，其实我爸妈知道我们两要好的，而且他们也不喜欢雯雯，觉得雯雯怎么好和你比呢，一点都不如你懂事和端庄。我爸说讨老婆么总归是要讨你这样的小姑娘的。”齐朝阳话锋一转。小艾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心如鹿撞。

　　过了一会儿，爸爸出去帮忙收拾，小艾给妈妈作按摩，妈妈问小艾，要不要帮她做一道虾酱。小艾看看妈妈，这可是妈妈第一次很正式的邀请她下厨呢，小艾指指自己，“我？我行吗？我什么都不会呐。”
　　“每个人都是有天赋的，有些人生来就通音乐，有些人生来就爱读书写字，像小艾你，其实就有做菜的天赋哟。”妈妈的语调略带怂恿。
　　“怎么会，妈妈是厨神，我呀，就是一只小馋猫，喵……”小艾逗妈妈笑。
　　“做虾酱真是很容易的，乘你爸爸不在，我们就来试试嘛！”妈妈道。
　　小艾也挺有兴趣的。
　　“再说了，万一做成功了，送一瓶自己做的虾酱给喜欢的人吃有多好呀？！虾酱可是令人回味无穷的美味呢！”妈妈继续怂恿小艾，这下把小艾说的蠢蠢欲动了。那好吧，就来做嘛！
　　母女两把案板又拿出来，菜刀，鲜虾，佐料一样一样放好。
　　“鲜虾剪了虾头尖，其他都要，连壳带脚。”妈妈在旁边指点小艾。
　　“壳也要？怎么吃啊？”小艾不明白，看到活蹦乱跳的虾还有点怕怕的。
　　“虾壳补钙呀，可是好东西呢，我马上教你怎么处理虾壳哟。”妈妈说道，帮小艾一起剪虾。全部处理好放到案板上，现在是用菜刀剁，先切成断再剁剁细。
　　“剁一遍洒一层盐，放了盐，虾壳会慢慢软化，还给虾酱上了味。”妈妈说，“一直剁到菜刀下去感觉不到硬硬的虾壳就行了。”
　　“好像就是花费一点功夫，但并不难啊。”小艾说。
　　“是呀，要的就是一份心思和耐心嘛。”妈妈笑。虾酱剁细后开始装瓶。
　　妈妈说，“装虾酱呢千万不能把瓶子装满，装上半瓶留半瓶的空间，因为虾酱会发酵，一发酵呀就涌出来很多，要是装满就全喷在外面不能要了，装半瓶刚好发酵满一整瓶，这是小诀窍哦。”
　　小艾点点头，觉得做菜真好玩，很有趣味，“那要发酵上多久呢？”
　　“二十天就好了。”妈妈说。
　　啊？！二十天，竟然要这么久，还以为做完就可以送到齐朝阳去尝尝看了，真是的，小艾觉得被妈妈骗了。妈妈怎么猜不出女儿心思，刮她的鼻子，“这瓶呢就先放到冰箱里慢慢发酵，我早准备了可以马上用的虾酱，明天就教你用它煮一道菜！”
　　明天？也好吧，明天至少比二十天要快。小艾心想。
　　这时爸爸走到厨房里来，看看她们，“你们在忙什么呢？怎么又做上菜了？小艾你？”
　　“小艾问我晚饭吃什么，中午人太闹，她没吃好。”小艾妈妈把话题含混过去，爸爸相信了，没再追问。
　　小艾妈妈冲小艾眨眨眼睛，这是她俩的小秘密。

　　隔天小艾一下课就往家里赶，刚到弄堂口，忽然看见有人偷偷摸摸躲在墙根边，用大照相机朝饭店猛拍照片，小艾走上前去用手指轻轻点那个人，那个人啊一下叫了起来，比做贼还恐慌，一看是个小姑娘，连忙擦着汗解释。
　　“我是美食记者，我，我慕名而来，你，你有听说过《小资社》这本杂志吗？”男人道。小艾点点头，的确是听朋友讲起过这本杂志。
　　男人赶忙递上一张名片，小艾低头看，上面果然印着记者的字样，他的名字叫孟家九，看起来快三十岁了。男人指指饭店道，“这家人家真奇怪，别的饭店都很高兴像媒体推荐自己，他们硬是不让我拍照，你住这条弄堂里？认识这家饭店的人吗？帮我去说说？”
　　小艾想，这个规矩可能是妈妈定出来的，不能违抗的，于是摇头说不认识。
　　孟家九叹了口气，忽然觉得饭店里可能有人要出来，他很紧张，于是扭头就跑走了，小艾看他紧张的样子觉得真好笑。小艾走到饭店里，发现台湾客人又来了，吴耀杰在和他说话，小艾就溜到厨房里跟妈妈讲记者的事情。
　　妈妈笑了，自言自语，以后像这样的怪事情一定还要多。
　　“妈妈，教我用虾酱做菜吧？”小艾请求道。
　　“你真有兴趣？”妈妈很高兴。
　　小艾点点头。妈妈便很高兴的开始教小艾做一道名叫“虾酱咕嘟豆腐”的菜，北豆腐切块焯水备用，虾酱用油爆香，倒入豆腐块，再加点水，煮沸时水泡咕嘟咕嘟冒，热气滚滚的冒着香气，这道菜煮起来真容易，小艾对做饭更有了些兴趣

　　小艾和妈妈在厨房里一边聊天一边炒菜正高兴，忽然饭店里传来吵闹声，但转眼就平息了，过了一会儿爸爸走进厨房，脸色有点不悦。殷响随后跟进来了，小艾问他怎么回事。殷响说刚才来店里找小艾，发现雅间的台湾客人在向吴耀杰索买那两幅字画，吴耀杰自然是不同意，台湾人的男秘书就说这画不值钱，严总想买是看得起他们，然后男秘书就想去把画取下来，小艾爸爸上前拦，被他推搡了一下，殷响看见了很生气，便走上前给了男秘书一拳。
　　小艾瞪大眼睛，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妈妈连忙走向爸爸，问他有没有事，爸爸说头很晕，脑子里很乱，不过休息一下就好了。妈妈给爸爸倒了杯水喝。
　　“说是秘书，怎么像强盗一样，一点教养也没有。”殷响道。
　　“那他们走了没有？”小艾问。
　　“没，还在外面，和吴耀杰在说话，那个严老先生脾气还好，就是很倔，想到的事不肯罢休。”
　　“刚开张就来这样的客人呢……”几个小工在旁边道。
　　“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工作吧。”小艾妈妈说。
　　讨论的人散了开来，殷响抽抽鼻子，真香啊，他走到锅边一看虾豆腐，馋得吞口水。小艾把虾豆腐盛了出来，殷响问，“这是你亲手煮的吗？”
　　小艾点点头，小艾爸爸看见了，顿时很埋怨的看了妻子一眼。小艾觉得苗头不对，连忙端着虾豆腐走了出去，她是小心翼翼靠墙走的，可才出了厨房，雅间里有鼻子很灵的人便闻到了虾豆腐的香气，严老先生走了出来，举着一把筷子就挟了豆腐吃，小艾心想这个人怎么可以如此没礼貌呢，但迁就于他是客人，小艾只能不高兴的一声不吭。
　　“对，是这个味道，多少年了啊！我记得这个味道，一模一样，在天津的海边农舍里，一名渔妇做的一模一样的虾酱豆腐！”老人兴奋地说着，把小艾吓到了。
　　吴耀杰和秘书都追了出来。
　　“虾酱豆腐是当时的渔民家常菜，那里的人都会做吧。”吴耀杰道。
　　“不，不一样，不信你尝尝，因为虾酱在制作时加了大量的盐，咸度很高，虽然是简单的菜，但在烹饪时也很难掌握，可这道虾酱豆腐细腻滑润，色泽紫红鲜艳，好像新鲜的杨梅一样，把家常菜做出上等料理的水准，我怎么会忘怀啊。”老爷子很激动，“求求你，让我见见你们的厨师吧，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是有缘份的，求求你满足我这个老人家的愿望吧。”
　　吴耀杰尊重小艾妈妈的意愿，没有立刻答应，只是把话题岔开，“严老先生您对美食真是有很高的鉴赏力，是内中行家……”
　　男秘书瞪了他一眼，“多少高级饭店请我们严总去当名誉顾问，都被严总拒绝了，现在只是要求见见你们的厨师，你们竟然还推三阻四，另外，刚才对我的伤害，我有权报警控告你们！”
　　“钱秘书，现在用不上你说话。”严老先生嫌他聒噪，让他闭嘴。
　　小艾看看虾豆腐，心里真生气，明明是做给齐朝阳吃的，现在给这个台湾人先尝了。小艾捧着虾豆腐也不想理他，用力踩着步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