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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

  •   第八十三章

      “我?”黄鹂儿有点愣,“可是我……要怎么找?”
      殷释抬头看看地宫的顶,并不是很高,上头也没什么花纹,就是死气沉沉的青石板。这个地宫如此简陋,偏偏又是建在驾鲤湖边,让人有些捉摸不清它的用处,可是肯定不会是平白无故建造的。又是谁在雷火之夜将装有遗旨的金匣从先帝寝宫中偷出来放进地宫?如果是老二的人去偷的,为什么不当时就毁了这道假遗旨?如果是老三的人偷的,大可以当场拿出来宣诏,为什么还要藏起来?当时先圣女已经辞世多年,黄鹂儿在荆果的压伏下还没有转为碧瞳,这地宫的大门又是用什么方法打开的?
      种种疑问,没有一个能找到答案,殷释能做的只有握紧黄鹂儿的手:“鹂儿,你身为苌弘圣女,身在地宫之中也许会有点异于别处的感觉。我现在束手无策,你是我唯一的办法。”
      “感觉?”这两个字太缥缈了,黄鹂儿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寻找感觉。她闭起眼睛长长地出了两口气,让自己的心神放松,静静地站在地宫当中,用心聆听用心等待。
      可是脑中一片空白,无论朝向哪个方向,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地宫幽闭太久,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味道和别的洞穴里潮湿的味道不太一样,多了一些腐腥和咸涩。好象在哪里闻到过,很熟悉,很阴森,黄鹂儿眼角动了动,有点难耐地皱起眉头。
      殷释觉察到黄鹂儿的震动,关切地看着她的脸。黄鹂儿被这股沉郁的气味包裹着,有点喘不过气,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痛苦。殷释心中不舍,赶紧揽住她拍拍脸颊:“鹂儿,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黄鹂儿被这轻轻一拍惊得睁大眼睛,看了殷释半天,缓缓说道:“这里的味道,这地宫里的味道,和离宫外头沙老公的家里一样。”
      “沙老公?”那个已经伏诛的碧族祭司?殷释点点头,没有再多做停留,带着黄鹂儿离开地宫,回到暖风薰人的驾鲤湖边。

      驾鲤湖夏祭是个延续了很久的祭祀仪式,从前朝一直延续至今,历任皇族以血献祭,在沐浴斋戒后将指尖鲜血滴落在构象石上便告结束,没人说得清这样做有什么用处,时至今日,这古老的风俗更多的只剩下了一种象征意义。只是现在湖畔祭台已经坍塌,构象石也损毁了,无法按照旧俗完成仪式。三天的斋戒之后,卫帝殷释、永安王殷祈走到湖边,利刃刺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滴落在清澈的驾鲤湖水里,完成了这个替代的祭祀仪式。
      黄鹂儿随在皇后陈萱身帝跪拜在地,祭祀虽简单,气氛却很凝重,她情不自禁看着正在诵念祷文的殷释。年轻的卫帝身着衮服冠冕垂旒,英武无比地站在湖边搭起的木台上,手执明黄绢轴朗声诵读,木台上焚着祭香飘着经幡,殷释独立巍然身躯挺拔,帝王之气浑然天成,这一刻威仪得连黄鹂儿都有些不敢逼视。
      垂下头,仪贵妃娘娘心里悲喜交集,突然无比思念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儿。莺莺原本应该被天下间最尊贵的父亲捧在手心里呵护,殷释待他们的女儿一定会比待她更爱怜,他那么一个喜怒不形于外的男人,偶尔也会盯着黄鹂儿,轻声地说莺莺长了一双和你一样漂亮的大眼睛。
      泪水滴在红色的地毯上,一小块被泪水晕湿的地方变成深红颜色,如同是凝固的血迹。从湖上吹来的风突然猛烈,不再柔爽不再温香,而是和地宫里一样变得腥臭难当闻之欲呕。黄鹂儿惊惶地望向湖面,清澈的湖水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腥红浓稠,缓缓旋转,象是被搅拌着。平坦的湖面上突然隆起小岛一样的突起,越隆越高,眨眼间弯化成两只巨大的手臂朝黄鹂儿伸过来。她无法躲避无法叫喊,被这两只血淋淋的大手抓住,一把就揪回湖面上,再狠狠地摁进去,深深地埋进了腥液里。
      眼耳口鼻,处处都被这种难闻的液体充塞着,黄鹂儿张开手臂无助地拼命抓捞,吓得几乎魂不附体,脑中却响起了不知什么时候说过的一句话,“驾鲤湖中没有鲤鱼,那有什么?”
      那有什么?
      那有什么?
      有什么,有什么……
      象是回答她心里升起的这个问题,浓稠腥液里多出了一些东西,坚硬地,随着水流一起旋转,不时磕碰在黄鹂儿身上,她想抓,可是太滑,那些东西总是从手指间溜走。她快要窒息了,拼尽全力抱住撞在胸前的一块东西,圆圆的。睁开眼睛,隔着通红的腥液,手里是一只褪尽了血肉的骷髅头,两只乌洞洞的眼窝盯在黄鹂儿脸上,仿佛还透着讥讽的微笑。
      黄鹂儿大叫一声扔开骷髅头,声音在腥液里无法传播,只是激起一阵气泡。更多的骷髅头,还有无数惨白的人骨一起向她的方向涌来,想要抓住她,想要把她永远地留在湖里,留在他们身边。
      “殷释,殷释,救我!”
      一双有力的大手横空出现在身边,牢牢抱住她,把她从可怖人骨的包围中解救了出去,一露出水面黄鹂儿迫不及待地大口呼吸,胸肺间阵阵针刺般的痛楚激得她睁开眼睛,看见了殷释焦灼的神情。
      “鹂儿,你怎么了鹂儿!”
      皇后陈萱和几位宫女围在昏倒的仪贵妃身边,和皇上一样紧张地看着呓语不止的黄鹂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仪贵妃怎么会昏倒,还尖叫呼救。这场景,和那一次悬云山望天阙上的祭礼太相似了,陈萱和一旁的戴嫔对视一眼,心里疑云丛生。
      殷释没有耽搁,中断了祭祀,把仪贵妃抱回寝帐内急宣太医,黄鹂儿惊魂未定,抓着殷释的衣角死也不肯松手,无奈之下皇上只好陪坐在仪贵妃的榻边,温言劝慰。随同来夏祭的太医就在皇上的灼灼视线之下为仪贵妃请脉,紧张得一脑门子都是汗。还好仪贵妃没有大的症候,只是惊吓过渡,开了一剂宁神镇惊的汤药,服下之下不多会儿安静地闭起了眼睛。
      临睡着之前,黄鹂儿半梦半醒地拉着殷释喃喃自语:“驾鲤湖里……驾鲤湖里……”
      殷释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思忖了一阵子走出帐外,吩咐派谴数十名护驾的内廷侍卫下湖勘探。驾鲤湖水不算深,侍卫们列成一排,拖着长长的拖网从岸边下水,缓缓向前移动,走出去足足有一里左右,突然乱了一阵。远远望着的殷释眉头皱起,只见两名水性好的侍卫鱼一样飞快地游回岸边,将手里拿着的东西举在皇上面前。
      “皇上,前方水里捞出大量骸骨。”
      “大量骸骨?”殷释凝目看向侍卫指的方向,“有多少?”
      侍卫脸色青白:“臣潜入水底观看,乌泱泱一片尽是白骨,数……数不清有多少……”
      正在此时,从邲州飞来的信鸽也捎回了离宫外的消息,殷释手里拿着刚从鸽腿上解下的短笺,看着上头的字,沙老公的居屋底下,掘出一块雕刻着莲花图案的圆形石板,看那形状,象是个地道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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