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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   第七十六章

      殷律第二天天不亮就走了,黄鹂儿一夜无眠,却始终紧闭着眼睛,他走的时候在她耳边低低唤了两声,见她没有反应,轻轻叹息了一声,走出卧房,黄鹂儿死死咬住被角,才没有让哽咽声逸出喉间。
      月下和哑婆婆不知道黄鹂儿的真实身份,只是觉得这位夫人情绪很不稳定,无端端地就会落泪,要么就是呆呆地闷坐一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几天功夫就瘦了一圈,两只眼睛显得更大更绿。
      庭院不算大,院墙却很高,外头一点动静也没有,黄鹂儿觉得自己是被关在一座坟墓里。月下很是羡慕夫人一身雪白的皮肤和乌黑的头发,总是变着花样帮黄鹂儿梳出一些新鲜的发式,黄鹂儿见小丫头兴致颇高,也就任由她摆弄,心里暗暗想着逃脱的法子。
      又是一个难眠的午夜,黄鹂儿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睡在外间的月下听见动静,推门进来小声地问:“夫人,怎么了?是不是要喝点茶?”
      黄鹂儿正好也觉得口干舌燥,便坐进来:“是有点渴了。”
      一杯温茶下去,还是觉得燥热,黄鹂儿索性下床趿着鞋走到卧房门口,把门拉开一点儿,吹吹外头的夜风。月下生怕夫人受凉,放下茶杯就要过去劝,黄鹂儿却已经变本加厉地走出门外,站在了小院当中。
      一轮新月斜斜挂在天空中,月色微寒,星光夺目,黄鹂儿心里似乎有点明白过来,身体的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殷释率军北御金国遇险的那一夜,也曾经这样燥热难忍过。
      沙老公已经死了,世上会有碧玺引发她体内神力的人就只剩下了王白石,难道说殷释已经追上了去十万大山的王白石,让他用这种方法来找出她的所在,来救她了?
      黄鹂儿心中欣喜,敞开手臂迎向天空,等待着体内碧血沸腾的那一刻。
      月下手里拿着披风,边走边说:“夫人快披件衣服,别着凉了!”
      蓦然就有一股横风在小院里吹起,掀起沙石扑入人眼,月下被这股怪风挡住,眼睛里迷了沙子淌出眼泪,视线也模糊了,她眨动着眼睛,泪光里,隐隐看见一股绿色的光从黄鹂儿胸前透出,光线凝出形质,象柄利箭,愤怒地射进深不见底的夜空。
      黄鹂儿全身快要崩裂成无数碎片,巨大的痛楚之下她仰天大叫,碧光顿时更加炽涨,象一团燃烧的绿色火焰。

      羡陵深处的石山之巅,延已大师素衣素袍跌趺坐在灯海之中,挟着腥臭味的风在阵法上空盘旋,可是没有一盏灯被吹熄,每一朵灯焰都在急速流转的空气里撕扯分离,再努力拧合在一起,随着延已口中低低的梵唱声舞动。
      风更大了,将她的僧袍吹成一朵暗灰色的花,手里佛珠快速捻动,延已大师双目紧闭,清秀的脸上肌肉紧绷,以一已之力与暗夜里深沉的魔魇之力抗争,在她身边,赤玉刀、拒天箭与引雷弓都在微微震动,各自发出暗金、乌沉与血红色的光芒,三道光芒交汇在一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逼进了殷释双手托住的半块碧玺之内,碧玺光彩氤氲,在一片红彤彤的灯海里,骤然生出一道碧色光芒,直刺天空。
      所有的灯盏在同一时刻熄灭,延已大师手里的佛珠绳断珠散,淅淅沥沥地散落一地,与此同时她气力用竭,猛地瘫倒,勉强用手臂撑住地面,看向碧光中怒目而视的殷释。
      和那天在地宫里跌入碧血池后的感觉很象,殷释周身都被一种温暖的东西包裹着,他在其中无法挪动分毫,神思象是被人从体内抽出,他飘飘浮浮地脱离了躯壳,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僵坐不动满脸凝重的自己。
      碧光象双手掌,托着他向前飞驰,山川树木河流,所有都在向后急速退让,他咬紧牙关,奋力在碧光划出的轨道上前进,眼睛牢牢地盯住前方,一眨也不敢眨。
      终于看见了久违的那双碧瞳。黄鹂儿敞开双臂,迎向自九天上扑跃而下的他,她是那么欢喜地看着他,嘴里喃喃有声:“殷释,殷释……”
      殷释全身气势陡升,下降的速度更快,朝着他的仪贵妃伸出手去。将及握住她的时候,旁边却突然生出另外一股巨大的力量,一道幽蓝的光芒猛然推上了碧绿色光焰,将殷释的视线搅得水波一样荡了起来。一圈一圈向外发散的碧光里,黄鹂儿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臂拉住,她满脸都是惊恐的表情,大叫道:“救我,殷释,救救我……”
      他厉吼着试图维持着碧光的稳定,但耳后响起延已大师无奈的叹息,一切象梦境一般眨眼间消失,神思飞快地钻回自己身体里,他睁开眼睛,手里捧着的那块碧玺收敛起全部光彩,而他也依旧坐回了石山顶这片已经熄灭的灯海里。
      延已喉间一甜,吐出一大口血,用袖子擦擦嘴角,对面色凝重的殷释笑道:“我……我也就这么点儿能耐……羡陵里的魔魇之力比不得碧族的咒语……恕贫尼无能为力了……”
      殷释震怒站起:“那道蓝光,那是什么?”
      延已又是一口血吐出,旁边侍奉的小尼姑拿着净布过来擦拭,她轻轻推开:“能斩断碧玺与圣女牵连的四神器,其中三样在羡陵之中,那道蓝光会是什么,皇上还不明白吗?”
      殷释咬牙,一字一顿地说道:“龙,舌,尺!”
      延已轻笑:“龙舌尺量天裁地,果然不同凡响!”
      殷释冷哼一声转身飞一般地掠下石山,向出陵的方向而去。延已在小尼姑的搀扶下站起来,看着殷释越走越远的背影,她苍白着一张脸,把视线转向看向天空里翻卷的乌云,长叹一声闭起眼睛。
      羡陵之外已经有数十骑人马整装待发,等殷释一上陵,便立刻打马而行,骏马蹄声散乱,踏破夜晚的寂静,一路向着西南方向奔去。

      黄鹂儿被一股大力一推一拉,眼前的幻象顿时消失,她重重地扑跌在地,缠着她的那道蓝光不知怎么地烫得吓人,滋啦声响后,她两只手的手心都烫出血泡,痛得惨叫起来。
      傻愣愣站在一边的月下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手执蓝色光剑的黑衣男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夫人身上刚才的绿光又是怎么回事?她看见黄鹂儿倒在地下,而那个黑衣人还在挥舞着蓝光向夫人身上砍去,急切之间,月下把手里的披风团巴团巴猛砸过去,拉起黄鹂儿就要逃。蓝光一动,披风被割成碎屑随风飞落,黑衣人猛扑上去,手里的龙舌尺光焰吞吐着,刺向黄鹂儿的后心。
      黄鹂儿只觉得一股烈焰正喷向自己,眼看着就要被烧中。
      斜刺里闪出一个人影,闪电般也向黄鹂儿扑过去,他身形奇快,超过了龙舌尺的去势,硬生生横过胸膛挡在黄鹂儿身前。黑衣人大惊失色,使出吃奶的劲往回撤尺,蓝光溜溜地划了大半圈,从那人的身前擦过,光焰扫到了胸襟,烧出一道焦印。
      黑衣人惊魂甫定,握着龙舌尺,粗声吼道:“殷老二你不要命了!”
      殷律胸中气血翻腾,好不容易才按捺下去,冷笑着对黑衣人说道:“薛摩诃,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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