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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   第六十八章

      延已挣扎几下沉声吼道:“放开我!”
      赵执戟死犟着越抱越紧:“不放!”
      延已怒极,狠狠一口咬上赵执戟肩头,齿下的肌肉骤然崩紧,她拼命地咬,直咬到满口腥意才忿忿地松开:“不放我就咬死你!”
      赵执戟粗喘着把一条手臂伸到她嘴边:“给你咬!”
      延已张开嘴就咬上去,错眼间,却看到他袖子里一直延伸到手背上的旧伤疤,心里莫名一软,嘴上也没力气了,愣怔了一会儿,无奈地别开头:“到这儿来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是你该来的地方么?”赵执戟捏住延已的下巴把她的脸扳过来,盯着近在咫尺这张清瘦的脸,“当时为什么不逃?以你的武功不可能被他们抓住,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赵家兄妹都是倔强成性的人,延已什么也不解释,勉强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冷着声音说道:“你擅离属地已经犯了大罪,私闯入羡陵更是违例之举,趁现在天黑赶紧走吧!”
      “要走咱们一起走。”赵执戟冷笑,“我不会再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鬼地方!”
      延已也冷笑:“我不会跟你一起走的,除非你杀了我!”
      “就算杀了你,我也要带你离开!”赵执戟眼睛眯着,光线浮离的佛殿内,他的模样看起来森冷异常,延已却不是会被他吓唬住的人,秀长的脖子一挺,她笑道:“死在你手底下,我绝无怨言!”
      赵执戟久久看着延已洁白的下巴和脖颈,咬牙长叹:“执戈,你就……你就这样对我……”
      “我……”
      赵执戟把手按在妹妹的嘴唇上,不让她再说出一个伤人的字眼:“执戈,你我都不擅长口是心非,算了,执戈,我……我还不明白你么……”
      延已眼中一热,好不容易才把那股湿意逼回身体里。赵执戟低叹一声松开手,扶起延已,看着她光洁的头颅和身上灰暗的直裰:“执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些天都没有听见你敲钟。”
      延已大师低低地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没出事,我在闭关做一场法事。”
      赵执戟看看甬道那送的小佛堂:“什么法事?”
      延已迟疑了一会儿,低声道:“跟我来。”
      和外面的大殿很类似,佛堂也很简陋,佛像被香烟烛火熏燎得乌黑,看不出本来面目。佛像前的地面上看似凌乱地放了几十盏燃着的油灯,赵执戟何许人也,一眼就看中了其中的诡异。这些油灯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圆形图案,象是什么久远的图腾,当中放着一把安静的弓,血红弓身和隐隐有气息吞吐,但都被这些油灯的光焰阻挡住,牢牢地困宥了起来。
      “这弓哪来的?”从军多年久经战阵的赵执戟当然也看出这把弓的不同寻常之处。
      “皇上亲自送来的。”
      “皇上?”赵执戟浓眉一皱,“殷老大?”
      “哥,咱们家的赤玉刀是怎么得来的,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赵执戟猛然醒悟,“这弓……难道是引雷弓?”
      延已大师笑笑:“除了引雷弓,天下间还有什么神兵要用我的八膺阵才能镇伏住?”
      赵执戟咬牙一阵冷笑:“哈哈哈,如果被殷瓒知道,是他的儿子亲手把引雷弓送给我们赵家人,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皇陵棺材里爬出来!”
      延已大师凝神望向佛像:“当年殷瓒以你我兄妹的性命相迫,抢走了龙舌尺和拒天箭,我自请终生被禁羡陵,这才勉强保住了赤玉刀,若是这引雷弓能早些出现,四样神兵齐聚,我们赵家又何至于要受这样的折辱。”
      赵执戟愤愤地击掌:“如今拒天箭踪迹不明,龙舌尺被殷瓒拿去诱降了薛摩诃,想要聚齐神兵,还得费一番功夫。”他说着,越过八膺阵,弯下腰探手伸向引雷弓。
      “大哥别碰!”
      赵执戟的手停住,回头看向延已:“怎么了?”
      “这引雷弓杀孽太重,这么多年又不知道被藏在什么地方,弓魂已经炼成,邪气得很,轻易不要触碰它,以免祸及自身。”
      赵执戟点头站直身体:“现在我们有引雷弓与赤玉刀在手,只要聚齐四样神兵,碧莲峰顶玉城之阿,所有的财富和神力,就都是我们赵家的了,何用再惧他殷氏的迫害!到那时哥哥一定亲自来接你离开羡陵,执戈,今生今世,我们再不分离。”
      延已大师修长的眉梢微微蹙了蹙,缓缓拈动手里的佛珠,轻笑道:“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哪里是今生,何处又是今世?”
      赵执戟不语,惨然苦笑着,看着闭目合掌,跌趺坐入蒲团里的妹妹。
      晨曦渐起时,赵执戟站在崖下,回头再望一眼那座乌青色的孤独石山,山顶钟声在断绝了七天之后再度敲响,一十八声,声声悠长,那是执戈在他身边渡过的十八个春秋,羡陵雾暗风幽,只剩这一缕音尘,还牵连着他们的现在和过去。
      木梆声响,竹箩慢慢提升,青州都督怒目回首,望着东边升起的朝阳,任凭阳光刺进双眼,刺出满眼泪水。

      上崖之后走回昨天到达的地方,原本应该守候在此的侍卫们却不见踪影,也马匹也没有了,赵执戟定了定神,看看四下里没有打斗痕迹,他的手下他清楚,不可能有人悄无声息地掳走七八名他亲自调教出来的侍卫。
      果然随着一声轻笑,硕大的石块背后转出个青色身影。来人负手站在赵执戟面前,面目俊朗气宇不凡,一双乌黑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我在这儿等了你一夜。”
      赵执戟有点意外:“殷老二,怎么是你?”
      殷律呵呵低笑:“怎么不能是我?”
      赵执戟凝眉:“你现在可是朝廷重犯,就不怕我动手抓你?”
      殷律摊手:“论武功我比不上执戈,更比不上你,你要抓我,我只好束手就擒。”
      “你在这儿……就是为了等我?”
      殷律点头:“当然。我在青州求见都督大人屡屡被拒,无奈之下,只好到这儿来碰碰运气。”
      “你怎么知道我会到羡陵来?”
      “呵呵,执戈的钟声不仅有你在听,我也一直在听。”殷律把脸转向羡陵深处的方向,让带着腐臭味道的风吹在自己脸上身上,“并不只有你一个人在关心她,别忘了,她差一点就成了我的王妃。”
      赵执戟知道自已欠了殷律很多。当年殷瓒偏袒二儿子,朝中上下所有人都认为殷律必定会坐上太子宝座,就是因为殷律知悉了赵氏兄妹的感情,严辞坚拒这场婚事,这才惹恼了父皇,直到后来殷瓒猝死皇位虚悬,再后来冒出了个黄鹂儿,一句话就将殷释送上了龙椅。现在殷律从皇子变成钦犯,这当中,不能不说也有他们赵氏兄妹的功劳。
      所以殷律此话一出,赵执戟便不再象先前那么锋芒毕露,而是随着他一同望向执戈所在的方向,叹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执戟,怎么你也学会玩明知故问这一套了?”殷律笑得轻松,“你说呢,我找你,还会有什么事?”
      赵执戟面色凝重:“殷二,你的心思我知道,只不过现在朝廷政局稳固,你没有机会的。”
      “没有机会,就不能创造个机会?”
      “什么意思?”
      殷律笑笑:“祚音公主离开京城一路往西南而行必定会路过青州,你猜猜,她是要到哪里去?”
      赵执戟眉头越皱越紧,不发一语。殷律继续说道:“邲州离宫数日之前金光冲天,殿阁倒塌,祭台深陷,你再猜猜,这些都是谁的杰作?”
      “呵呵呵,这个世界上没有能永远保守的秘密,只有还没有被发现的秘密。皇上他让手下远赴十万大山碧莲峰,当真只是为了给女儿治病?执戟,我想你也不会相信吧!玉城之阿的宝藏,并不是只有你们赵家人知道,也不是只有你们赵家人想得到!”
      赵执戟有些变色:“殷二,你是在离间我与皇上。”
      殷律仰天大笑:“你赵执戟盖世豪杰,若是心无他想,我又怎么能离间得了你,执戟啊执戟,你未免太高看我殷律了!”
      赵执戟冷哼一声:“就算我心有他想,单凭你这几句话,我也不会将赵氏数百年的基业和整个青州当赌注,押在你这必输的一副牌上!”
      “必输吗?”殷律眼睛眯一眯,微微昂起头,高傲无比地看向赵执戟,殷氏帝王的血脉和苌弘圣女神圣的血液共同流动在他身体里,彤红色的晨光里,他傲岸地沉声说道:“当年一柄龙舌尺就可以让薛摩诃抛妻弃国投奔我父皇,现在同样的东西就在你触手可得之处,要与不要,你自己忖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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