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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   春节在这种沉郁的气氛中到来了。今年的春节过得格外繁乱,后宫的事且不说它,这一场席卷卫国整个北方疆域的暴雪所引起的冰冻灾害也大大削弱了春节的喜气,殷释登基之后历经战争、灾害,皇位坐得十分不平顺,一切他都咬牙坚持了下来,这回面对灾难,他更是凡事亲历亲为,以天子之尊驾临雪灾最严重的燕州巡视赈灾工作。
      从黑衣人口中得知的事情给了黄鹂儿莫大的冲击,如此这般把所有的事情牵连到一起想想,豁然开朗,原来一切死亡牺牲背叛都只是为了所谓的碧血神力。
      殷律他,也是这样的吗?
      她从那场火灾中的逃脱,与他的相遇,同甘共苦的路程,难道都不是上天的垂怜,难道都只是一场事先安排好的阴谋?如果前任苌弘圣女跟殷瓒生下的是他,那么,身为周朝末代公主的自己,跟他岂不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这一切……让人怎么敢想象!
      从奶娘手里接过莺莺,黄鹂儿抱着沉睡的女儿在龙陂阁的长廊里一步一步慢慢踱。有了你,莺莺,娘亲还求些什么?只求你完满平顺的一生。
      皇上不在宫中,黄鹂儿也一步不出昭阳宫的门,黑衣人隔天就过来诊视小公主,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暂把公主的病情压制住,除了额间那道细细的碧色血线,看不出什么其他的异样。黄鹂儿再怎么焦急,也知道灾情与莺莺相比孰轻孰重,只是不知道远赴灾区的殷释现在可好。
      发生了太多事,她差点都忘了不久又到元宵。前年的元宵节遇见了殷律,去年的元宵节与殷释共度,今年这两个人却都不在她身边。
      因为有灾情,宫中停止宴乐,元宵之夜三位妃嫔齐聚皇后的景阳宫,略微坐一坐就回各自的宫室。可是这样的夜里,黄鹂儿满腹心事,想着莺莺已经睡着,便携着两名宫人离开回宫的路,也不辨方向,在安静的西宫里随便走走。
      先帝殷瓒建造这座皇宫的时候胸怀远志,希望建立一个繁盛无比的王国。鳞次栉比的华美宫室里曾经充斥着先帝无以计数的美艳妃嫔,现在大多数却都空置,枉费了雕梁画栋锦屏玉栏。偌大的西宫,只有她这么一个主子,又远住在宫苑边缘的昭阳宫。
      眼前一道旖旎的宫墙,和东宫里燕嫔住的那间宫室的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极富南方建筑的韵味,典雅含蓄,柔软美丽。低低的花墙里探出一排修竹,夜风吹拂下,寒瑟瑟地晃动着,似挡非挡地露出其后宫室的飞檐。
      见仪贵妃娘娘颇有兴致地驻足观望,跟着的宫女连忙笑着禀道:“娘娘,这是礼阳宫,以前是澜贵太妃的住处。”
      “澜贵太妃?”
      “便是永安王爷的母妃。”
      原来是殷祈母妃的住处。跟殷律刚进京,还住在肃阳宫里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位先帝爷最宠爱的贵妃,艳冠后宫不说,父亲还是跟随先帝爷征战多年立下战功无数的大将。当年先帝对澜贵妃的宠爱,从皇宫里的宫女口中说出来,象是一则则传奇故事。
      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也象以前的澜贵妃一样倍受宠爱?日后有人提起这个夷仪国来的,长着一双绿眼睛的仪贵妃娘娘,会不会也用如此艳羡的口气?
      “皇上登基以后,澜太贵妃娘娘迁出宫外,现住在永安王府。娘娘,要不要进去坐一会儿?奴婢去看看,这里应该还有上夜的宫人。”宫女低声禀着,黄鹂儿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必了,随便走一走就好。”
      沿着花墙往西走,不多远到了礼阳宫正门,红色宫门紧闭着,给夜色平添几分压抑的愁绪。黄鹂儿怔怔地看一会儿,刚想走,贴身护卫她的两名宫女一人扶住仪贵妃一只胳臂,纵起身来几个跳跃,连拉带掇地把她牵远处,躲进一丛茂密的古柏树荫。
      原来自从殷律叛国事发后,殷释在黄鹂儿身边的宫人中安插了许多武功颇高的侍卫保护,再加上几次三番遇刺遭袭,这些侍卫们的警惕性都极高,丝毫不敢放松。今夜在僻静的西宫里,远远听见匆乱脚步声,怎么能不紧张。
      灯笼早在第一时间被吹熄,黄鹂儿被两名宫女夹在当中,说实话很害怕,可更担心昭阳宫龙陂阁里的女儿,心里后悔莫名,不该这个时候还在宫里闲晃,早该回到女儿身边。
      不多时,甬道尽头走来两个身影,都裹在披风里头戴兜帽,急急地走来停在礼阳宫宫门前,身材较高的那个身影回过头来四处打量一番,往宫门上推去,厚重的宫门一声不响地开了条窄缝,恰容一人通过。个短的身影也回头张望一下,走进宫里。
      隔得远,护卫黄鹂儿的宫女只能从身形和她们来时的步伐看出进入礼阳宫的这两个人并不会武功,可黄鹂儿却吃惊地差一点叫出声来。她的眼睛,让她看清了那张兜帽下的脸,神神秘秘进入礼阳宫的,竟然是皇后陈氏。
      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黄鹂儿紧张地盯着礼阳宫大门,眼睛眨也不敢眨。好半天,不见有人再进去,也不见陈氏出来。
      莫不是……
      黄鹂儿猛地想起自己在幻觉里看到的,站在砾郡城墙上的沙老公。他以碧玺之力襄助金国,这件事,跟远嫁来卫国的陈氏,会不会有什么关联?还是……这座礼阳宫里,另有什么秘密?有心想立刻喊人进去探视,可是陈氏平素待人极为和善,莺莺未出生前她便亲自上悬云山为之祈福,说起来,自己多多少少也欠了她一点人情,现在若是声张起来,彼此脸面上都过不去。
      宫女催促她离开,黄鹂儿咬紧牙关想了想,摇头拒绝,反而命宫女设法进礼阳宫去悄悄查勘一番。宫女不好违逆娘娘的意旨,苦劝不果,只好施展轻功进去巡视,回来禀报:“礼阳宫中别处空无一人,只有西北角上佛堂里有两个人。”
      宫女说这番话的时候稍稍有点迟疑,黄鹂儿也明白她看见了皇后,轻叹一声道:“你看清了,真的就只有两个人?在佛堂里?在做什么?”
      “一人守在佛堂门口,一人在佛堂里,奴婢怕惊动她们,没有细看。”
      “你们……能不能把我带进去,我要去看看。”
      “娘娘!”两名宫女一起阻止,怎奈仪贵妃娘娘十分坚持:“你也看清了只有两个人,有你们在,她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已经进去勘过地形,两名宫女带着黄鹂儿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绕到西北角的宫墙外,跃过花墙,穿过一处假山。佛堂由一排独立的三间厢房改成,佛龛在最朝南的一间,黄鹂儿由一名宫女携着,脚不沾地地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最北首那一间的侧门里挤了进去。佛像座北朝南,座后垂挂厚重帘布,黄鹂儿随宫女隐进帘后,大气也不敢出。
      陈氏在佛前蒲团上跪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到佛堂屋门口看了几眼,复又回来跪下,双手合十默祷着,满怀心事的样子,全然不知屋里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佛台上的蜡烛虚弱地发着光,黄鹂儿的心越跳越快。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佛堂门口传来一声低笑,随即有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陈氏身后,抚上她的肩头。
      黄鹂儿忘了呼吸,瞪大眼睛看着殷祈把陈氏从蒲团上拉起来,温柔地揽进怀里:“等急了吧,突然有点事儿绊住了脚,别生气吧!”
      这这这……
      陈氏眉头紧锁,欲语还罢:“你……我们……不该再见面的……”
      “谁说的?”殷祈身上的酒味黄鹂儿也能闻到,他嘻笑着响亮地亲了陈氏一下:“小木兰一向口是心非,我们不该再见面,那你又在这里等我?”
      “我是想来把话跟你说清楚!”陈氏有点着急,殷祈躲开她推搡的手,从背后抱住她,头埋进她颈项里深深吸那股芬馥的香气:“不急着说。对了,今天身上怎么这么香?擦了什么?”
      “殷祈!”陈氏别着头躲他,“这是在宫里,你别这样,我不能久留!”
      “你知道我要怎样?”殷祈哈哈大笑,“我的小木兰,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陈氏用力抓住他的大手,沉声道:“你醉了!”
      “看见你,我就更醉了……”殷祈说着,扳住她的下巴,深深吻上去。
      黄鹂儿两只手的指甲都深深掐进了掌心里,身边的宫女也收敛声息,一动不敢动地看着皇后与三皇子绞缠在一起,厚重的披风已经从陈氏肩头落下去,也许是借着三分酒意,他用力拉开陈氏的衣襟,腰带上悬着的环珮掉落在青砖地下,叮当有声。
      如此清素的夜晚,也感觉不到寒冷,一团火热早升腾起,融融地把他烧化在她胸怀里。只是一段提瑟狂舞的欢歌,拨弄,扭摆,并不宽敞的佛堂,成了欢爱的宴乐场。
      “我……我冷……”陈氏瘦小洁白的身体攀在殷祈古铜色的身躯上,飞虹般的双眸里全是让他一眼望不到头的氤氲雾霭。殷祈笑着,把她放倒在深色披风上:“放心,马上让你热起来。”
      可是陈氏却侧过头嘤嘤地哭起来:“我们这样,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
      殷祈冷哼:“有报应,也是报在我身上!”他抬起头来,怒目看着佛龛里慈眉善目的佛像,高声说道,“你听见没有,有报应只管来找我!”
      黄鹂儿早已经闭起眼睛,明明应该羞涩应该愤恨应该吃惊,可是泪水止不住地滴落。她听着仅仅一帘之隔的外面,听着那样用力的嘶吼与呻吟、坚持与拒绝,听着半墟荒漠里唯一濡润的两颗心,听着愤愠不甘的挣扎。
      耳边宫女一声低呼,劲风吹到黄鹂儿脸上,睁开眼的时候,殷祈已经闪现在眼前,他伸直右臂死死掐在宫女的咽喉上,骨头断裂和堵回胸腔里的呼救声同时响起。
      他松开手,宫女原本轻灵的身体颓倒在地下,陈氏惊呼着抓起地上的披风挡住身体,黄鹂儿后退一步,背后已经抵上了冰冷的墙。殷祈看看满是血污的右手,半是不敢置信,半是好笑地摇摇头:“怎么……偏偏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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