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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黄鹂儿第二天听说了肃阳宫里那位黄姓宫女的遭遇,气得跟几名宫女一起痛骂那个无良该死的金国侍卫,也不看看身处何处,胆大包天到敢在皇宫里做出这样无耻的行径。可是到了下午又有消息传出,二皇子不旦不为黄宫女讨说法,竟然把她指配给那个动粗无礼的金国侍卫。眼看着口谕一下,当即有两名太监端来二皇子赏赐的几件金玉物品,督促黄宫女即刻出宫返家,等候择定的良辰到来。
      黄鹂儿几乎傻了眼,她跟这个黄宫女不熟,可是看着人家泪盈于睫的模样,心里对殷律也忍不住生出埋怨,明知金国侍卫的人品还把黄宫女指给他,这不明摆着是把人往火炕里推吗?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有心找他问问,殷律已经好几天没有跟她照面,他贵为皇子,自己总不好直绷绷地冲进书房里去找他,再说了,还有那么多的宦官、宫女、侍卫守在他身边。
      怎么办?没办法!只好看着黄宫女期期艾艾,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肃阳宫,不当值能出来送她的宫女们都陪着伤心,黄鹂儿站在人群后头,眼睛也红了。
      因为恰逢二皇子的生辰,除了循例的赏赐,这两天的膳食也比往常丰富,黄鹂儿没胃口吃,晚上也睡不着,干脆溜到院子里,她存着个小心思,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不会来看她。
      月静人好,满园寂寂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黄鹂儿站在院子当中呆呆地往院门处看了半天,远远听见四更的更鼓,心知他不会来了,长叹一声,耷头耷脑地坐到一边树荫里的石鼓上,手托着下巴,失望透顶。
      还是左手掌心,痛过好几次的那个地方,毫无征兆地又突然一阵剧痛袭来。她差点喊出来,咬着嘴唇忍住,右手死命捏着左手,痛得弯下腰。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不久以前做过的那个梦,这种疼痛,就象是被利钉刺穿时候的疼痛。
      冷汗一滚滚从额上沁出,她痛得几乎坐不住。
      疼痛又突然消失,黄鹂儿剧烈地喘息了一阵子,缓缓坐直身子,抬手检视左手,雪白依旧,没有一点痕迹。自己莫不是生了什么病?她想起在归宛城的时候曾经看到过有人因为骨头上长了疔疮不得不象关老爷那样刮骨疗伤,在皮肤和肉上挖出一个大洞来。
      她把手缩进袖子里,站起来打算赶紧回房。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活该自己捱痛!
      院门外有脚步声,黄鹂儿惊喜地站定,把准备伸出去的脚又收回来,轻笑着,心在嗓子眼轻跳。手攥紧腰上悬着的荷花荷包,全神贯注地等待着。
      脚步声很轻,越走越近,院门虚掩,轻轻一推就能推开。黄鹂儿犹豫要不要站到明显的地方,好让他一进来就能看到自己,还是就象现在这样,躲在暗处,偷看他进来时候的表情?
      对殷律的好奇占了上风,黄鹂儿刚才还悲伤现在又忍不住脸上的笑容,憋着气,等着。脚步声停在院门外,好半天,却不见院门被推开,老天爷,该不会是哪位姐姐回房的时候一时手快把门闩插上了吧!现在走过去拉闩开门,会不会显得太那个啥,好象显得自己在这里呆等了一晚上,会让他笑话的!
      迟疑间,院门边脚步声再度响起,暗夜里,有个又倦又尖细的声音轻轻说出一句话,没有听太清,隐约几个字飘进黄鹂儿的耳朵里。
      “……驾鲤湖畔……
      脑子里象是有火花突然闪过,驾鲤湖,古古怪怪的名字,想不起什么时候听说过。它究竟在哪里?驾鲤湖畔有什么?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一根线突然紧绷?
      回房在床上翻了好一阵子沉沉睡去,天亮的时候突然翻身坐起,一脑门的汗,长出一口气,轻笑着点头。她想起好些年前父亲母亲的一句笑语,当时母亲一边绣花,一边笑话父亲名字叫黄玉,实际上一穷二白,改名叫黄石还差不多,父亲笑着反驳母亲,这世上名不符实的东西难道还少吗?栖凤山上难道有凤凰?驾鲤湖里又什么时候有过鲤鱼?
      没有鲤鱼,那有什么?她当时傻呵呵地问,母亲不知怎么地手一抖,在指头上扎了个洞,血珠滴落在绣布上,大半个月的心血白费,耽误了绣坊的工期被扣罚了不少钱,令人印象深刻。
      黄鹂儿想起父母当年教养子女的辛劳心里酸楚。还好她天性开朗,起床洗漱后不多会儿就把这三个字抛在脑后。黄宫女的事情过后不久,摄政王发下旨意,一年一度夏祭的日期将至,他与皇子即将出京至皇家祭陵行祭祀大典。
      举行祭祀大典的祭陵,就在京城以西两百多里处一个静谧的湖边,那面湖泊的名字,就是驾鲤湖。

      黄鹂被列入随驾人员的名单,这回出京声势浩大,她第一回真正见识到了皇家的威严与风范,跟几名宫女坐在马车里,扒着车帘缝往外看西洋景,金碧辉煌的驾辇,五光十色的旗幡,数不尽望不到边的仪仗卤簿,所有一切都让黄鹂儿感觉到新奇和震惊。
      她有点蔫蔫地缩回头来,跟别的宫女一样靠着车壁坐着,低着头不说一句话,这种低落的情绪一直到抵达祭陵还没有平复。一路之上听年纪大些的宫女介绍,驾鲤湖虽说风光绝胜堪称举世无双,一般人却没有眼福亲见,因为这里算得上是皇室的一处禁地,别看随驾而来的宫人那么多,有幸跟摄政王和皇子们亲临湖边至祭的没有几个,今年不知哪些人有这个福份。
      驾鲤湖是个高山湖泊,行宫建在山脚下平坦处。黄鹂儿一跨进行宫大门,就象被人用大椎在头上狠敲一记,飞扬的宫檐和从每间宫殿里都传出来的古旧味道让她有种莫名的奇怪感觉。象是邲州离宫,一样离奇地让她觉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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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各随其主居住在行宫各处,黄鹂儿其实没事可干,看别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她成天瞪着两只大眼瞎踅摸,这里不比肃阳宫里可以随意走动,临行之前主管内侍宫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严守宫规,切不可惹出乱子。再加上行宫规模较小,各处宫室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区隔,从京城皇宫里带来的大批宫人侍卫挤在一起,有时候多走一步路就会撞见别宫的人,黄鹂儿顶着两只跟正常人迥异的眼睛自然不想也不敢太抛头露面。
      更重要的,是哥哥黄鹰儿慎之又慎地告诉她,碧血可以救人的秘密千万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重则她的小命不保,轻则也会被心怀不轨的人利用。
      再怎么小心翼翼,还是不小心碰见了外头的人。黄鹂儿和同住的宫女一起低着头往回走,身后有个急促的声音越追越近:“姑娘留步,姑娘留步!”
      回头一看,黄鹂儿没认出来,肃阳宫里的宫女已经怒目横眉,冷眼看着这名身穿金国武装服色的高壮男子小跑着过来,站在不远处,面带愧色讪然地说道:“请问,两位姑娘是肃阳宫的吗?”
      “你想干什么?”宫女冷哼一声,“侍卫就在不远处,我大声一喊马上就会赶到。”
      金国侍卫连连摆手后退两步:“不不不,姑娘别误会,我只是……想向姑娘打听一个人。”
      宫女拉着黄鹂儿就走,金国侍卫绕了一圈挡在前面,有点焦急地问道:“姑娘莫恼,我只是……想问一下,贵宫中那位……那位黄姑娘……她现在……”
      “她不是已经被指给你了,婚期已近,你猴急什么!”宫女咬着牙瞪他,黄鹂儿总算明白过来,指着金国侍卫:“原来是你!”
      “不是我!”金国侍卫的辩解连自己也觉得无力,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猛一拧,“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离京仓促,不及到黄府请罪,姑娘能不能告诉我,黄姑娘她……她……她还好吧!”
      “不!好!”宫女大声说出这两个字,抬脚快步离开,黄鹂儿回头看看金国侍卫满脸痛悔的模样,走回几步,轻声道:“她没什么大碍,现在肯定很伤心,过一阵儿可能会好点!”
      金国侍卫垂下头,嘴唇紧抿着,黄鹂儿叹口气:“既然你要娶她了,就好好待她。”
      “在下知道,一定会的!”金国侍卫忙不迭地点头,黄鹂儿看了他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垂着头又转回身,站在路边等她的宫女突然朝她们来时的方向跪下,黄鹂儿回头看见三五名宫人簇拥下,站在一只月洞门口的大皇子殷释。
      赶紧也跟着跪下请安,头埋得很低,只看得见他越走越近的衣襟下摆,和站定在她面前的一双宫靴。靴子很新,靴面和靴帮上却沾了些湿泥。
      殷释哦一声笑道:“怎么,老二把你也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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