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踏雪尘埃

2、再遇——柳叶似眉

　　不在一个班的他们，相遇的机会还是少得可怜。无非是在走廊上碰见，彼此一个微笑，招一招手，或是在骑车回家的途中，两人却都埋头蹬着车，听那清晰可闻的呼吸声，最后说一声“再见”。接着就是那令人窒息的升学考试，她报了铁二中，她很想知道他报了哪个学校，却终究不得而知。参加铁二中组织的夏令营活动，回来后才得知那个学校许诺的三个名牌教师换掉了两个。母亲大怒，于是她成了铁六中的一员。初进校的那一天，她在衣橱间站了好久，最后选了那件绿色的衣裙。母亲不禁嘀咕：“这衣服多幼稚啊，以后要像个大姑娘了。是不是没有合适的衣服啊，赶明儿我陪你去挑几套。”她在心里笑了，母亲哪知道她的小心思啊，因为这是他俩初次相见时穿的衣服啊，她还是希望能碰见他的。

　　没进教室，就听到一个女生爽朗的笑声，笑得眼都咪了起来，胖嘟嘟的脸，看来甚是讨喜，她一下就喜欢上了那个女生。她从没有那样放纵地笑过呢，那样开怀，她总是一个人静静地闷着。她与那个女生成了同桌，“今后会常有笑声伴我左右啦”，她开心地想。那个女生叫宋鸽，歌唱得很不错呢，又常常逗她开心，真是开心果。她没有见到查傲飞，这是意料中的事，听说他家很有势力，应该是去贵族学校了吧。

　　一天傍晚，昏黄的路灯下，葛睿静静地走在路上。她走得很慢，她不想那么快回家，回家就意味着面对那无尽的争吵，破碎的碗碟和相框，咒骂、哭闹。一向最讲风度的母亲就像个泼妇那样地破口大骂，撕扯着父亲的衣服。而父亲则冷冷得一言不发，然后甩门而去，又是一个不归夜。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父亲又在外面养了个情妇，或许是母亲发现了他和那个女秘书的暧昧情事。她只记得，每次去公司找父亲，那个秘书的态度确实殷勤得有些过分。怔怔地想着，眼前突然一片黑影，一股浓重的酒味。她抬眼，一个衣衫光鲜的偏分头，用那丑陋的眼光盯着她，那已被眼熏得焦黄的手指伸来摸她的下巴。她想呕，转头就跑，却被那人一把抓住了胳膊，手就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摸起来。又惊又慌，她哇得一声叫出来，死死咬住那人的手。挣扎越来越弱，她无力得松开了嘴，眼泪流了满脸。却突然所有的束缚都消失了，她被甩在一边，黑暗里一个身影疾速奔出，一拳、又一拳，一个潇洒的连环踢，都重重得招呼在那个流氓的身上。她不敢再看，只是抱着膝盖呆呆地坐着，脑袋深深地埋在两腿间，她一点力气都没了。当一切归于平静，一个平静温暖的声音响起，“你还好吧。”，好熟悉的声音，她似乎嗅到一丝肥皂的香味。她抬起头，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温暖的手指在她的脸上静静地擦拭着，好让人眷恋的温暖啊。是他，真的是他，居然在这个地方，这种情境下，是他救了她。她又傻傻得窝在那里，他伸出手将她抱起来，在那温暖的臂弯里，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握着手里那一杯热热的咖啡，她又一次盯着他看，还是那么潇洒，就像聚光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吸引许多爱慕的目光。“快喝吧，喝了就不害怕了。”他含笑望着她。哪怕头发凌乱，她还是那么漂亮，清澈的眼睛里，有一丝迷离，一丝纤弱，可那倔强的下巴却又在暗示他的判断错误。她不是那种美艳的类型，不像整日在他身边盘旋的那些莺莺燕燕，却自有一股吸引人的味道。清丽可人，令人见而忘俗。“怎么那么晚还没回家啊？”出乎他意料的回答，“你不也没回去吗。” 闻到一丝赌气的味道，他又笑了，“我是男生啊，况且要不是我这么晚还在外面逛荡，哪有机会英雄救美啊。”她终于笑了，却又皱起了眉头，“不想回家，不想回去。”她喃喃地说。以为他肯定会催她回去，却不料他轻轻地说，“那就不要回去吧，我们就在这里坐着。”一只温暖的手搭上她的手背，她反过手来，抓住他，冰冷的小手和那只温暖的大手静静地交握着，就那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她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能说，那些堵在心里的事，那些连宋鸽她都没有告诉的事，统统倾倒给了身旁这个男生。夜深了，她在抽泣中倚在他的肩头进入了梦乡，他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自己却久久不能入眠。心一阵阵地抽着痛，他将怀里那个娇小的身体抱得更紧一点，很奇怪，他俩明明没什么关系，可他就是莫名地想保护她，想看着她这样甜甜地睡着，就这么简单。他没想到她居然会生在那样一个家庭里。想起她刚才说的，她在铁六中一班，他拨通了手机，“王叔叔，帮我安排一下……”，收了线，他凝望着那恬静的睡脸。“小傻瓜，幸好我不是坏人。”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的脸上，眼皮痒痒的，她睁开迷蒙的睡眼，一张硕大的脸。“啊！”她禁不住叫了一声，“是我，小呆瓜。”他宠溺地朝她笑着，递给她一大杯果汁。两人对坐着，啃着手上的土司夹鸡蛋，喝着浓郁的咖啡。暖暖的阳光抚摸着她的头，她心里感觉从没有过的平静安宁。“该上学了吧，我陪你去。”

　　他站起身来，“不用了，你不也要赶着上学吗。我自己可以的，昨天谢谢你了。”她朝他鞠了一躬，有点傻气，她知道，可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只感觉突然无措起来。“呵呵，我和你是同学啦，听说你们的班主任挺不错的，我也去体验一下。”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眼睛，他却一脸真诚。他又笑了，“怎么，高兴傻了，快走吧。”一直到看到校门，她的嘴还张得可以塞进一颗鸡蛋。她真得无法相信，才睡了一觉，他居然成了她的同学，还是一个班的，天哪！

　　以后发生的事情就像在做梦，他和她一起走进了教室，一片惊叹声，他果然又收获了一片含情脉脉的目光。他径直走过去，坐在她的座位后面，那里本来是一个小女生坐的，她前几天出车祸进了医院。就这样，他坐在了她后面，希望能给她以默默的支持。“葛睿，以后不要再哭了，我会守护你，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