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纪时stayre

9、九

　　吴世勋回到家楼下的时候，那辆熟悉的卡宴直接闪瞎了他的眼睛。
　　他想着几个小时前还和朴灿烈在餐厅里硬碰硬撞见了一回，结果这人现在直接找上门来了，我这前脚刚刚送走老情人呢，他这个老老情人过来又是要干嘛。他抽了抽嘴角，气不打一处来，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就往楼上走。
　　对方显然不会放过他，高大身影一侧就把狭窄的楼道口堵得水泄不通。
　　“让开。”气势上不能输，有点怕怕的吴世勋模仿着对方的模样冷冰冰地吐了两个字。
　　朴灿烈：“……”
　　他没说话，也没让开。反而伸手探上对方光洁的额头。
　　吴世勋打了个寒颤，刚想躲开他的手，就被人扼住了手腕，“你发烧了。”
　　“关你什么事。”小吴老师从来不知道这感冒发烧也像喝酒似的有后劲作用，刚刚也不觉得什么，现在被他这么一提，真觉得身体发冷脑袋却发热。
　　“懒得跟你贫。”朴灿烈顺手捞过吴世勋的手臂搭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扶上他的腰，直接把人往楼上带，“住几楼？”
　　“……三楼。”憋屈的吴世勋还是在黑势力下低了头。
　　个子没他高，力气没他大，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进了屋子后，熟悉的味道让吴世勋不安的心稍微静了静，朴灿烈把他扔到沙发上，立刻开了暖空调，然后进厨房烧水。一切自然得像是在他自己家一样。
　　吴世勋倒也没那么难受，挣扎了两下就自己爬起来，脱掉身上的西装，开始去翻家里的药箱。
　　等他找到退烧药回到客厅，朴灿烈已经像尊雕像一样稳稳坐在沙发上。吴世勋真的累了，也懒得和他多说话，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来。
　　一时之间氛围变得奇怪得很，亏得这里隔音效果不太好，楼下人家弹钢琴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上来，不让两人之间太尴尬。
　　“昨天还在发烧，今天穿这么少，你有脑子吗？”
　　吴世勋：“……”
　　朴灿烈撩了撩他随手放的西装外套，里面沉甸甸的暖宝宝让他嘴角忍不住抽搐。
　　吴世勋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伸手把外套抢了回来，捋平了后挂上了衣架。
　　朴灿烈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水开的声音，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吴世勋后，三步并两步走进厨房倒了杯水回来，玻璃杯碰撞茶几的声音生脆生脆的。
　　“我调过了，温的，先把药吃了。”
　　毫无起伏的语音语调，冷漠人设不崩。
　　吴世勋战战兢兢地乖乖把药吃了。
　　“那个，今天谢谢你了，已经不早了，赶紧回家吧。”
　　吴世勋始终没想好该怎么称呼现在的朴灿烈，高中时候追他的时候叫灿烈哥，谈恋爱以后叫的是我们灿烈，现在叫全名怪怪的，叫亲昵的称呼更怪，难道要叫一声朴先生吗？吴世勋苦着脸想了半天，还是干脆不叫了。
　　朴灿烈没有动，表情也没有丝毫的起伏。吴世勋记忆中的朴灿烈不是这样的，他那时笑得纯良无害，露出两排牙齿的时候总是让人最心动的时刻，他想时间真是把锋锐的杀猪刀，把他记忆中的小王子变成了现在的高冷面瘫。
　　“吴世勋。”他低低地叫了声他的名字，吓得吴世勋立马端正坐好像个三好学生。
　　朴灿烈看向他，大而亮的瞳孔像是蕴满了哀伤，他哒哒两步走到吴世勋家门口，打开门后才把下一句话说出了口。
　　他问：“你有没有心？”
　　吴世勋愣愣地，直到门轻轻被扣上，才瘫软似的倒在沙发上。他捂住左心口的位置，砰砰地心跳声让他有点难受。
　　他想起那个失恋的夜晚，那双温柔抚过他脸颊的手的主人也是这么问他，你有没有心。他想回答，我当然有心啊你才没心没肺呢，却不知怎么说不出口。
　　那天晚上吴世勋辗转反侧失了眠，等到好不容易天微凉迷迷糊糊有了倦意，疲惫的脑袋里却像走马观灯似的浮现的全是高中时候的那些事儿。
　　朴灿烈是他的初恋和初吻对象，在这方面他也没吃亏，情窦初开的朴大帅哥也把初恋和初吻都给了他。
　　第一次遇见朴灿烈那天是个晴天，高一新生刚入学没两个月的日子，吴世勋找理科班的好兄弟借下午上课要用的书，正好遇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朴灿烈，那人戴着副黑框眼镜，正冲着身旁的同学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花。说到底一见钟情这种事真的不靠谱，可吴世勋实在没办法把目光从对方洁白的牙齿上收回来。
　　那天阳光正好，金色的透明光线打在对方身上，好看得不得了。
　　后来他问到了对方的名字，朴灿烈，真是人如其名，他这么想着，灿烂又热烈。
　　再次见到是在篮球队里，吴世勋个子不占优势，球技也一般般，多数时候都在坐冷板凳。可朴灿烈却不一样，当吴世勋瞧见朴灿烈穿着篮球服时优美的肌肉线条时候，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肾上腺素激飙的吴世勋决定展开恋爱攻势。
　　那时候早恋虽然不倡导，倒也早已不是什么禁忌话题了。可男生追男生这话题说出去还是太劲爆，所以吴世勋一直以来都是偷偷摸摸地进行。朴灿烈毕竟是个正儿八经的直男，长这么大突然有个男的说喜欢自己，同寝室的室友这么传达的时候，他还是吓得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吴世勋在朴灿烈身上碰壁了好多次。但最后，百折不挠的吴同学终于还是抱得了美人归。
　　这段感情里，如果要问，是谁付出得多，明眼人肯定会说，当然是吴世勋啊。
　　所以当朴灿烈那么质问他的时候，他差点就要委屈得哭了。
　　我怎么会没心呢？你巴不得我早点死呢吧混蛋朴灿烈。
　　八年后已经变成吴老师的吴世勋，在床上打了个滚，捂着胸口呜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