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与古董》女知

25、惊/变

　　薛灵崖凝视着眼前的少女，橘红灯笼的光散在她白皙的脸颊上，那双清灵的眼眸中印着他的模样。

　　“云杉，”他温声道，“你很漂亮。”

　　“……”这是龙云杉第一次被当面夸奖面容，她避开他的视线，先行下了店前的楼梯，“也许……也许是随我娘亲了罢。”
　　听到这样的赞赏，心里怎能没有一点小小的开心呢？但见薛灵崖跟上前来，她怕他又说起那种话，便打岔道，“对了，明儿的试炼是几时举行来着？”

　　“卯时，”薛灵崖一笑，“适才的话还没说完呢，你……”

　　“打住。”龙云杉两双交叉，在薛灵崖身前打了一个巴叉，“要是再说的话，我就不好意思得要藏起来了。”

　　“可我说的是事实呀。”薛灵崖佯装不懂她的意思，“漂亮还不能被夸赞吗？我偏要说，云杉，你很漂亮。”

　　龙云杉脸都被说红了，“你再说，我就拔剑和你决斗！”

　　“哦？”薛灵崖看着眼前之人脸颊微红，声带薄怒的模样，实是可爱极了，他俯下身贴近她的脸，唇边弯起一丝带有深意的笑容，“若是你输了，就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行。但要是我赢了，你就不许再说刚才那句话。”龙云杉的小脸变得认真，“虽然我之前没赢过你，但我还有一招绝招没使呢。”

　　薛灵崖一笑，在剑术上只要他不放水，这个小傻瓜是没法赢她的。但听她说绝招，他也有些惊奇，便道，“和谁学的绝招呀？”

　　“重绝教我的。”龙云杉脱口而出，话罢她好像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似的，脸上的笑意散了几分。

　　薛灵崖察觉到眼前之人的情绪变得低落了一些，他突然想到，难道之前龙云杉不开心的原因是因为重绝？
　　他试探地问，“好像有几天没有见到那位重绝公子了。”

　　“他离开教下堂了。”龙云杉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子，“今天我遇到他的一位朋友，她说……他也不来参加明天的试炼了。”

　　“是吗。”薛灵崖默了片刻，“你和重绝好像在来这之前就认识了？还从来没听你细说过。”

　　“嗯，在雪山时，他救过我的命。”

　　“每个人都会对救命恩人怀有感激之情。”薛灵崖一笑，“不过感激之情也不算什么特别的，我想你多半已经报过恩了，也没有必要太放在心上，也许……他根本不在乎呢？”

　　龙云杉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可能没太注意听他的话，只见她一脚将一颗石子踢飞道，“总之，以后可能是没有机会再见啦。”
　　话罢她加快了步伐，仿佛不想再提起这些事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各有各的思虑，也没有再怎么说话，回到教下堂后，便各自回房了。

　　房中，热气腾腾的木盆里，虹啸正一脸惬意地泡着澡，两只小爪子搭在盆边，小脚丫不时抬一抬，好一副胖贵妃沐浴图啊。

　　见龙云杉提着夜宵回来，它赶紧把花瓣在自己身上搓一搓，快速地结束了沐浴，生怕晚一点好吃的就被傅绮真那个吃货挑光了。

　　不过这一回它是多虑了，傅绮真这会子正站在一副画前，一脸虔诚地祈祷，祝她明日试炼能够成功。
　　香炉里插着三根长短不一、要死不活的香，就好像预示着明日不顺似的。

　　“哎呀。”傅绮真抬起双手，看着屋顶道，“老天爷啊，你一定要保证我过啊。昭智上神啊，你也要保佑我啊。”

　　那副画中是一位仙气缥缈的女子，是傅绮真今日向隔壁的一位小商人买的。
　　这些弟子虽说是来学艺的，但也有那么一两个脑中聪明，知道做一个小商人来赚些生活费，这幅画就是他们从集市淘回来的，再卖给傅绮真这样的冤大头直接就赚了一倍。

　　而傅绮真呢，还把这张不知道画的是谁的图当做是昭智上神的人像，不过也没什么错，谁也没见过那位上神的模样，都是凭空想象罢了。

　　龙云杉先前在酒楼的说书先生口中，已听到一些关于这位女神的事情，今日再一听到这个名字时，她情不自禁地默了许久，心中油然而生崇敬之情。
　　她年纪虽小，还不懂得什么大义，但她能够体会到那位女神为人间所做的牺牲。
　　正是有前人的奉献，才有了现在的生活呀。

　　另一边的薛灵崖也已回到屋中，和他同住的是一位张氏公子，这会子这位张氏公子正和两位同乡在屋里谈天说地，像往常一般，聊聊剑术，聊聊女孩子。

　　见薛灵崖回来，他们也没有停止讨论，“薛师兄，你吃晚饭了吗？和我们一起来吃罢，我们正说试炼的事呢。”

　　“我吃过了。”薛灵崖挂起微笑。

　　众人也没在意今日他们的薛师兄好像有一点点低沉，兀自谈论着。三人虽然都有些本领，但一想到明日就要入山参加试炼，还是不免有些紧张的。
　　他们瞧了瞧一旁神色淡定的薛灵崖，不禁佩服起来，他们的这位薛师兄总有一种游刃有余的闲适，处事总是和和气气，剑术又在众人中出类拔萃，可真是羡煞旁人呐。

　　事实上呢，薛灵崖面色虽不显，心绪可不平静，他取下长剑，用白绸擦拭着，心却不在此。

　　夜空渐渐深暗，教下堂的灯火也随之熄灭，一派安和之像。
　　然而，便在这时一股隐匿已久的力量终于按耐不住，开始攒动起来。
　　似那茫茫原野上的一丝火光，在几息之间已成吞噬万物的熊熊大火。

　　薛灵崖被一声尖锐的响声惊醒，他的睡眠向来浅，是以在事情发生的第一刻他便察觉到了。

　　他跑出房门时，登时惊惧不已。
　　只见晦暗的天空划过十几道剑影，劈下雷火，似陨石般坠落而下，所到之处顿时大火弥漫，而与此同时他听到周边传来尖叫声与打斗声。

　　狂妄粗野的叫声与弟子们惊慌失措的喊声夹杂在一起。

　　谁也料不到与自己同屋而眠的人们竟是净初教的门人，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只待这特殊的一夜给这些自称名门正派的人们来一击重击。

　　很快，在一瞬间事态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薛灵崖握紧长剑，他知道以教下堂与上琼派的距离，以及这些人的突然来袭来算，这场暴动一时半刻是无法平息的。
　　这个时候他只有快速离开教下堂，出去躲避才是正道。

　　火光，喊叫，在他身边环绕，他凭着武艺冲出围城，他看不到那些熟悉的弟子们与净初教的人恶战，也听不到求救的呼喊。
　　他颤栗着为自己斩开一条生路。

　　教下堂外，逃出生天的人们，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起，吓哭了的人抱在一起，他们有的根本没听过净初教，而知道净初教的人都恐惧不已。

　　“薛师兄。”一位少女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眼泪挂在脸上，“到底……到底怎么了？小秦她突然就攻击我了……要不是……要不是……”
　　她已泣不成声了，她无法想象那个叫小秦的女孩子竟是净初教的人。

　　薛灵崖扶着她的胳膊，他也是惊魂未定，直到看到他，他突然想起一个人，“婉姑娘，你可看到了龙云杉？”

　　少女摇了摇头。

　　一旁的一位男弟子急慌慌地道，“我看见了，她正在找傅绮真呢！”

　　说起傅绮真，她的毒、药虽厉害，可她本人却是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在与龙云杉一同奔逃时，两人被搅散了。

　　正当薛灵崖与那位弟子说话时，傅绮真也从火光中跑了出来。

　　“云杉呢！”薛灵崖抓住她的胳膊。

　　“我们走散了。”她抹着泪，怕极了。

　　净初教发源于胡人之境，谁也不曾料到他们的势力已扩大到如此地步，这些男男女女出生汉人之地，却学得如此邪淫之道，而对对付起像龙云杉这样的同胞时，也是毫无心慈手软。

　　而此时龙云杉还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净初教，她从一个凸眼光头的男子手下救下一名女弟子，正搀扶着奔逃时，一道剑光一闪，她只觉左侧的人一倾，朝前栽了过去。

　　“不必看了，她死了。”一个妩媚的女声传来。

　　龙云杉去探同伴鼻息的手僵在空中。
　　刚才，就在刚才，一个活生生的少女死在了她的身边？
　　她的脸色变得异白，震惊、恐惧、愤怒涌上心头。

　　不待她清醒，那位杀人凶手已朝她刺了过来，她执剑挡过，一时间进退不得。

　　来者的能力显然在她之上，可偏偏不一击致她于死地。

　　那女子便像一只吃饱的老猫，这一次的目的不在于将龙云杉吃掉，只是想要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待她精疲力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