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与古董》女知

18、醉鬼

　　“我去那边看看。”

　　龙云杉离开后，薛灵崖松了一口气，而这一点变化也被棕衣男子察觉到了，他咧开嘴一笑，“我老远儿就看到你了，就是没敢认，你的变化也太大了，听说你连名字都改了啊？也对嘛，薛灵崖这名字一听就不像是从乞丐窝里走出去的人了，哈哈哈。”

　　薛灵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脸色却微显青白之色。
　　他憎恨他的出身，为何他怎样也无法脱离过往的枷锁？为何当他的生活平静下来，却一次次有人要将他打回原形？！
　　心里虽恨不得让眼前之人永远的闭嘴，但他兀自笑眼温声道，“呵，徐山大哥你的变化也很大，不知近来可好？”

　　“我嘛，当然不如你咯，你看看你这身衣服，值不少钱罢？”
　　徐山拉拉自己破旧的衣服，又摸了摸薛灵崖的衣服，大鼓眼精光闪闪，羡慕不已。

　　“不值什么钱，徐山大哥若是喜欢，小弟送你一件。”
　　薛灵崖任由那双骨节粗大的糙手在自己的衣服上划动，他扯着笑容，尽量让自己像平常一样。

　　“不了不了，我这大老粗怎么能穿这样的衣服。”徐山没皮没脸地一笑，“不过我还真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尽管说。”

　　“借些钱给我罢。”徐山直干裂的唇角扬起，鼓眼直视着薛灵崖，他将右手两指伸出，做了一个夹东西的手势，一字一顿地又道，“你来钱快，索性多借我一些。”

　　见薛灵崖的神色闪过一丝怨毒，徐山哎呦一声，“都怪老哥这张嘴，怎么能把人家的生财之路说出去呢。”他向四周巴望，“好在适才那位姑娘不在，若是让她听去倒不好了。说来这姑娘生得貌美，真是让人过目难忘，哪怕是黑天遇到我也能一眼认出来。再遇见我可要和这位弟妹好好聊聊。”

　　话罢他又朝前凑了凑，今天老天把这位财神爷送到他徐山脸前，那就是让他发财的，他早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薛灵崖神色不改，依旧笑着，从袖中拿出四锭银子，“徐山大哥还拿老眼光看人，小弟自从拜入宗离长老门下后，已和少时不同了。不过大哥既然开了口，小弟怎么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徐山欣喜若狂，快快地接过银子，至于薛灵崖说的拜入宗离长老门下之事，他也懒得揭穿了，谁人不知当年薛灵崖离开乞丐窝后，进了宗离门，又因寻衅滋事，被逐出门派之事？
　　更别说他的一手妙手功夫，只要出手，哪里会落空，有这样的好手艺又怎会忍住不用？

　　不过既然薛灵崖这小子知趣，没让他徐山空手，那他也给他留些面子好了，“这笔钱真是解了老哥我的燃眉之急，你们这些修仙修术的人就是和我们这些老百姓不一样，大气有钱，哈哈哈。”

　　薛灵崖只是一笑，“不知徐山大哥家住哪里？小弟最近要在这戒星州久待，改日定登门拜访。”

　　“就在那边的老屋里。”徐山将银子揣好，手向南边一指，并未说个确切，他才不想招待薛灵崖，“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啥时候你要是和弟妹成了，老哥我一定去和你们的喜酒。”

　　“好，慢走。”
　　薛灵崖狭长的眼凝视着徐山的背影，唇角渐渐平和，变得面无表情。
　　这二十来年的摸爬滚打，让他懂了一个忍字，但他知道要不了多长时间，他还会再和徐山见面，那时他便要让徐山深刻地认识到，从他手里拿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直至人影消失不见，他才挪动脚步，调整好心绪，转身而去。

　　他的笑容又重新挂在脸上，很多时候，他自己也分不清，这笑容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它就像面具一般长在他的脸上，但最近他发现了一个值得他微笑面对的人。

　　“云杉。”他挥挥手，快步进了衣服铺，“选了什么？”
　　他掏出钱来想要付款，却被龙云杉拦了下来，“两件比较利索的衣服，试炼时穿。”

　　他一笑，“想给你送件礼物都不行吗？”

　　龙云杉接过店主递来的衣服包裹，说了声谢谢后，冲他一笑，“等我过生日的时候罢。”

　　“也好，我记在心里了。”
　　他算了一算，龙云杉的生日在正月，还要九个月之久才到，不过来日方长，他和她通过试炼后，就能成为同门师兄妹，不愁没机会。

　　“还有本座的生日可别忘了啊。”虹啸小声地提醒道。

　　“你什么时候生日？”龙云杉凑近虹啸，弹了弹它的小胖屁股，笑道，“不会是每一天罢？”

　　“差不多罢。”虹啸挑了挑眉毛。

　　薛灵崖佯装恍然大悟，长出一口气，玩笑道，“万幸万幸，还好云杉替我说了话，不然我答应下来，那可要破不少财咯。”

　　“欢迎再次光临小店。”
　　在店主热情地话语中三人离开店铺，顺街而行。
　　临近试炼，武器店里也是客流满满，除去少部分新晋弟子有家传师传的武器外，大部分人都和薛灵崖一样，淘武器店是寻一把趁手武器的好选择。

　　店子不大，刀枪棍棒却是应有尽有。
　　龙云杉见着些稀奇古怪的武器，便拿起来耍一耍，这回也是大开了眼界，以往书里说得什么流星锤，锁喉链也都见到了，还有那种长破天际的、一挥就能连带砍死一列人的巨刀。
　　不过这些多是武林人士用，上琼派以剑术闻名，弟子们自是根据经济实力来选剑用。

　　说起剑术，教下堂这一批弟子里显露过实力的人中，要属薛灵崖的剑术最为出众，一套“青钟九剑”以轻、快、准打败了十几位同期弟子，他也被一些姑娘们亲切地称为“大师兄。”

　　除去剑术，弟子中也不乏会奇门异术之人，加之医术、符咒、法术，皆是各有所长，而这之中龙云杉的能力确实是独一无二的，不过这也让她没有一个可以互相学习进步的人，是以平日里除去修炼外，她的时间主要都在书茗楼里度过。

　　这会子见虹啸已是瞌睡连连，她便麻烦薛灵崖将它带回去，她则起身去了书茗楼。
　　夜色深深，在这样爽朗的天气里翻阅到一本好书真是惬意的事。

　　书茗楼门口的灯火在风中轻晃，龙云杉上二楼前又朝门口瞥了一眼。
　　今日龚大叔不在，守在木桌前的是一位年轻男子，约摸二十来岁，一身蓝纹白袍，颀长的双腿放在桌子上，脑袋搭着椅背仰面朝天。

　　睡得香到张开了嘴，也不知接了多少灰。

　　龙云杉仔细一瞧，明白了为何今日书茗楼里酒气弥漫，男子的椅子下面，躺着几个酒葫芦，和它们的主人一个样，皆是脸颊红红，醉得昏天地黑。

　　这个时间点，二楼一向是空空如也，没有其他人。龙云杉在书柜间穿梭，很容易就沉浸在其中了。

　　直到听见楼下传来木门的声音，她心中一惊，莫不是要锁门了么？

　　“别关门！”她箭步下楼。

　　那醉醺醺的男子摇摇晃晃，十有八、九是没听到她的声音，只一心要关门。

　　她可不要一个人在这里过夜，心中一急，当即将手中的书一扔，“嗖”一声，厚实的书准确地飞出了门缝。

　　“诶呦。”
　　男子吃痛喊了一声，好像这才清醒了，“谁敢偷袭我？！”

　　“抱歉抱歉。”
　　龙云杉追出门外，只见那男子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
　　他的额头比脸还要红，也许很快就会肿起一个大青包。

　　龙云杉连连道歉，男子哦了一声，抬起醉意朦胧的眼，两人相视时，龙云杉只觉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怎样也想不出来，明明是陌生的脸，可是为何那双眼让她觉得熟悉？
　　听人说人有前世，说不定她的前一世就是死于这个人之手，是以在她看见这双眼的一瞬间，才会心中一震？

　　她在心里摇了摇头，是自己想太多了，她只是单纯不喜欢酒鬼而已，而他们总有相似之处，比如发红的眼眶、含醉的眼神。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男子已东摇西晃地离开了，酒鬼就是有点不靠谱，连门都忘记关了。

　　龙云杉捡起地上的书，替酒鬼锁上书茗楼的大门，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每次看见门口的大树，都让她想起那日的黄衫女子，自那次以后她再未见过她，也不知她还有来找过重绝么？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到重绝，便让她看见了重绝。

　　他这是要上哪去？
　　她不禁抬起脚步跟上前去，只见重绝四下一望，离开教下堂，竟往山上而去。

　　暗夜下的小路通往上琼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