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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漠 ...

  •   这也是一个发生在战乱的故事。和之前所有的故事都相同。
      来来往往的人许多,只是开了个茶站,听着来往的人说着他们的也或者是他们所知道的。我只是默默地记录下所有,在这个乱世,等到了以后,说不定会变成大家所乐意去听的无数个小故事的其中一个。
      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是一个明教弟子,一个女孩子。她自己坐在一个桌子前,遮住了脸,我看不见她的长相,只看得到她的眼睛,经历了江湖的历练,已经变得深邃暗沉了许多。
      她告诉我,她曾今有一个师兄,人不算好也不算坏,但是其实还是挺有责任感的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呆在龙门通向中原的路线上杀几个沙盗,也有时候会冷眼旁观商人们被沙盗劫掠。做人做事一向任性随意。你说他是个好人,也不是,坏人也算不上,总之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喵姐喝口水,眼睛弯弯的样子似乎是在笑,我看不懂她眼中的意思,只是觉得复杂的很。我是一个聆听者,并不习惯去追根问底,说和不说都对我没有太大的意义。她放下手中的杯子,盯着杯子看了几眼突然说道:“你们中原的东西真的挺有意思的。”这句话倒是给我不少的信息,这个人怕是基本没有走出过龙门荒漠那片地域。她又看了几眼,抬起眼看着我继续说下去。
      人这种生物确实是很有意思,他可能对某些东西没有概念和感觉,但是对于另一些,他有执着的善恶喜好,有明确的是非观念和主次重点。
      前线吃紧,但也并不和他们有多大的干系。但是武林有武林的义气,更何况其中的种种也影响自己的发展。明教不擅长在前线杀敌,不过对于影卫、协助,刺杀、暗袭,有着很大的成就,且这敌对的众人中,也不乏有他们熟悉的身影、武功。他们的任务也更加的危险和更强的针对性。
      那天她师兄还在龙门遇见了几位同道中人,坐在龙门中难得的一片‘绿洲’龙门客栈和其他几位别的门派的弟子相谈甚欢,他酒量一般,也忍不住豪气起来。突然发觉雄鹰当头巨大的阴影投下,在他身边绕了几圈,竟是将利爪上的信筒直接瞄准他投了下来。满桌的弟子都停止了谈笑,有些紧张担忧的看着他。
      师兄挠挠头笑了笑将自己的酒碗还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对大家说道:“师门有信,我就先走了,不客套了!”走的如同来的一般快速迅捷,放在身侧的铁索挂钩抛出,死死扣住了前方,一跃而起,然后收回锁链,同样的方式,越行越远。他投掷的随意,有时候狠狠一拽,自己窜入长空,眯着眼运作起轻功,快速的直行。
      他也并不是完全的任性妄为,随性而至。他是人,有自己所在乎的人和事。可以是兄弟,可以是大义,也可以是师徒亲情,或者是所爱之人。他是明教中数一数二的暗影,接过无数的任务,获取过安禄山军队各样的情报。是圣女,教内所托。也是为了他战在前线的兄弟。
      喵姐摇摇头:“他那个兄弟啊……怎么说这两个人呢。纯属就是打出来的友情。当年不知道看见对方就和看见什么似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个时候我教进入中原也有许久,虽不说是完全步步谨慎、前思后瞻,但是也绝对不轻易与人为敌。而师兄和那位他称为此生兄弟的天策府军爷,就是横竖看着对方不顺眼,无论是因为什么见面,两人一定除去相互呛声,必然是要打起来。门派绝学对决也罢,往往打到最后,扔掉武器两人扭打一团。”
      我能感受到当时的生活虽然有些糟,但是大家都打心底的怀念喜欢。也许这就是回忆的特性?不是很懂。
      当师兄接完圣女的任务,听了细节与内容出来后,发现,两位师姐急急的站在圣女门外徘徊。其中一个是师兄所喜爱的,同样那位师姐也喜爱师兄。只是这么久,战乱,师兄接的任务都危险之极,纵使心中有感也不敢上前一步给予任何的希望与承若。这件事就这样搁置下来了。
      当时师姐看师兄的眼光焦急带着询问,几次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抿抿嘴,死死地皱着眉头。而另一位算得上是他们的师妹急的直接冲了上去询问。预料之中被师兄捏了鼻子,说别的事情这样岔了过去。一边逗这气炸的师妹,一面还是忍不住向师姐的方向看了过去,柔和的目光是她从来没见过师兄有的。师姐当时只是默不作声,她知道对方是让她安心,她也知道,暗影任务是绝密,不能与任何人说起。明知结果是不会有结果,但是自己还就是想去询问,即便是得到万成不变的答案,她也要去做一番。
      不过那一天也特别。天色已经很晚了,是适合出发的好时间,夜色总是容易遮掩住人的眼睛。明教的月亮很大很圆,也很亮。星河也很灿烂。教顶的圣光还迸着彩色的光芒,圣火还在熊熊燃烧。
      师兄走在沙漠的前方,师姐跟在后面。他们的师妹被两人好说歹说哄着去睡觉,毕竟那个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姑娘,青春朝气的少女,她不用上前方,只需要安安静静,平平静静的练好她要学的武功心法。剩下的事情,都是这些需要去承担的人上前顶住他们的天。
      两个人这样不快不慢的行走在沙地上,晚上的温差很大,风呼呼的刮着。师兄眼睛直视前方,有时候不着痕迹的微微偏过头,用余光观察师姐的模样。而师姐则是低着头,一脚一脚踩在沙砾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走了很久,突然师姐撞到了师兄宽实的后背,惊的往后退了两步,疑问的抬头,发现师兄正侧过头,偏过身,笑着看着他。
      他们站在三生树下,三生树散发莹莹的光芒,很柔和,照在两人的脸上,四方飘动暖黄色的光,很好看。
      师姐的眼里似乎都泛出了光,满眼的欣喜,久等的期待终于要来临那样的高兴。可都随风飘散在落在耳边的话语中。
      “我害怕没机会带你,陪你,看这样的风景。”
      那是一夜的无语,双方心中都已经明了。
      师兄出发后不久,接收到了教内的信件,是告知他任务的坐标地点。房里一片漆黑,他沉默着看完了信件,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信件拿直面前燃烧的烛火前,看着化为灰烬。眼神更加的犀利敏锐。纸灰落在了桌子上,等消失殆尽,他起身,一个转身,翻手是风,房间回归了黑暗。
      在某处华美的房间内,两位异域美人倚靠在窗边,窗外是向外飞走的信鸽。红衣女子捻着手中的薄纸,秀眉轻挑,嘴角还带着笑意,施施然转过身子,手打开字条时,眼睛快速的扫阅,唇边的笑意更大。看完后将字条放在手心,双手轻合,是把字条揉成粉碎。
      站在一旁的白裙女子表情淡淡的,看了看她的神情,开口问道:“消息,还是任务?”
      “针对我的。”言语满是笑意,而后又说道:“内线传来的消息罢了。针对我。”
      “是吗……”那女子闭闭眼没说话。只是单纯的沉默,却敏锐的捕捉到了窗外一丝微不可查。猛然睁开眼睛,绕过红衣女子,快步走到窗边向外张望过去。
      “长老?”红衣女疑惑的看着那人,也跟着探出了身子。环视一圈没有人,眯眯眼,心里有了答案。只是笑而不语的又正了身子。
      白衣女子查询片刻没有发现收回身子,关上了窗。沉声对身边的人说道:“师傅来消息,我们需先大军一步破了此城,为后面的精锐强将开路。”停了停又继续道:“路上我来时正好看见有鹰带着信件,便顺手击了下来,看了发现是阿萨辛给你的任务,也与我们此番计划有异曲同工之处,让你想尽所有的办法取得城内防御图。我先与师傅会和,然后过来助你。”
      听话的女子笑着思考了会,突然弯了眼笑道:“那探雪可要为两位准备更加有趣的前戏了啊。苏曼莎长老可有兴趣?”
      其实明教师兄从接到任务,看到地点心里就有大概的猜测。没想到教内只是预防万一的提前一步,竟然对应了如此可怕的一幕。在那个城中有他的那位天策兄弟,在城后也难不保有他那些为中原和平而协助奋斗的师兄弟姐妹。这个情报实在是太重要。他一定要赶紧通知他那个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将军兄弟。
      可就是此时,他突然听见那窗又开了的声音,和悠悠传来一阵女声。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看看呢?”满满的趣味。
      当天色刚刚蒙蒙亮时,巡城的军爷发现了飞翔在空中的苍鹰,嘴中似乎叼着的是一块破碎的布料。他愣了愣,才恍然想起来,这只苍鹰是某个家伙最喜欢的。自己曾今还逗弄过。
      究竟是发生什么?他皱着眉头,当苍鹰张开口,碎布飘飘下落,越来越近后,他才看清了更多碎布上面有血的痕迹。心头一紧,暗暗道了声不好,运气轻功,腾空抓住了飘飘的布料。他看得见上面的花纹,颜色,和血淋淋的字迹。字写的很凌乱,看得出当时的紧迫,这布料怕是从自己身上临时撕扯下来的,就为了告知他上面的内容。
      探雪去的时间不算很早,天色已经完全明亮起来,施施然的走过去,看见已经严阵以待的天策将士,为首的天策将军驾在马上,长戟侧在身后,目光尖锐的看着她。突然发现,探雪身后慢慢走出一人,苏曼莎缓缓地走到探雪身旁。扫了眼身边的探雪,又直直的看向了军爷。
      这个有些出乎这位天策将军的所知。兄弟的血书上明确的写着探雪夺取城内防御图,苏曼莎、令狐伤随后攻城。起初看见直面过来的探雪他已经是惊讶,后面直接现身的苏曼莎更是令他震惊。他并非是贪生怕死者,只是现在的所有超出自己所知的范畴之后,身后的他们所做好的计划就要难办许多。他咬牙,手死死的握着缰绳。无论如何,自己也要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军娘带着一双儿女走到房中取出了布防图,无论如何,这个绝对不能落入敌人手中,关键时刻甚至可能是扭转战局的直接要素!时间紧急一定要赶紧撤离。兄长已经前去城门口等候即将到来的苏曼莎和令狐伤。不知道探雪会用什么方式手法进入城内来夺取这个防御图,不管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前去寻求后方的支援才是最主要的。信件容易被敌人截获。防御图也不能放在城内,为今之计也只能赶紧带着防御图前往后方。儿女长大,也参加过不少的战役,为了以防城还没有被将到的敌方两个长老攻破,但母亲却被探雪追杀这样更大的危险,两人都希望能跟在母亲身边,三个总比一个将消息送往后方的几率要更大些。
      刚刚备好准备出发,突然听见城前传来的消息,说是前方苏曼莎与探雪已经到达,将军和两人展开了激战……后面的还没有听完听全,突然城内传来一声声的尖利惨叫,不是谁大叫了一声探雪。母子三人皆是一个寒颤。
      “母亲!”
      一双儿女诚恳的声音讲军娘叫醒,回过神看着儿女,抱拳请战的模样。
      “我们愿为母亲拖延时间,陪舅舅一同将敌人杀往城外!”
      一切都来的太急。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不知是儿女其中的谁拍了她的马匹,马突然向城后门飞驰而去。个人亲情,国家大义!现在已经是断了她所有选择的余地。为了最大的两方保全,她要做的,不是拽紧缰绳,回到前方训斥或将交付消息的任务进行交换。因为时间的可贵。最短的时间做出最好的判断,对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人,已经形成了习惯。她强忍住泪水,紧紧咬着下唇,还是没忍住泪水在眼眶中顺着疾驰的风飞逝。
      “啧,你倒是耐打。”探雪语气有点惊讶。那天晚上她已经发现了窗外偷听的人,两人打斗的过程中,明教师兄在身负重伤时还是没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事情,拼命的为自己寻找时间,不断的藏匿,身上的衣服破败,一道道的伤口淌着血,他忍着疼,躲着,撕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布块,指尖都不用咬破、沾染,手臂全是蜿蜒的血,流淌到了指尖,快速的写下了消息。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着天空吹出一声长哨。被探雪发现位置,在两人的打斗中,他几次几乎快失血昏厥,一直忍耐,终于听见了空中一声苍鹰的咆哮,他快速的和探雪离开一点距离,顺手抓起一把沙包裹在布中,狠狠一掷,虽是力道不足,急的师兄一直望着,全然忘记身后的探雪,被探雪一掌狠狠击中,飞出许远,最终晕厥过去。所幸苍鹰灵性,低头俯冲一段,张口接住了血布,立刻转身离去。苍鹰长啸的声音被还没有走远的苏曼莎听见,立刻折回。两人商量许久便决定改变起初计划,打乱对方对自己计划的以为构想。
      军爷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扶着插入沙中的枪,没忍住吐了口鲜血,但还强忍着抬起头,眼睛更加尖利的看着眼前的两人。手背擦过嘴角抹过血痕,冷笑一声:“你还没死,我可不能死的太亏啊!”
      原本是一同先打散门前的士兵,然后探雪乘机进程夺取防御图,没想到刚刚进来,却被已经奄奄一息的军爷拦住了去路,她也是饶有趣味的看着军娘乘着快马飞奔疾驰。
      “快些解决这个麻烦,后面还有两个小的也不知死活的冲过来了。”苏曼莎冷清的说道。目光清冷的扫了一眼驾马过来的少年少女。
      “哈。有趣的事情,应该是现在做的才对。”她挥动着手臂,红色的华色围绕周身,如同沙华曼舞,施展着她的招式。
      军爷看着她,思量自己需要如何对抗。其实此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只是一瞬,他发觉风的变动。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慢慢转过头,那当年的兄弟目光空洞无神,显是被人控制。举起背在手中的弯刀。一瞬的刀光。
      失了力气,当他倒地时,仿佛所有的时间都变得缓慢,他发现,他看见了那空洞的眼神中一抹绝望的神情,和从眼眶流经了面颊的泪痕。
      兄弟……我真的不怪你……安静的闭上了双眼。
      风沙眯眼,今天的风也格外的大,若非是附近常住的,恐怕任谁都会迷失在这里。就是当空的日光也都消失在这风沙中。天色显得阴沉沉的。
      万花大夫坐在帐篷中,一个人守着正在煮的汤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心乱。起初是不在意,给自己配了些清心,发现还是没有任何的效果。来回踱步几番,再一抬头,看见向他走过来的原本在主帐的将军,身边还带了三个孩子,一个看是明教的孩子,另一个应该是唐门的才对,最后那个身上黄灿灿的必然是藏剑的孩子,都跟在后面,而前面的李将军神情严肃,看了他一眼,分明是来找他但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夫心里一沉,有些不好的预想涌上心头。赶紧上前了几步。低声询问发生了什么。
      李将军又沉声了许久,才叹了口气交代道。
      军娘后来被探雪追上,受了很重的伤,好在那些地方都是她曾今战场经历之处,地形她熟悉的很,拖着重伤的身体,凭借着一股气劲和心愿,愣是甩开了探雪。可是伤太重还是晕过去了。不过好在被出来任务的明教两位师妹看见,便带回去养伤。军娘醒来后告知了两人情况,两人为了让她能好好养伤,便主动接过了她的重任。要前往后方军营所在的位置原本就难,其中需要通过严密驻守通道的狼牙军。起初是师妹们想隐身骗过,哪知竟然被发觉。最后实在没有法子,明教弟子又太过显眼。最后是这位小弟子主动请缨,正好当时有位接了任务前来明教传递消息的唐门小弟子也在。大家商议一番,便让两个孩子乔装打扮一番小心通过。孩子总是不比的大人那般惹人注目。后来路径一座沙漠小城,正巧碰见了相识的那位藏剑小弟子。于是一起过来了。
      “我碰见他们两个的时候,他们还在吃东西。”那藏剑小女孩哼哼的笑道:“某个还把另一个气炸了。”
      “我再说遍!我没生气!”小明教气鼓鼓的抗议。到底不过是小女孩,天真烂漫。
      “哈哈!”她笑笑,随后面色有些严肃:“那只狗儿子还说以后会带我去看看天策府的,我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就是死了,我也要带他的骨灰去天策看看,那是他欠我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狠狠的,但是孩子的假装也逃不过内心,眼睛里积满的水汽,吸了吸发酸堵住的鼻子,忍着没有哭出来。
      大夫听这事听的有些晕眩,紧张的看着李将军,对方颔首。他腿有些打颤,摇摇摆摆的原地踏了几步,头有些昏。眼前发花。等回过神,是被将军扶住,担心的看着他。他嘶哑着嗓子,惨然一笑:“我没事,真的。”稳稳身体,站直了身。
      李将军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一直都知道大夫和那家伙的事。当初大夫说要跟着,那莽夫说什么也不肯,两个人闹的就差打起来。最后是那家伙一声不吭半夜趁着人都睡下了,还之前给大夫下了点不伤身的迷药。才跑走。大夫也没说什么,就是一开始有些魂不守舍,后来也就正常了。只有他知道,大夫这么多天来一直在天没亮时到营寨口看着前方的路,不说话,没表情。
      “不管怎么样,注意身体。”叮嘱一句:“江湖侠士已经都在等着我们了。你且先跟着他们三去一趟明教,将军娘的伤医好。我们在城外当初的驻扎地集合,一起准备营救攻城。”
      那段时间对谁而言都是难熬的。驻守城外的众人急切的希望破城而入,为夺回小城,也为救回还剩下的兄弟们,也是希望告慰逝者的在天之灵。军娘与大夫期望快速重返战场,那段时间明教师兄突然回来了,全身都是伤,回来的时候是倒在沙漠戈壁上,被附近的带骆驼的老人看见了,他认识这个年轻小伙。明教师姐很开心,心里也痛他身上的伤口。当大家待他伤愈合的差不多,且军娘伤势已经痊愈准备即日重回战场报仇雪恨,大家好心的如同给惊喜一般的带着两个人见面。重见时,他如雷灌顶,直直跌跪在她面前。
      虚弱无力:“对不起……是我杀了他,送了他最后一程。”
      她记不得当时的自己做了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大夫死死的架住。而明教师兄脱力一般的跪着,低着头,没看见外伤,就是看见地上滴答的血迹,明教师妹们紧张的围着他护着他。她平静下来,心里恍惚、矛盾,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听了解释,他是受了探雪的媚术,全部不是出于本意。探雪利用完他,为了让他更加痛苦的活下去,将他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却不给他了断,还让他在杀军爷时获得一丝清明,却又无可奈何。
      她静默的转身,大夫扶住她几乎欲倒的身体。
      罢了罢了……都有理由,都命不由己……
      阴暗潮湿的地牢,滴滴答答的落水声。这座城本身就是依着绿洲建立,通往西域和中原两处。虽然小,但是是一处咽喉要塞,攻破此处后面的路基本是畅通无阻。来来回回得得失失,这里一直上演相同的戏码,被两方势力不断的争取。
      地牢中传出一阵阵铁锁碰撞的声音,低低的呜咽声,和狠戾的逼问。
      探雪相信,有防御图纵然是最好的,但是这两个一直作为守军的孩子肯定对防御部署也有一定的了解,上次失去这座城的时候,她听说便是输在了最后被隐藏的防御上,这一直是他们不知晓的难关。毕竟就是得得失失,双方都留过一手,但是这座城在中原守军手中的时间更加长久,这么多年来都是由他们所控制,所以自己所知道的一直都不完备。
      刚刚遭受一轮折磨。两个孩子几乎是没有什么生气。但是他们共同期待着,也坚信着。己方的军队一定会再度夺回这里。他们不怕死,但是他们一定要留足一口气,看到那一天的到来。这是他们活下来的最大的执着。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这里昏暗阴冷。关押两个孩子的地方是最里面。寒气刺骨。只有角落悬挂这一盆燃火,是他们唯一感受到光明和温度的来源。
      军萝低低喘气,呼吸轻微的几乎没有:“咳咳咳……”
      “妹?”军太听见了咳嗽,有些紧张的叫唤一声:“你可别撑不住,到时候我看见娘亲,非要……非……笑话你一顿。”
      “噗……”被逗笑,但是扯疼了枯裂的嘴唇,她轻轻舔了舔:“得了吧……从小你就比我弱,还……还比我矮。我还挺嫌弃你。”
      “切,那我……我们就……比比啊?”
      “好烦啊……你。”
      “哈哈哈……”
      万花的人学习能力都不差。大夫学了当初那人离开的那招。趁着所有人都熟睡,战役还没有打响,他独自一人来到了城门下。墙头还悬挂着教他这招人的头颅。他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以前总是嫌他烦,让他走远远的。现在真的远的他追不到了,他又看见他了。
      我真的特别恨你打着为我的旗号,甩下我一个人的行为啊!
      他前一天请求自己先去城前破了对方城楼上的防御,为后批人员减轻负担,也可以先造成混乱,吸引敌人主要注意,其他人趁机潜入城中拔其主心,毁其分流势力。而且通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和唐门明教弟子的潜入,获得的信息,两位小将军还没有死,关在地牢,只是难说离死不远。如此还可赶紧救出。以防大家都攻在前路,不知后部,两个孩子遭遇不测。但是他的请求别拒绝了。他是军医,不应该走上前线,要好好的,不然如何为受伤的将士治疗。
      其实大家心中清楚,在他们来到这里,看见城门上悬挂的头颅,就已经知道,大夫他随时准备着死亡,期待,希望。
      他成功的吸引了敌人的注意,敌军警戒的号角吹起,众人也都全部惊醒。他们没法,只是懊悔还是没能防止。当前路战线的众人到了城门口时,看见城楼上被摧毁的炮台,和城下跪着抱着逝去将军头颅的大夫,大夫低着头,脸颊靠在那头顶杂乱的头发上,身后是万箭齐发刺穿了他的□□。但是他唇角仍然上扬,看得出死后的安详。
      而后路的大家也救出了两个孩子,没有时间去感慨伤怀和重回的喜悦,背着孩子,拼起手中的利刃杀出血路,和前方众人汇合。
      这滚滚的硝烟,他们热血泼洒过的地方,上演着一幕又一幕的动情动人。友人、亲情、挚爱。无法抛下的信念和彼此的牵挂。

      我听完了,那明教女子也喝完了她的那壶茶。我们两个长舒了口气,她笑着说,她还有好多事不太懂,所以想去看看,别过。
      站在门口,我送走了她,还沉浸在她给我说的故事里面。我没有告诉她,我这边还有一个和她那个故事某个人有关联的故事。只是那个人,只是众人中的一个。是某日下了大雨,一个抱着琴中剑,却背着七秀双剑的长歌女子讲给我听的。
      她说了很多,包括她和七秀少女的相遇相爱,最后为了大义做了前线的江湖支援侠士。在一场战役中,她不幸被弓兵的长箭刺入而死去。
      我还记得当时我一脸的不信,还上下打量她许久。她笑笑摇摇头。说七秀有秘法叫做心弦鼓,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我惊讶的看着她,她点点头。
      “然后呢?”我难得好奇的问。我知道会讲故事的人,总是一环套着一环,不会一节即止。我就这样盯着她,直到她暗沉了眼色,侧过头,似乎是在看背后的双剑。我心里暗暗一声不好。
      她苦笑着说:“起死回生怎么可能如此容易。不过死一命换一命罢。”
      天还在下雨,越发大了。温度降的快,我看她手指似乎有些冷的泛起苍白。连忙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但她似乎浑然不觉,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抱在怀中的琴:“我醒来的时候看见她死在我身边,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倒是反观我自己……呵……”她低笑一声:“我当时想,能有法子让我起死回生,必然她也行。我像疯了一般将她的尸体冰封在了昆仑,到处求医。屡屡被当成了疯子赶了出来。也经常没有目的的行走在荒郊野外,饥饿,露宿……”
      我看着她,心疼着眼前的女子,穿着周正,气度不凡,雅致得体。当年是如何忍受得了的?那样的日子。
      “后来我碰见了我们的死敌。还记得探雪吗?她说她能帮我。我明知道她不可信,但是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
      后面的内容说出来有些无奈,但是我很难想象当时发生的时候她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过是探雪自己的小游戏,给予希望,然后深深毁灭。七秀少女是活了过来,只是变成了尸人,活死人,攻击性强。起初长歌以为只要自己好好看着,至少不会被跑出去害了别的人家。可是这个尸人太厉害,学习很快,而那个时候长歌也不忍伤了她。直到一次跑了出去,她伤了整个村子的人。力量也越来越强大,到了长歌无法控制的地步。万不得已……
      “她说如果战争结束想到处看看。我就带着她到处走走。”长歌轻轻的笑笑,低头看着腰间别着的小瓶,装着她的骨灰。
      等到看完了,她累了,我也累了,我就将我们一起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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