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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越走越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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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董……”前台妹子只发出了这两个字,就像吃了一整个鸡蛋一般,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
另一头,言禀之像个幽灵,眼神冷冷看着言少攀。
言少攀瞥了他一眼,又望向我,轻柔的声音一下变得多情而怜惜,“哎哟,这是被谁吓到了啊,手这么冰冷。”
言少攀的五官纤细而柔和,眼里的柔波如同五十度的温泉水,能让任何疲惫或不疲惫的身躯,都离不开那款款深情的包围。
“啊……”背后响起前台妹子香艳的感叹声,好像除了我以外,任何女性都能被那种眼神融化。
言禀之一动不动,眼神如暗无天日的沙漠。
考究的银灰色西装配上细碎银线镶嵌的浅色领带,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显得轻佻的颜色,在他身上,竟成了暗夜的点缀,让这个眼神阴暗得仿佛从未见过天日的男子的身上,有了那么一丝活泼的气息。
熟悉的面庞,完全陌生的眼神,如同暗黑的夜幕,迅速笼罩了我。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从来到就一言不发如幽灵一般的男子,是言禀之。
他那雕塑一般的面庞,精致的身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白皙皮肤,却像长在缺了翅膀的乌鸦身上,显得格格不入。
“咦,你们的气氛好像有点尴尬呀,你别见怪,我弟弟他性格古怪,很少说话。”
言少攀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样子看着我。
有你这样的哥哥,谁的性格能不古怪。
“我弟弟啊,真的和现在的富二代一点也不一样,品质非常可贵呢,从小就喜欢用我挑剩的,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言少攀看着我的脸,笑得很满足。
我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稚嫩爱哭的小女孩了,这种程度的话语刺激不了我,想必也……
我抬头看言禀之,他如同一具木偶,眼神空洞地看着远方。
古怪善变的性格吗,现在,我竟然有一丝了解他了。
言少攀走到我跟前,一把搂住我的腰,然后用那只手,细细摸着我的头。
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水味,曾经伴我度过许多美梦。
但现在,我只知道,这颗现在正被他抚摸着的头,是被他用跑车后备箱里的一桶冷水,狠狠浇过的头。
“方知潮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要不是妈不同意,唉,我早就娶她了。”
远方前台妹子一脸发现超级八卦的表情,嘴型变成了一个大大的O。
“是吗。”
言禀之终于开口了。
“大哥喜欢的女孩子,我也要试试才行。”
他的声音云淡风轻,看不出一丝的忍耐,下颌肌肉平滑,双手自然下垂。
简直是人格分裂患者才能掌握的技能。
“这就对了嘛!”言少攀很是开心,“你们今天,就去吃个饭,如何?”
“大哥,”言禀之看我一眼,声音沉稳平静,“你好像忘了,我们今天是来开会的。”
“哦?”言少攀细长的眼微微睁大,看了一眼随行秘书后,终于清醒了些,“对对,Kelvin,现在几点了?”
“10点58了,攀董。”
“那我得赶紧上去了,”言少攀冲我咧嘴一笑,“让我弟弟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我小声说,马上转头就想走。
一瞬间,我有种错觉,言禀之的双肩,似乎放松了些。
“哎,等等,”言少攀本来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一手揽过我,轻轻吻了我的额头。
简直一记暴击。
我一个激灵,极力忍住想吐的冲动,眼神避免和他的任何接触,快速离开了。
也许是我多心,背后传来感受到一股异常锐利的视线。
走了两步,背后突然传来言少攀恼怒的声音:“我的U盘去哪了?”
“攀董,您刚才……”
“不要解释!”
言少攀的咆哮声,在整座大厅里回响。
“啊!”
随后,听到咣当一声巨响,和一声男人的闷哼。
我忍不住回头,看到秘书捂着腹部,错愕卑微地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
想也知道,当这个恶劣的人的秘书有多困难,我曾经亲眼看到他在校园里殴打自己的秘书头破血流,这位,也不知是第几任了。
接着,是言禀之毫无感情的声音。
“大哥,你刚才给了一个乞丐一百元。”
言少攀听后,如多动症患儿一般激动。
“对,就是那个时候!一定是被乞丐偷走了!言禀之,会你替我去开,我必须把U盘找回来!都别跟着我!”
很少见他这么慌张,我懒得理会,快步走出门口。
回家路上,我想了很久,言禀之为什么那天会在后门上演脱衣大戏,又在同一天变成了另一个人,入住我的小区,但还是没有答案。
如果他是在骗我,应该会像言少攀那样,可他俩,显然感情非常差,绝不会是同一类人。
何况这段时间,他的几次表现,绝对不可能是在演戏。
小潮……
不知不觉,那个熟悉的称呼,又在我耳边响起。
眼前,闪过一辆和徐景白座驾很相似的摩托车。
徐景白应该知道,但从他那,真的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后视镜,疲惫地靠在座椅上。
回到家里,还是恍恍惚惚的。
正准备下楼到舅妈家,突然看到隔壁的门开着,里面水声哗哗直响。
好奇走过去一看,竟然发现徐景白在里面,他转头看到我,突然倒吸一口气,向后一弹,面色发青地看着我。
咣当一下,什么微小的东西掉在了他身后。
我顺着视线眯眼一看,好像是一个U盘,上面有一个蓝色的“M”。
“你怎么在这?”
他扶着洗手池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道鲜红的划痕。
水,还在不知疲倦地流着。
莫名的,有一丝尴尬的气氛慢慢扩散开来。
“刚去言氏集团那,才回来。”
徐景白喘了口气,神色平静了些:“见过他了?”
“嗯。”
“你先回去吧,我包扎好了来找你。”
看出他有些着急,不知因为什么,我也只能点头。
啪地一声,我后脚刚迈出门口,他就关上了门。
唉,不知不觉,我们都不像从前那样了。
我回家等了几分钟后,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徐景白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温暖纯净。
“我能进来吗?”
我过去开门,看到他已换了身衣服,左手包扎得整洁平滑,挑不出任何毛病。
“你没事吧?”
知道他不会老实回答,但我还是礼貌问一句。
“送快递的时候被风筝线割了,还好我停得快,没什么大事。”
果然,他不打算说实话。
大冬天的,会有人放风筝?
但现在,他要隐瞒的事,不是我要问的重点。
“你是怎么和言禀之在一起的?”
我终于问出了,想了很久的问题。
徐景白微笑:“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但我知道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你们的关系,真的和表面看上去那么好吗?”
徐景白噗嗤一笑:“那家伙,完全把我给拖累了啊,搞得你对我这么怀疑。”
我眯起眼看他:“至少,你帮他一起隐瞒了他的身份,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徐景白连连摆手:“绝对没有!我是知道他的身份,可他要走,我也拉不住啊,我帮了你那么多次,没有理由会害你的。”
我故意瞪着他:“那要看你怎么回答我的问题了。”
徐景白苦笑:“好好,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行了吗。”
随后,他开始娓娓道来。
“他从小就在装病,为了逃过大哥和后母的打压,随后又到国外念完大学,家里一分钱也没给过他,让他自生自灭,他是偷偷回来的,我读大学时他在打工,他比我大六岁,帮过我很多,我也愿意尽我所能保护他,之前在后门大闹的理由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他毕竟是言董和结发妻子的亲生儿子,忍辱负重,也是为了抢回那个野种的权力和地位,这些事我不愿问,和我们这些平民也没什么关系。”
那个野种,说的应该就是言少攀了,小三的儿子竟然比原配的儿子大,怎么想也是混乱得理不清的关系了。
突然,他严肃地看着我。
“就算这些他都是有苦衷的,但我也不认为他应该欺骗你的感情,至少我认为,他不告而别,说明他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尽管他身世离奇,可不值得你为他穷尽好奇。”
徐景白说话一向不偏不倚,中肯客观,这次,也不例外。
我到底为了什么,这么想知道他的经历?
了解他,又能如何呢?
言二少爷,毕竟离我的生活太远了。
也许我应该坦承失败人生,清除记忆,开启另一段人生,才是最好的选择。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他现在离开你,其实是件好事,你不会越陷越深。”
被言少攀骗过一回,我没理由再次栽在姓言的人手上。
“老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徐景白拍了拍我的肩:“别客气,有什么烦心事随时找我。”
可我一直以来倾诉的对象,都不是你。
原来不是你。
消失的用户,是狼,而不是羊。
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一丝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