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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在屋里闷了好几天,水兰的精神一直不大见好,那天清早,烛花见她终于肯起来喝了小半碗米粥,心里稍稍松口气,又见她看着屋外阴着的天色,出了一会儿神,没精打采地说:“今天不晒……”
      见水兰这么说,烛花赶忙接话道:“是啊,我刚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起风了,怪凉快的,小姐我们去后面花园走走吧?”
      水兰想了想,点头说:“也好。”
      两人一路慢慢往后面花园去,叶府的花园修建得十分讲究,假山奇石曲径通幽,林木葱郁清幽秀丽,各处景致都及其精妙,景色自然秀美怡人,水兰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十分喜爱这处园子的各色景致。
      “小姐,你最近是怎么了?你若有什么难过的事,就跟我说说,说出来总比憋着好……”
      看着平日里对人体贴入微总是一张温和笑脸迎人的自家小姐,近来却总是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模样,烛花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尤其这几日她食不下咽,精神面色一天憔悴过一天,烛花看着尤其心疼。
      “烛花,我没难过什么,就是想家了……想爹爹还有娘亲,想哥哥,想水玉还有水清,你想家么烛花?”水兰在亭子里坐下来,倚着石桌目光淡淡地看着石亭外头长满荷叶的小池子,语气里满是思念。
      这是来叶家这么久,第一次听小姐说想家。
      烛花点着头回答:“当然想了。”
      想起以前在家里,小姐是最爱笑的人了,一双灵动的眼睛里总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谁都是那样,性情也是家里几个少爷小姐中最好的,对下人最是和善,从来没有一句重话,家里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几个丫头们都最喜欢水兰小姐。
      老爷夫人原本指望着嫁到叶府这么好的人家,肯定亏不了,只有享不尽的福与贵,可如今,自打进了叶府,小姐脸上的笑一天比一天少,人也一天比一天消瘦,老爷夫人若是知道,还不知道得多心疼。
      烛花自己胡思乱想着这些,想着想着,也觉得特别委屈,站在水兰身后,偷偷抹了泪。
      水兰转头看着她,瞧见她哭,忍不住扯了一抹笑,道:“我还没哭呢,你倒掉泪了,想雪花她们几个了吧?”
      “我嘴笨脑袋像榆木,雪花比我能说会道,脑袋又机灵,当初让她跟小姐来就好了,可以护着小姐少受委屈。”
      水兰闻言苦笑,漫不经心说:“那丫头,跟水玉一样儿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可管不住她。”
      就这样,两人在小亭子里聊了一回想家的事,水兰眉头也慢慢舒展许多,一张憔悴的脸颊上渐渐也有了笑意,坐了好一会儿,又起身往大湖边走。
      走着走着,一阵大风刮起,不过一会儿,竟飘起细雨来。
      凉凉的细雨丝扬到了脸上,沁人心脾,水兰站在湖岸一颗柳树下,微抬起脸,双手交握在身前,身子单薄又纤弱,却又透着娴静柔情,静静站着,一动不动任雨淋在自己的脸颊上,发丝上,嘴角勾起一缕淡淡自在的笑。
      “小姐,下雨了,我们回吧。”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一个人身穿青白长衫,负手立在她们身后的小石子铺的小路上,盯着眼前画境一般的人和景,陶醉其中。
      水兰闻声下意识回头望去,迎上那双痴迷的眼。
      书文。
      她眉头蹙了蹙,心底想躲开那道灼热的目光,却又偏偏没躲开。
      书文换下了他一向穿惯的洋装样裤,穿了一身长衫,将身形衬得十分高挑飘然,爽朗里透出一丝文雅,倒有点翩翩君子风范。
      他走到水兰身前,嘴边含着浅笑,望着眼前烟烟细雨,湖面上渐渐水光迷茫,轻轻舒了口气,道:“这样的情景,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着又转头看着水兰,缓声道:“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经常会有这样的感觉,水兰有没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
      水兰避开他的目光,微微颔首,摇头轻声道:“不曾有过。”
      书文咧嘴一笑,笑容清爽,又看着前面:“我那天做了一件疯事,不知道锦秋有没有告诉你?”
      水兰微蹙的眉头因为他的话,紧紧拧在了一起,她忍不住抬起目光注视着他,书文也看着她,目光坦然自若,他捕捉到了水兰目光里的探寻和畏怯,继续说:“我告诉他我喜欢你,我要带你走,带你离开,我说只要他肯放过你,你会跟我走的,”他说着,露出有些自嘲的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种自信,你离我那么远,你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冷,总是将我拒之千里,我有时很气馁,锦秋说我是疯子,我的确是疯子,我竟然要抢表弟的妻子……”
      “你别再说了。”水兰出声打断他,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然后转身要走。
      “水兰。”
      刚转身,手腕却被书文一把抓住。
      他盯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些孩童的倔强般,一句一句慢慢道:“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完了,你一个人站在船头,你第一次给我递茶,你坐在秋千上,你低头安静抚琴……你的一颦一笑都令我一步一步深陷,如果锦秋能对你好好疼爱呵护,我一定只会恨命运的安排,可锦秋他也是个疯子,这么好的你,他竟忍心伤你,我不甘心,水兰,我不甘心,我爱你。”
      水兰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紧紧抓住,令她喘不过气来,她的脸上已经蒙上一层薄薄的雨水,秀发上也是,她无所适从地看着书文满含深情的目光,眼睛有些红,她避开书文的眼睛,勉强将自己的手腕从书文手里挣脱开来,转身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去。
      一旁目睹一切的烛花听了书文的一番话,也吓得脸色煞白,惊恐得说不出话来,见水兰走远了,魂不守舍地跟了过去。

      “小姐,快擦擦。”
      回到屋里,水兰蜷缩在卧房里的软塌上,她感到周身冰冷,寒意刺骨,浑身微微颤抖不停。
      烛花惊恐未定,拿着干毛巾慌慌张张地递给水兰,见她不接,又只好自己动手帮她把头上脸上的水擦干净。
      “小姐,你怎么了?”
      烛花不安地盯着水兰,把一块薄毯拿过来,披在她单薄的身上。
      水兰忍不住裹紧了薄毯,睁着双眼怔怔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摇头,轻声道:“没什么。”
      “小姐,书文少爷他……真的跟少爷说了那些疯话么?”烛花迟疑着问,她心里有一些胡乱的猜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是不是锦秋少爷也和小姐说了什么,你们最近……和以往不一样……”烛花支支吾吾说着,看着水兰有些心疼地红了眼眶,“小姐你心里是憋了多少委屈,你再这样下去非把自己憋坏不可。”
      水兰回过神来,抬眼看着她,看她比自己还委屈百倍的模样,忍不住苦笑,道:“我不委屈,你别瞎想了,今天听了什么见了什么,都不许和任何人说,明白么?”
      烛花含着泪点了点头,说:“我明白,只是……只是,小姐,我说句自己的心里话,若真的相比起来,书文少爷对你的一片痴心,比锦秋少爷不知道好多少,你嫁给锦秋少爷,嫁屈了。”
      “如今连你也要跟我说这些疯话来了?”水兰有些厌倦地转开脸,裹紧毯子在软塌上缓缓躺下去,有些倦地舒了口气,又道:“以后别再提此事,跟谁都不许提一个字,祸从口出,明白么?”说完,疲倦地合上了眼。
      烛花识相地不再说什么,见她累极的模样,让她休息,自己从屋里走了出来。刚出上房屋门,就见锦夏屋里的丫鬟香儿来了。
      “香儿姐姐,你怎么来了?”
      “三少奶奶在屋里么?”
      “在,只是身子不大好,刚睡下,是大小姐有什么事么?”
      “小姐叫我来递个话儿,今晚上在我们那院里办个小宴,请三少奶奶也过去,说她许久没露面,小姐最近前面事情多也没来走动,怪想少奶奶的,等少奶奶醒来,你跟她说一声吧。”
      “行,晚点少奶奶醒来,我跟她说。”
      “那我就不打搅少奶奶,先回去了。”
      “香儿姐姐慢走。”
      烛花目送香儿走远,自己在廊子底下望着空空的院子发了许久的呆,过了一个多时辰,水兰醒来,才又把香儿的话告诉了她。

      晚上,在锦夏和书棋住的院子里,摆了一张圆桌木凳,上面酒菜备齐,请的人都是府里的小辈,上首坐着锦夏书棋,然后是书文,锦秋,水兰,还有邱明生和方小云。书棋旁边坐着书文,锦夏旁边坐着锦秋,水兰挨着锦秋,旁边坐着素未谋面的方小云,书文旁边则是邱明生。
      “昨儿个我和锦秋去县城盘账,碰上官兵严查,听说好几个县镇的码头都封了,通缉朝廷反贼,差一点我们今天还赶不回来呢。”
      书棋一坐下就说起在外头的遭遇。
      “朝廷反贼,什么反贼?”锦夏忍不住问。
      “就是前阵子闹得最凶的青云帮,又是刺杀官员劫官船,炸大牢,哪一件沾个边都得掉脑袋,听说,这回是帮里的小头目被抓了一个,供出了帮主的老窝,官府出动了五百巡防营的兵去抓人,帮众四散逃窜,现在正满世界抓人。”
      “书棋少爷从哪里得知这些消息?都可靠么?”一旁的邱明生一直安静听着,待他说完,才淡淡开口。她一旁的方小云听了书棋的话,脸上有些忧心神色露出来,想说什么,见邱明生说着话目光慢慢转到她这边,淡淡看了一眼,她便识相闭紧了嘴,忍住没有出声。
      “是衙门里一个当差的远房表兄跟我说的,他职位也不高,也不知道所说能有几分可靠,横竖与我们干系不大,听听也就罢了。”书棋说着,举起酒杯,又道:“邱先生和方姑娘来我们家也不少日子了,因为兄长不幸辞世,一直也没能抽空出来好好款待,书棋先自罚一杯,赔个罪。”
      邱明生笑着举起杯,说:“书棋少爷哪里话,赔罪当不起,我陪你喝一杯吧。”说着手里的酒杯和书棋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把杯里的酒喝了。
      “邱先生果然爽快之人。”书棋笑着赞叹,也把杯里的酒喝干。
      一旁一直不发一言的锦秋,也冲邱明生举起自己的酒杯,缓声淡然道:“邱明生,我敬你一杯,说到底,我也要多谢你。”
      她说完也不等邱明生说话,自己先把酒喝了下去,邱明生看着她,有些歉意道:“锦秋少爷不必谢我,毕竟我什么也没帮到。”
      锦秋也看着她,目光有些黯然,道:“这不怪你。”
      锦夏在一旁看锦秋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扯起一丝柔和的笑,岔开话题问道:“最近账务上面的事,能自己上手了么?”
      “你别说,锦秋这脑子比我好使,学什么都快着呢,我看不出半年,便可独当一面。”还没等锦秋回答,书棋在一旁欣慰地替她把话答了。
      锦夏也欣慰地看着自己弟弟,点头道:“这话我信,小时候背书,就数他记性好,看几遍就能倒背如流,就是,性格太耿直,要再圆滑些就好了。”
      “何必太圆滑,圆滑多算计,算计多了,吃亏的还是自己。”邱明生半玩笑着说。
      书文举着杯酒放在嘴边要喝不喝,心不在焉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落在对面水兰身上,听了邱明生这句话,视线移到她脸上,突然开口道:“邱先生此言在理,我敬你一杯。”说着把自己的酒杯伸过去,要敬她。
      邱明生也不拒,给自己倒满酒,又陪书文喝了一杯。
      酒过三巡,一桌人有了锦夏书棋还有邱明生,倒也算得上相谈甚欢,只是水兰一晚上没怎么开口,饭菜也没吃多少,方小云坐她旁边,一直也没有怎么说话,但是听得倒是蛮开心,她性子跳脱,虽没人劝,也自顾自喝了好几杯酒,可是酒量一般,一张白脸蛋很快便飘起两朵彤云。
      水兰打量她,终于忍不住出声道:“这位姑娘不知道怎么称呼?”
      方小云见一旁一直没出声的水兰突然开口问自己话,声音又柔又干净,本来就觉得这姐姐生得好看,一听声音更觉得喜欢,冲她笑着道:“我叫方小云,姐姐怎么称呼?”
      “这是锦秋少爷的妻子,水兰。”邱明生听到二人对话,在一旁帮她介绍,说完又含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锦秋和水兰。
      方小云有些意外地看着水兰,又看看锦秋,她喝了酒,本来就有点恍惚,心直口快道:“傻小子艳福不浅嘛,水兰姐姐长得真好看,声音也真好听,一看就是很温柔的人。”
      邱明生在一旁摇头苦笑,把她手里的酒杯拿走,对一桌人歉意道:“我这师妹,一向口没遮拦,让大家见笑了,酒量还差,才几杯酒下肚就满嘴醉话了,不过这也算是酒后吐真言,三少奶奶千万别和她见怪。”
      水兰却也有些喜欢方小云,虽然被她的话说得有些红了脸,嘴上却从容回道:“不会的,我看邱先生和方姑娘都是很直爽的人,我又怎么会计较这几句玩笑话。”
      “我们家的三少奶奶,是谁见了都喜欢的。”锦夏打趣地说着,歪着头端详着锦秋,伸手搭在她的肩上,自得地笑着道:“可惜,便宜我们家三少爷了。”
      锦秋本来也没怎么开口,只是闷头喝了许多酒,突然话题扯到了自己跟水兰身上,又听了锦夏的这一番打趣,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脸上却仍然淡淡神色,一双清明地眼看着锦夏,低声说:“姐姐,你醉了,少喝点。”
      书棋转头打量锦夏,也笑着点头道:“看来是真喝多了些。”
      “今天高兴,值得一醉。”锦夏摆着手,不理会他们,自己又倒了一杯,冲锦秋举着杯子,说:“来,锦秋,陪姐姐喝一杯。”
      锦秋听她说高兴,也不再说什么,端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在往嘴边送酒的时候,目光转过来,目光正好碰上对面书文,见他一双迷离的眼正痴痴地落在自己身旁的人身上,那一杯酒,仰头吞下去,就有些刺喉难咽。

      一顿饭吃到戍时末才散。
      夜色里,天边一弯细钩似的皎月半隐半现在几缕云层中。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今夕是何年……”
      “少爷,您当心脚下?”
      “烛花,你读过书么?”
      “少爷,我识的字不多,没读过书。”
      “回头我教你……算了!”锦秋话出口片刻,又自己摆了摆手,“还是别读书了,读书人的规矩太多了,什么三纲五常四维八德,这些东西一旦压在身上,你就走不动道啦!”
      “少爷,你的话太深了,我听不明白。”
      “不明白最好,就是要不明白。”
      烛花扶着有些喝多的锦秋慢慢在夜色里往南院走,眼前对她温声细语的锦秋,一张俊秀的脸庞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让烛花一时以为自己也喝醉了,出现了幻觉。这还是往常那个冷漠寡言的三少爷么?怎么一喝酒,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烛花心里困惑,皱着眉去看走在自己身边的水兰,水兰却神色淡然地看着锦秋,见烛花看自己,低声提醒道:“少爷喝多了,你扶好她。”
      烛花也不再说什么,专心扶着锦秋走。
      三人回了南院,见锦秋醉醺醺地被扶着回来,七娘赶紧帮着烛花一起扶他进了上房里间的卧房软塌上,七娘嘱咐烛花去端水来,自己去小厨房煮醒酒汤,屋里只剩下水兰锦秋俩人。
      水兰看锦秋醉得不轻,眉头皱了皱,走到圆桌旁,倒了杯茶端过去递给她。
      锦秋靠在软塌上,半合着眼,嘴边还挂着一丝浅笑,看到一只手端着茶杯晃到自己面前,才勉强睁开了眼睛,迷离的双眼呆呆看了水兰好一会儿,却没有接那杯茶。
      “我不渴,你自己喝。”
      说着抬手,张开虎口覆在额头上,捏紧了自己的两边太阳穴,拧起眉头,显然是酒后犯了头疼。
      水兰见她不喝,也不勉强,又把茶放回了桌上,自己到梳妆台前,卸妆散发去了。
      锦秋在榻上缓了片刻,又勉强坐起来,怔怔望着卧房里的家具桌椅,又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水兰,发了一会儿愣,然后站起来就要出屋子,正好碰上七娘端着醒酒的汤进来。
      “少爷,你这是要出去?天晚了,快坐下把这汤喝了,不然夜里要头疼。”
      锦秋被拦了回来,只得乖乖接过七娘手里的汤,坐在桌前慢慢喝。
      七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水兰,笑了笑,说:“太太今天把我叫去问话来着,说少爷最近上心家里的生意,是好事,但也不能因此总是宿在书房,哪有年轻夫妻总是分房睡的,老爷太太还盼着你们早日给叶家开枝散叶呢,少爷少奶奶,别怪我这个老婆子多嘴,我只盼着你们好盼着叶家好。”
      锦秋喝着汤,听她说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头一双清泠干净的眼看着她,嘴边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含笑道:“七娘提醒得对,难为你一番苦心,我和少奶奶自然会好好的,你早点去歇着吧,我喝完汤,就和少奶奶歇下了。”
      听锦秋这么说,七娘欣慰地点着头,怜爱地看着锦秋道:“这就是了,少爷,那我先出去了,你和少奶奶也早点歇着。”
      七娘说完自己该说的话,心满意足地走了。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锦秋坐在桌前,望着自己眼前的汤碗出了一会儿神,刚才说的那些话,换作平时她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的,如今,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变得有些不可理喻起来,感觉一回到这院子,一见到水兰,就说什么做什么,都别扭至极。
      发一场疯只是捅破一只烂篓子,其他什么也无法改变,一丝又细又深的挫败感在她心底蔓延。
      她喝了醒酒汤,烛花打了水进来伺候她洗漱,一切弄妥,她的酒也醒得差不多,竹条一样细瘦的身子只穿着中衣在床沿坐下来,歪着脑袋盯着灯花,想事情想的入神。
      “睡吧。”水兰也换了睡衣,在她旁边坐下来,出声提醒她。
      锦秋像突然惊醒,回过神来,眼神有些疲倦地落在水兰身上,自嘲地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以前去看戏,我就觉得自己就是个戏子,如今,我们俩个都是了,水兰,这么演下去,我们就都是疯子了。”
      “你有什么好法子么,没有,就别整日胡思乱想。”水兰微偏着头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说话的声音有些淡有些冷。
      锦秋被她一句话戳中痛点,心里想恼却又没恼,依然笑着点头道:“你说的对。”
      说完在里侧躺下来,背对水兰睡下了,水兰也没说什么,回身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目光里隐去一丝黯然,熄灯也躺下。

      第二天早上醒来,锦秋已经不在屋里。
      水兰起床梳妆的时候,在妆台上看见一直不曾见过的银釵,做得精巧别致,她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支钗子,便问烛花可曾见过,烛花拿过去端详半天,道:“我也不记得小姐有这样一支钗子,不过,还挺好看的,是不是少爷给你的?”
      水兰又拿过钗子放在手里细细看了一回,才放回自己的首饰盒里,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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