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唯一的身份 ...
-
“不要去,莘吉拉,很危险的。”虽然是在费厄王朝世代狩猎的皇家园林,但是因为安俊和迈尔德都是独当一面的忙人,而且莘吉拉年纪太小又是女王,他们都没有带她来过这里。
只是因为莎萝这位客人的到来,安俊暂时放下手头工作负责接待,莘吉拉见有机可乘,一定要来,他们才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对地形的不熟悉,他不放心她的轻举妄动,阻止她进入更深处的密林。
“世上所谓那些爱我的人,以爱我的名义,用尽办法拉住我。我还以为你的爱就不是那样,你比他们伟大得多,你让我自由,原来我错了。”一向意气用事的她,正处于叛逆期,全身上下更充满野性,不等安俊回答,就猛踢马腹,扬长而去。
安俊鞭长莫及,只是有些后悔竟然让她骑了最好的千里名驹,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
“对不起,莎萝,你好好留在这里好吗?我很快就会把她带回来。”
“我会乖乖呆在这里的。”很乖巧地点头,她不想安俊再为她担心。
安俊还是交待黑德:“您先照顾公主一下。”这才纵身上马。
“陛下!” 一进密林,他就放开声音一直在林里喊,突然,看见她的马亲热而焦急地朝他跑来,却没有看见她,他就知道她一定出事了。
“莘吉拉,你在哪?无论发生什么,记住要冷静。”他继续高声喊她,同时出言安抚。既然已经找到她的坐骑,相信她一定就在附近,他应该很快就能够找到她。
“这里。”她终于应答,声音有些微弱,但是有心人马上就能听见。
“你怎么样?”他下了马,飞奔向她,看她的衣服脏污一片,不过精神尚好,应该没什么大事,但是他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她的情况的确不是太糟,因为马被地上纠结的且深埋在草丛中的树藤绊倒,从马上摔下而动弹不得的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撕下自己的皇袍的衣角,给受伤的腿做了简单的处理,然后她就安心等着安俊来找到她。从小惹是生非让别人担惊受怕的好处就是自己不会轻易被吓倒。
“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只是换了个位置,从马背上到马腹下而已。”她先给他一个灿烂的笑,要他宽心,“还有,我的骨头好像也换了个位置。外伤就更简单,只是些擦伤,破了皮,我已经试着自己止了血。”
他低头察看她的伤势,无意间贴近,属于他的男子气息瞬间包围住她。
安俊的气息,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淡淡的清雅气味,没有一般贵族身上粗鲁的烟酒味,也没有甜腻的脂粉味,和煦清爽如三月春风,五月晴空的味道。鼻端盈满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感觉真好。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毫无保留地接近她了吧,即使每天与她同一桌子吃饭,因为她不再是小孩子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着痕迹的疏离,二十三岁的他已经完全是个成熟的男子了。
发乎情,止乎礼,这是他的道德标准,可不是她的。她可不会再默许他和她保持距离,她要想个办法。
“不止,骨头断了。” 他的英眉纠结,语气中的深深自责听得她心痛。
“难怪挺疼的。”她满不在乎地说想中和他的愧疚。
“骨头断了,能不痛吗?”安俊的语气却仍然凝重。
看来效果适得其反,她吐了吐舌头,再接再厉。“你确定断的是我的骨头吗?”
“唔?”安俊看她,这还有疑问吗?
“那为什么你比我还紧张得多?”
“你当然不在乎,长这么大,花在你自己身上的心血还不如花在胡闹上的多。”与其说是严厉的斥责,不如说是温柔的叹息。
“因为,我身上有你在花心血,如果我再花心血,太多了,也是浪费。”说得轻松,反正她下定决心无赖到底。而且她就是赖他,要赖他一辈子呢,怎样?
“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多年的心血才真是浪费。”
“我不是好好活着吗?别紧张。”这是什么世道,反过来倒要她这个伤员来安慰正常人。
“是活着,可是没有好好的。”这样甜蜜的责备。
“我跟你说件事吧,”她其实蓄谋已久,一直没有合适机会,不如趁现在,“以后我就叫你安俊吧,安俊哥哥多拗口,是莎萝那样的小女孩叫的。虽然称呼你为安俊哥哥乃先父遗诏钦定,但我好歹是现任女王,给我点面子吧。”十四岁孩子的张扬与任性,却已经让人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就按陛下的意思吧。”安俊温柔微笑,并无异议。
“这个不行,你还得按我爸爸的意思直接叫我的名字。”
“好,全听你的。”
“不许巧妙地用你字逃避,叫一声来听听。” 莘吉拉不依不饶。
“莘吉拉,可不可以少说点话,受伤的人应该有保存体力的自觉。”安俊声音略沉,有点气她不爱惜自己。
“安俊,你来抱我。安俊,安俊,真好。”她一叠声地叫他的名字,声音甜蜜无比。 “你不再是我的恩师,我的兄长,我最信任的首席大臣,你只是我的安俊,我喜欢这唯一的身份。”
“一直都是啊。”再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只要她愿意,这个国家里又有什么东西,不是她的?他浅笑,用双手将她打横抱起,动作十分轻柔。
“以前不同啦。”她可不只光顾着说,动作也不慢,抓过他的一只手,仔细打量,很好看的一只男人的手,手掌够大,手指够长,灵活而有力,能胜任很多工作,美中不足的是太多伤口和老茧,简直都不符合他尊贵的身份了。
有太多养尊处优的贵族男子的手像女人一样苍白无力,保养太好,满手肥肉,难看死了。但是,握着安俊的劲瘦合度的手,她还是会感叹:“你的手上还是有那么多伤痕。”
“以前留下的。”安俊不动声色抽回手。
“可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她有些心虚地盯着安俊神情端庄的脸,别以为她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的率性而为给安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像个小偷,并不是为自己偷了东西而难过,在担心会被判多重的刑而已。
“我在想怎么罚你。”
“啊,我已经受伤了,还要受罚!”安俊轻轻的低语在她耳里却如狂风暴雨,果不其然,她要受罚。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略微沉吟,痛下决心,“我看,就罚你躺在床上三个月不许动。”对别人而言没什么,可是对莘吉拉而言却是最严重的打击,她那么好动,那么贪玩,眸里仿佛蕴藏着碧空和绿水般无穷无尽的全部青春活力,安俊清楚不过,所以施加让她能引以为戒的惩罚。
“啊!”真正的惨叫声从她张大的口中发出,这下惨了,以安俊一丝不苟的性格,她有苦头吃了,虽然安俊疼爱她,但是安俊真的是太有原则的人。他已定的主意恐怕驷马难追。
“罚得太轻了,你在欢呼?”
“可不可以不要躺三个月?”她还想讨价还价。
“果然是太轻了。那就……”眉毛一扬,新的判决即将出口,决定再给她追加罪行。
“没有……没有。”她先下手为强,急忙捂住他的嘴,“我的脚好痛,我在呼痛,总可以了吗?”
他轻轻蹙眉,柔声说:“知道痛,以后就别任性妄为。”
“我可以躺三个月,但我有个条件。”她看着他的眼睛,故弄玄虚,因为知道他不会因她受伤就对她百依百顺,对不合理的要求,他永远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没商量。
“你没得选择,必须躺,不过要求说来听听。我看看是不是在考虑范围之内。” 不出所料的回答。
“我要你陪我三个月。”
“这个……”他沉吟了一下,这个要求不能说不合理,当然也决不能说非常合理。
“放心,绝不耽误你的工作,你可以将办公的地方搬到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可比那间破房子宽敞多了,通风又好,采光又好,如果还不够的话,我叫人把墙给拆了和大厅连成一间,倒也大气,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想到什么我保证马上添上,一条龙服务而且保证态度一流。”倒出长长一串方案,跳跃式思维也亏她说话流利才能一气呵成。
“你何时改当建筑设计师,现在是来和我谈皇宫改建事宜的吗?”安俊不禁失笑。
“这不都是因为你还没答应嘛。”不然她何需如此大费周章,眼看他口气松动,趁热打铁,动之以情,“我真的会被闷死的,如果你不来,还是不答应吗?”她应该击中要害了,安俊不舍得她一个人无聊。
“我怕我去了会被你烦死,”安俊逗她。
“安俊!”她柳眉倒竖,凶相毕露。
“不过,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是陪君主了,对了,你不骑马吗?”安俊已经抱了她走了有一段路了,幸福的她却后知后觉。
“受了腿伤的人最好不要被震动。”
“你该感谢上帝,我不重。”她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倒是还有好心情说笑。”像她这种典型的少儿多动症患者,要是能胖得起来,那才是怪事呢。
“知道吗,其实你刚才第一次喊我的时候,我就听见了。”她转换话题。
“那为什么不早点回答?”安俊的声音微微不悦。倒不是恼怒被她整,而是不高兴她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谁叫你不识相地喊人家陛下。多没意思。”她就是喜欢为难他,要不是他的样子实在太着急,她不忍心再看,她还想多玩一会的。
“你啊……”实在是应该让这贪玩的丫头多吃点苦头,才会收敛这样害人亦不利己的玩劣。
“我怎么了?”还是一脸无辜,突然她发现已经到了大队人马所在地。“大家好象都很紧张。”
“就属罪魁祸首最轻松。”也不想想她要是有个闪失,多少人要陪她不幸。而她的一时兴起,会把多少人搞得人仰马翻。
“姐姐!你受伤了。”莎萝奔向两人,有些慌乱。
“我没事。” 莘吉拉微笑回答。
“那就好。” 莎萝松了一口气。
“黑德,你派人快去请御医。”到底是受过皇家教育的小孩,虽然年少,却不无知,对付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更是未来君主的必修课,一旦稳住心神,莎萝就开始谴派人手。
“黑德先生,您再派人布置一辆舒适的马车,要多铺些软垫。”安俊补充。
大家都开始为受伤的君主忙碌起来。可是君主大人却悠闲地躺在安俊怀里,没关系,看来她要早日适应这种无法随意走动的生活,毕竟养伤的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