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暖阳》蔷薇周六

3、无心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在街上走了一段时间，男生终于也抵不住寒意，拉着他进了街边的一家咖啡馆。咖啡馆里暖意融融，昏黄的灯光更让他觉得温暖了不少。
　　男生点了两杯咖啡，将特意多放了些糖的一杯放到他面前，随后捧着咖啡杯暖手，止不住笑地看着他，他冷淡的回望，发现男生笑得更开心了。
　　“就像是在约会一样。”男生一脸兴奋。
　　他抿着嘴没说话，将脖子上已经温热的围巾摘了下来放到一边，然后捧起咖啡杯，不合时宜地提起：“我并不喜欢你。”
　　男生的笑消失了。
　　一片沉寂。
　　“为什么。”男生闷头喝了一口咖啡，第一次问出口。
　　他也搅动着咖啡喝了一口，好苦。
　　“没什么为什么。”一口吞下嘴里的咖啡，他平淡的回答。
　　男生低着头，眼睛盯着咖啡，声音里满是无奈：“我已经尽力了，我从来没有在一个人身上花过这么多心思，就算你和我都是男的，但是…”
　　他摇头：“并不是这个原因，无论男女，我都不可能喜欢。”
　　男生沉默了一下，突然冷笑出声：“不用拿这种话敷衍我，虽然你一直不说，但一定觉得我又恶心又麻烦又没用吧。”男生的声音抖了抖。
　　“并没有。”他打断了男生的话。
　　男生抬起头，迷茫地望着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多感情。”他搅动着咖啡，却没打算再喝，“我并不能体会你所谓的喜欢，讨厌的感情。”
　　“什么…意思？”男生的眼神中充满疑惑。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讨厌，我根本不明白。”他这么回答，“因为我没有心。”
　　“什…”男生本来想笑，但看着他那淡然的神情终是没有笑出来，于是带着扭曲得奇怪的表情反问，“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心？”
　　“…说得也是。”他不无赞同的点点头，随意看向了窗外，天上鹅毛般的雪花正飘落下来。
　　男生也顺着他的目光向外望。
　　“下雪了！”男生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喜悦。
　　“嗯。”他轻声回应，才想起来，男生所在的城市大概是没有雪的吧。
　　和男生初识，桂花正开，转眼便被这漫天的雪花所替代。
　　“回去吧。”他叹气，将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放到一边。
　　“现在？”男生有些迟疑的看了眼外面稀稀疏疏的雪花，“一会儿吧，现在外面太冷。”
　　他摇头，站起身，将刚刚摘掉的围巾又套回了脖子上：“下雪的话就不冷了。”
　　不再争辩，男生也起身，陪着他走到店外。
　　突然的温差让他浑身哆嗦了一下，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眼前的水雾立刻化作白茫茫一片。
　　男生轻轻拉住他的手，有些用力地捏了捏：“赶快回家吧。”
　　他的瞳孔因回家这个词而猛地缩紧，男生的手温热有力，他挣脱不开，也根本没有想要挣脱。
　　两人一路无言，只是男生从开始就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男生硬生生在他家赖到二十九，眼看着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也是时候准备回家去了。从这天早上开始，男生的手机铃声几乎就没有断过，他知道，那是男生的家人打来催他的。
　　午饭的时候，男生显得局促不安，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莫名起来，他什么都没问，直到一顿饭吃完，男生才缓缓开口：“那个…我今天下午就回家。”
　　“嗯。”他早就知道。
　　男生顿了一会儿：“机票我也买好了，你…”
　　“嗯。”他抬起头，淡然看了眼男生。
　　男生顿时语塞，等他将碗筷收拾到厨房，男生才又追了过来。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男生站在厨房门口，红着脸。
　　“我和你回去干嘛？”他刷着碗筷干笑几声。
　　男生不自在的过来把他挤到一边，替他刷碗，低着头不敢看他：“也没见你的家人过来，你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年么？”
　　他站到一边，轻轻一笑：“我不过年。”
　　男生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像是和碗有仇似的，拼命地刷。
　　他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无奈地夺过男生手中的碗，又把男生挤了出去。
　　“去收拾东西吧。”他说。
　　男生在厨房门口站了半天，最终一声不吭地走了。
　　当天下午，男生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站在他家门口。
　　“不把我送到楼下吗？”男生望着他，眼神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他因自己的想法无奈地笑了一下，走出屋子，反身关上门：“走吧。”
　　他带头走进电梯，男生紧紧在后面跟着，电梯缓缓下降，男生突然跳到他旁边，将他们以下楼层的按钮全部按亮。
　　他默默看了眼男生。
　　男生显然也被自己幼稚的行为惊得呆住了，他僵硬地抽回手，然后不自然地瞥了他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马上解释：“我最喜欢坐电梯了。”
　　“呵~”他轻笑。
　　男生的脸刹那间通红。
　　到了楼下，他便不再前进，今天特别冷，他不想到外面去。
　　男生见他停下，显然是明白了，于是低下还微红的脸，头也不回地拖着行李箱慢吞吞地往外走，就在他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又被突然折回来的男生抱了个满怀。
　　“我回去了。”男生紧紧抱着他，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脖子。
　　“嗯。”他冷淡地推开男生。
　　男生顺势松了手，站直身体，面对面的注视着他，傻傻笑了两下。
　　“学校见。”男生说，然后顿了一下，“新年快乐。”
　　他一愣，回道：“新年快乐。”
　　男生这次满脸是笑地拉起行李箱，一直走了好远，还不忘回过头冲着他摆摆手。
　　他静静站在原地，直到男生消失在视线里，才意识到自己也该回去了。一回到屋子，他便一头扎进了被子，用厚厚的棉被将自己裹紧，过了半天才觉得暖和了一些。这个冬天似乎比以往还要冷，冷得他快受不了了。
　　躲在被子中的他渐渐暖和起来，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中途饿醒了一次，时间才傍晚六点多，他瞄了眼因纷繁的灯光而一点都不显暗的窗外，懒得动，于是又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又被吵闹的门铃声惊醒，刚睁开眼的他意识模糊，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便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是他依旧趴在温暖的被子里不想动。
　　门铃声仍在继续…
　　“唉…”他叹气，从床上爬了起来，揉揉自己因为忽然变冷而有点痛的胃，不禁有些后悔，刚才饿醒的时候应该去找点吃的。
　　慢吞吞的走到门口，门铃还在响，他愣愣地盯着门看了一会儿，才磨蹭着打开了门。
　　男生的笑脸一瞬间映入他墨色的眸子。
　　“嘿嘿。”男生摸着鼻子笑了两下，然后再次拖着那个笨重的行李箱走了进来。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睡了一觉，然后穿越了。
　　男生把东西放好，看到他依旧傻愣愣的样子，止不住地笑了起来，男生上前紧紧抱住他：“我来陪你过年了~”
　　他没说话，直到男生放开他，他也是盯着男生，一言不发。
　　男生终于受不住他的目光，尴尬的摸摸鼻子：“好吧，其实是外面雪太大，机场停机，我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他这才移开了盯着男生的视线，走到窗前向外望了望，目光所及，白茫茫一片，怪不得今天睡觉都没被鞭炮声吵醒。
　　“不过我是真心想留下来陪你一起过年的。”男生走到他身边，也看了眼窗外，声调上扬，“这就叫做天公作美~”
　　他瞥了眼男生。
　　男生笑笑，不再耍宝，而是摸着自己的肚子问：“有没有吃的，好饿。”
　　他摇头：“没有。”
　　“正好我也要吃，顺便去做些好了。”他说着，转身向厨房走。
　　男生跟在他后面嚷嚷：“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吃饭，你不知道自己胃不好吗？”
　　他没说话。
　　男生挤进厨房，在一旁看着他在锅里烧上水，然后又看着他从冰箱里翻出一包挂面。
　　“这个比较快。”他看到男生在盯着自己。
　　“嗯。”男生默然应声，然后就在旁边看着他做煎蛋。
　　等他把放好青菜的面条捞到两个碗里，又在每个碗中都加了一个煎蛋，男生突然说：“我也想学做饭。”
　　他看了眼男生，端起两碗面走出厨房，放到了茶几上，然后打开了电视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男生像他的小尾巴一样，又从厨房里跟了出来，第二次从行李箱里翻出了自己带来的竹筷。
　　一边吃面一边看电视，男生重复：“我也要学做饭。”
　　“嗯。”他这次应了一声。
　　男生静了一下，突然兴奋的说：“明天是年三十，咱们包饺子吧。”
　　他抬头看了眼男生：“我不会。”
　　男生顿时蔫了：“我也不会…”
　　“没关系，我可以学，”男生突然燃起斗志，“我会做的第一种饭就是饺子了！”
　　他看着男生信心在握的样子，饺子啊，自己是多久没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