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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翟骊休息了两天,之后便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虎威可谓操碎了心。晚上换班的时候翟骊就经常没影了,一整晚都不回来。次日虎威醒来的时候他却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已经睡着了。中午虎威带饭回来的时候还睡得很沉,又不忍叫他,只能把饭留下。等傍晚虎威再回来的时候,饭也吃了,人又走了。
      翟骊就这样白天睡觉晚上消失,时间一长自然连正常的班也不上了。一来二去虎威也管不了,只能暗暗为翟骊担忧,直到几个星期之后。
      一个白天出去,一个晚上出去,虎威觉得简直好长时间没和大王“碰面”了,那天中午回宿舍时,看见翟骊居然好端端坐在屋里,一时有些懵。
      “大王,你……回来啦?”两人好久没这样好好说说话看看对方了,虎威一进门,只看见翟骊坐在那里等他,好像清减了些,但是又有哪里不一样了似的,精神倒还不错。
      翟骊笑:“我哪天不回来?”对他挤挤眼:“别站着了,快过来。”
      虎威惊喜万分地走过去,看见翟骊好像也心情不错的样子,道:“大王,你这是遇上什么美事了?”
      翟骊不说话,只是把两捆钞票放在他面前。
      “拿着。”
      虎威打从来这之后还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张大了嘴,半晌才道:“大王你这……”
      “拿着,出去找个住处。”
      虎威自然心知肚明这些银子是怎么来的,只是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可听了这话,虎威泫然欲泣道:“大王,你不要我了么?”
      翟骊终于又露出笑容,道:“什么啊……我让你拿着,找个住处,咱们哥儿俩好好过个年,以后你也别在这小破宿舍住了,大王养你,嗯?”
      有自己的地方住当然是件好事,虎威又感动,又有些酸酸的,道:“大王,那过完年你是不是……”
      翟骊点点头:“这班我也不上了,你不用再难做。”脸上隔三差五总是难免带伤,想再上班也没法上。
      虎威道:“大王,你真没事么?”
      翟骊笑了,站起身来转了一圈,道:“你看。”拍拍他道:“放心,我真没事。以后日子还长呢,好日子在后头。”
      虎威也笑了,道:“那今晚大王你要请客啦。”
      翟骊笑道:“行,这个不急。”他还要去医院一趟。

      米月请了假一直在医院帮忙照顾魏冉,这一段确实也累坏了。虽然姐弟俩还是有些别扭,但是也没有再提上次的事,魏冉的情绪也慢慢好了起来,只安心养伤。
      许久没见了,翟骊来到X院。再一次见到米月,他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幸福。
      “翟骊,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两人在走廊安静的地方站定:“你弟弟怎么样,能下地了么?”
      米月点点头,微笑道:“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翟骊望着她,道:“你瘦了。”这一阵肯定是操劳得厉害。
      米月笑了笑,忽然望见他的脸上一点青,也道:“你这是怎么……”
      翟骊忙转过去,道:“没什么。”打人不打脸,下次再遇到那小子本王揍死他……
      两人在走廊聊了几句,翟骊鼓起勇气,道:“我找到房子了。”
      米月笑道:“乔迁之喜,那可要祝贺你了。”
      “等收拾好了,可否请你来坐坐?”
      米月点了点头,但似乎想了想,又摇摇头道:“最近不行,小冉还要照顾,快过年了,我们也要回家了……”看见翟骊有些失望的样子,微笑道:“明年吧,回来之后一定拜访。”
      好吧,她能答应就很好了。翟骊也点点头,很想多跟她说几句话,又舍不得让她这么辛苦。待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告辞了。

      地下。
      空气污浊的地下。
      汗水、血污,模糊视线。长时间呆在缺少氧气的地方,脑子也有些麻木。
      耳边只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野兽一样喘息的声音,拳头打在身体上的闷哼,骨头碎裂的声音,血管崩裂的声音。吵得人头疼的低音炮,起哄声和尖叫,酒瓶落地的脆响……不知不觉,翟骊已经打了一段时间,起初也不适应,后来似已麻木,再后来,他开始爱上这里。只有搏击拼杀的时候,内心似乎被另一个自己灵魂附体,只有在这里,他觉得自己才是活着的。一场下来,大汗淋漓,疼痛让他喜悦清醒,让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还如记忆中一样亲切。每一次从拳台上走下来的片刻安静和错愕里,即使不用看,他也能感受到那些人注视他的眼神。一种注视王者的眼神,一种他生来就配得上的目光。
      翟骊慢慢地好了起来,每一次站着从拳台上走下来,再大的问题,好像都不是问题了。他喜欢这种刺激,喜欢这种酣畅,这是他从前所爱的生活。

      除了打架翟骊迷恋上的另一件事情就是纹身。他开始有了个习惯,每打胜一次都会去找鹿女纹个图案,算是一种提醒,亦或是纪念。
      伤痕在增多,纹身也在增加,就在这种不知不觉中,新年已经到了。
      从前义渠也有自己特定的年历以及新年,而这里的人所说的春节,大约就和他们一年一度的长生天大祭是差不多的吧?
      除夕前后地下也关门了,毕竟大过年的没有几个人愿意来看打打杀杀。大家各回各家,重新开张也要等小坤爷的信儿。
      从找到这个房子翟骊一直也没好好看看,只当个休息睡觉的场所。翟骊不在的时候,虎威已经把家收拾好了。翟骊今天仔细一看,四处竟然很干净,比他们住在宿舍的时候不知道高出多少个档。
      翟骊笑了,左右虎威还没回来,特意出去买了好些好酒好肉,准备与兄弟痛饮一场。
      谁知都到下午了虎威还是没有回来,翟骊自己还不太会调那电视,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握着酒瓶,竟慢慢睡着了,直到听见门响。
      虎威进来一开灯,看见翟骊吓了一跳,道:“大王,你咋不开灯呢?”
      翟骊醒了,见天已经黑了,站起来,揉着眼睛笑道:“我还没问你小子,怎么才回来。”
      虎威拎着酒菜,还有酒店给员工发的年货,笑道:“今天忙啊大王,一会儿我还得走,今晚酒店的年夜饭都订满啦,过十二点魏总还发红包呐。”
      翟骊叱道:“去他的爱谁去谁去,他魏总发多少大王给你双倍。”
      虎威嘿嘿笑着,将年货放置好,道:“大王,咱们总得言而有信是不是?”
      翟骊心中忽然充满了莫名的失落感,道:“那子时之后你总要回来吧?”
      虎威的动作忽然一顿,搓了搓手,涎着脸干笑道:“嘿嘿,大王,十二点以后,人家约了……约了阿星呢。”
      看见虎威的笑翟骊心中就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听了这话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虎威的脖子挟过来死死制住,道:“好啊你小子,有了姑娘了,连个年都不陪你大王过了是不是?”
      虎威嗷嗷叫着,笑道:“大王饶命,哎唷……”以前两人偶尔这样打打闹闹也没什么,可是翟骊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下”呆久了,手上习惯性地发狠,下手真重啊……
      翟骊松开了手,心里也笑了,面上却黑着脸看他。
      虎威呲牙裂嘴,揉着后脖颈道:“大王你现在太可怕了,脖子都被你拗断了。”
      翟骊道: “你还知道疼么?一说你家阿星眼睛都乐没了。”
      虎威见翟骊没有真的生气,也笑道:“大王,那我走啦?嘿嘿。”
      翟骊佯怒道:“滚吧滚吧,别惹本大王心烦,今晚别回来了!”
      虎威如蒙大赦,飞快将菜给他摆好,一边笑道:“这个是煎的,这个是炸的,这是羊肉,可好吃了大王你肯定爱吃。这个要蘸这个,这饺子也特别好吃……大王你慢慢吃啊我走啦。”

      虎威走了,翟骊看着满桌子的酒菜,又好气又好笑。罢了,随他去吧,他心中也替虎威高兴。
      在饭店工作的好处别的没有,好吃的倒真是管够,虎威带回来的东西显然是好几人份的。虽有美食,一个人孤单单吃着,听着外面的欢笑声和鞭炮声,心中终究是有些失落。
      月儿现在在干什么呢,已经带着魏冉回家了吧?
      想到米月,再一想到连虎威现在都双双对对,翟骊心中更是不爽。胡乱吃了些酒菜,也没什么事干,又倒头睡下了。
      迷迷糊糊,睡至中夜醒来,看见已经十一点多了。
      难怪这小子今天把屋子收拾这么干净,哼。
      翟骊将残羹收了,把没动过的菜放好让虎威留着招待姑娘。嘴上说不让他们回来,终究不忍心这大年夜的让虎威带着阿星在外面吹风。
      翟骊收拾好东西,穿衣走了出去。

      深夜,街上已没什么人了,万家灯火还很热闹。
      翟骊一个人信步走着,也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路过信陵酒店的对面,竟真的看见虎威换了衣服,笑逐颜开地出来,牵着阿星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翟骊在街对面,默默地笑了,继续向前走去。
      又走了一个街区,就是酒吧街了。平时深夜还热闹喧天五光十色的酒吧街此时却黑漆漆一片,静的要命。翟骊缓缓地走在中间,微有些落寞。
      快走到尽头了,最底下就是鹿女酒吧了。
      翟骊刚想回去,忽然看见前面隐隐的红光,是鹿女那个招牌的颜色。
      难不成她今天还开张?
      翟骊嘴角笑了笑,缓缓走了过去。

      “欢迎光临。”
      电子门铃卡哇伊的声音蹦出四个字。店里还放着音乐,却果然没有客人。
      不对,令翟骊意想不到的是吧台前还坐着一个客人,看背影是个年轻男子。鹿女站在吧台里,一边擦着酒瓶子一边好像在说话。
      那人似乎喝完了酒,听见有人进来,那男子回了回头。轮廓翟骊有点眼熟,只是还没看清,那人已经慢慢地站了起来,从另一边出去了。鹿女只继续着动作,没有相送,也没有挽留。
      翟骊也没在意,长驱直入地走进去,走到方才那人坐着的最中间那个位置一屁股坐下,笑道:“鹿老板?”
      鹿女懒懒抬了抬眼,不理他,继续擦瓶子,擦完一个换另一个,脸色好像不太好。
      翟骊十分不拿自己当外人,已轻车熟路地拿了个新杯子自己倒了杯酒喝。美酒下肚,身上也没那么冷了,舒服地叹了一声,由衷道:“喝酒果然比喝风舒服啊。”
      鹿女看了他一眼,忽然走过来,把酒瓶拿走道:“去去去,谁让你进来的。”
      这些日子他和鹿女已经熟了,翟骊笑道:“哎,别拿走啊,再给我来一杯。”
      鹿女也道:“大过年的你在外面晃悠什么,难不成这日子还来纹身?真是个打架有瘾的,我看你啊,纹做京观算了。”
      翟骊笑道:“京观?”
      鹿女道:“是啊,以前有个人跟你一样也是黑拳手,赢一次就找我帮他在身上纹个人头,你猜怎么着?最后纹了一堆人头,那叫壮观。”
      翟骊知她是胡说八道,失笑道:“我说我招你惹你了,人家开酒吧都笑脸迎人,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鹿女道:“人家笑脸迎人你别来我这啊,你的兄弟挖走了我伙计,拐走了我小妹,我没赶你出去不错了。”说归说,终于把酒瓶又放了回来。
      翟骊干笑道:“原来是这事,哈。”也闷闷不语,喝了一口酒。
      鹿女看见他这样子,眼睛一转道:“难不成……你是被他们俩挤出来的,没处可去么?哈哈哈。”
      翟骊见鹿女咯咯而笑,黑着脸道:“本王心疼自己兄弟不行么?谁像你。”
      鹿女也不笑他了,坐下来,给自己也拿了个杯子,满满倒了杯酒,碰了他的杯子一下,道:“来,敬我们,两只单身狗,哈哈。”
      翟骊不知道“单身狗”什么意思,但狗长狗短的总不是什么好词儿,皱眉道:“你才是狗。”
      鹿女笑道:“对,我狗我狗,来,喝酒。”
      两人干了几杯,都有了些酒意,翟骊只觉浑身都暖烘烘的,心情也愉快起来。鹿女的脸也红红的,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露出白皙的脖颈,很是好看。
      翟骊看着她的脸,笑道:“刚才那男的是谁啊?”凑近了些,促狭地一笑道:“旧情人?”
      鹿女傲慢地一侧头,也笑道:“你管得着么?”忽然也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跟我有旧情的人,多了去了。”
      翟骊被她呵的气弄得一痒,缩回脖子,喝了一口酒,鹿女也喝了一口,相对无言。
      半晌,翟骊又笑道:“你那楼上今天怎那么安静啊?”
      一听这话,鹿女面露愠色势要打他道:“你再敢拿这个说事,以后别来找我纹身!”
      说起这事,倒是个典故。翟骊后来来得多了就发现,鹿女的酒吧其实什么都干。不光是“鹿女酒吧”,还是“鹿女纹身”、“鹿女占卜屋”、“鹿女咖啡馆,”以及“鹿女皮条中心”……楼上的三间房,有一间是以钟点为单位租给某些女子做生意的。虽然鹿女从来不让他看,可是男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有一次趁鹿女不注意翟骊偷偷看见过,里面摆满了各种令人瞠目的“道具”。
      从此翟骊就笑话上她了,每次只要一说到这是鹿女都会蹿火。翟骊不是正人君子,他喜欢逗她这样好看的女人,喜欢看女人蹿火的样子。
      鹿女生完了闷气,也叹道:“那怎么办,现在生意不好做,只能拓展业务啊。”
      翟骊道:“你说扫黄打非怎么没把你逮了?”那么多轮“清扫”总逮不到鹿女,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有什么线人。
      鹿女道:“咱俩是拴在一根草绳上的蚂蚱,要逮也是先逮你这个暴力分子!”
      翟骊脑海中却忽地一震,没有听清她后半句说什么,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来,那句“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以前她好像对他说过。他拼了命想,想不起是为什么说的了,可是鹿女说话的口气,的确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嗳,想什么呐?”鹿女轻轻推了他一把,道。
      翟骊回过神,摇摇头道:“没事,喝多了。”
      鹿女轻哼一声,不以为意。
      翟骊道:“我困了,今晚还得借你个地方睡。”
      本以为这次鹿女会和平常一样跟他挤兑几句,鹿女却只是走出吧台,道:“上来吧。”
      两人上楼,现在翟骊已经知道了,左边是她的“业务房”,右边的是纹身室,而最中间那间从来都关着门。
      翟骊站在鹿女身后,笑道:“这不会也是……那啥房吧?”
      “不是。”鹿女淡淡道:“这是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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