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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   春季暖阳,日卧东山,晨光初泻,万物勾金边。林中初醒,浅草落马蹄。一名身着浅花勾丝长衫的公子骑于马上,边吸着晨间清香,边吟诗抒怀。
      “山涧最是红尘卧,红尘不羁心难锁。片片草心向天涯,不知花雨为谁落。”
      公子眉角柔和,肤色细白,一看便是书中之人,单好笔墨。而牵马的少年却是别样,不乏豪迈开阔,双目灵动有神,听着自家主子吟诗,只知好听,却不懂其意。
      公子看着朝阳已脱了山体,对着少年道:“天河,我吟首儿歌,你看好听不好听。”
      公子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抚掌打节拍,吟得活脱。
      “意郎意郎东河边,小娘小娘西河边。郎意飞过长河来,脸红要问小娘意。小娘笑得花枝颤,说要好船过河去。金船银船我不要,郎摇木船接我去。深闺女红我不爱,长携郎手醉天下。我心郎莫深深锁,东河西河天下河。”
      这诗吟得有节有律,天河觉得有趣:“顾公子,这个比刚才的好听!”
      “是吗?”顾轩笑笑,眼角有些失落,“其实这儿歌与刚才的诗一样,讲的都是一个意思。”
      “哈哈……我没读过书,听不出来。”
      “诗歌诗歌,诗便是歌,都只是为了好听,意又如何要紧?”顾轩的发带随着晨风飘荡,“天河,你知现在是什么时节?”
      “风暖暖的,花也开了,草也绿了,是春天啊。”
      天河总觉得这个成天笑得斯文好看的主子竟说些难懂的话,问的问题也是很奇怪。
      “对,是春天。春去夏来,秋过冬至。天河,我在此生活几十年,却未见过其余三季。”
      “怎么可能?”
      “四季如春,也当真无聊得紧啊!真是难为霜儿了。” 顾轩长叹一声,“天河,我顾轩求你,要对霜儿好些。”
      “我一直对她很好啊!倒是霜儿有时候发脾气打我。”天河说着便低下头,一脸委屈。
      顾轩哈哈大笑,稍时,又低下眉眼:“我……很羡慕你啊。我只是个废人,却想锁住她,明知害了她,却仍舍不得放手。”

      宁霜蹑手蹑脚地溜进柴房,听着柴房里极有规律的劈柴声,掩嘴窃窃一笑,扑上去就把劈柴人的双眼蒙住。
      “猜猜我是谁?”
      劈柴人放下手中的柴刀:“宁霜姑娘,你先猜我是谁吧。”
      宁霜像受惊的兔子,窜出老远:“怎么是深碧!天河哥呢?”
      紫英将劈好的柴码好:“你哥哥一大早就让他陪着骑马去了。”
      “哥哥?呜~~~一定又对天河哥唠叨我是小孩子,别把我的话当真!不行!我得去找他们!”
      宁霜刚冲到柴房门口,又停了下来。
      紫英不发一语地继续劈着柴,看起来纤细的双臂,却异常有力。即使是做着这种粗活,也有说不出的韵味。
      宁霜走回来,蹲在旁边,托着腮看了很久。
      “深碧,你真漂亮。”
      紫英手一抖,差点被柴刀劈到:“宁霜姑娘,一个男人被夸漂亮,可不会高兴。”
      “我是说真的!”宁霜噘起嘴,那是她不退让的标志,“深碧,你伤好了吧?”
      紫英背过身,决定不再给这个好奇小姑娘提供任何乐趣:“啊……”
      “那你什么时候走?”
      紫英的背僵了一下,柴刀顿了一会,“啪”的一声,一根难砍的衫木断成两截。
      宁霜朱唇弯成月牙:“深碧,你好像狼哦!还是大尾巴狼!”
      “这个形容比那个‘漂亮’好多了。”紫英没发现自己语气极冷。
      “而且啊……还老是追着自己的尾巴跑哦!”
      这一句把紫英弄得莫名其妙,正要细问,突然一名家丁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看见宁霜和紫英,像见了鬼,掉头就逃。
      宁霜伸脚一踢,绣鞋飞出,直砸在家丁脑后。
      家丁吓得停住脚步,唯唯诺诺地转回来。
      “干嘛?还不快把本小姐的鞋捡回来?”
      宁霜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家丁只好拣起鞋,恭恭敬敬地捧到宁霜面前。
      宁霜脚一钩一伸,鞋便套回脚上。
      “见了本小姐就跑,你是不是做贼心虚?”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家丁被宁霜拧着耳朵,团团转起来。
      “那好,你说你来做什么!说得好,本小姐饶了你。说得不好……”宁霜拿过紫英的柴刀,“本小姐割了你耳朵!”
      家丁知宁霜说得到做得到,赶紧扑在地上:“小姐!小的只是来找天河。昨晚府中发生大事,夫人本是下令不准张扬,可这事有关天河,小的平时又多得他照顾,所以……”
      “与天河哥有关?”宁霜彻底失了玩兴,柳眉紧拧,“废话别那么多!快说!是什么事?”
      “小姐,小的告诉你,你可别对夫人说是小的说的!”
      宁霜飞快地挥挥手:“知道了!快说!”
      家丁警惕地怀顾四周,又瞥了瞥紫英,终于咽了下口水,压低声音。
      “天河他哥云天青,昨晚在府中被逮到了。”

      日光从那又高又窄的窗子落下,落在天青的发丝上。天青晃了晃脑袋,动动双手,便是铁链紧锁的声音。
      屋内没床没案,石室狭窄,空气阴湿,霉味沉重。
      顾府竟有这等关人的地方,真是被那光鲜亮丽的外表骗了。
      天青被关了一夜,双手还被扣在墙上的铁链上,模模糊糊地醒了又睡,本想无聊了再想个法子挣脱,哪知铁链上念了铁甲符,不弄断筋骨别想脱身。
      天青拉长嗓子:“无聊啊——顾府就是这样待人的吗?”
      石室唯一的门打开,方夫人和昨晚的紫衣女子走了进来。
      天青嘻嘻一笑:“方夫人,来给老子请安了?”
      方夫人似嫌天青碍眼,转向身边的紫衣女子:“你看这活蹦乱跳的,我可没把他怎样。”
      女子看了一眼天青,又别过脸,脸上愁云惨淡。
      “柳姑娘,我现在不把他怎样,难保我以后不改变主意。饿他个几天,让你慢慢决定,如何?”方夫人眼角瞥见女子颤了一下,回头对守在门外的家丁道,“云大侠这几天修身养性,饭就免了!”
      女子赶忙抓住方夫人的手,头摇得泪花翻飞。
      天青咂咂嘴:“想不到方夫人擅长逼迫良家妇女,今天得见,真是惊世骇俗啊!”
      “哼!云大侠,你向来自由自在,呼风唤雨,哪知道妇道人家采花要弯腰,穿线得掌灯?女子不描眉不能见夫君,不贤惠便遭天下唾,女子要求要守一物,谈何容易?”
      “我见过的女子不少,但如你这般自怨自哀、固执妄意的算来就一个!”天青脸上仍嬉笑平常,嘴上却咄咄逼人,“给了她个掌门位置,她却硬要撑起座山。人人只盼她管好一派,她却偏偏要光耀一门。结果她嫉才妒德、冷若冰霜,当真就是个老妖婆。她道如此是为了门派,我看她是害怕!她害怕有人说她无功无德,不配做掌门!我看你也和那疯女人一样,不知在怕些什么!”
      方夫人端庄的脸一阵扭曲,呼吸粗重地连喘几口:“云天青,你倒是想起了不少嘛!害怕?我就不信你无惶恐之事!”
      “哎呀!老子还真不记得有什么害怕的事。难道方夫人知道?”
      “我这就让你想起来!”
      方夫人一甩袖,天青只见女子扑上来阻止,却为时已晚。一团紫雾扑面而来,天青便失了意识。

      只觉脸庞炙热,似有火舌舔舐。天青被灼热撩眉,缓缓睁眼。
      方夫人和紫衣女子都没了踪影,只有一男子,长发披肩,发丝间火星奔腾,眉目细长,瞳中浅笑非常。
      天青顿觉脑中开了扇门,关于男子的一切记忆蜂拥而出,身上竟不禁颤抖。
      “师、师兄,好久不见啊。”
      玄霄笑中魔意极深:“天青,确实好久不见。你道是几年?”
      天青头皮发麻,想退后,才想起自己被锁在墙上。
      玄霄故意以极缓的步子走近,天青的心脏随着那步子一跳一跳。
      “师兄,年岁这些事我向来记不住……”
      “哦?”
      玄霄的纤长手指拂上天青的下巴,轻轻搔扰。
      “师兄,你……不是被困东海吗?难道……你已成魔?”
      玄霄发上的火焰红成血滴,天青就知自己说错话了。
      玄霄一把掐住天青的脖子:“我苦心休仙时,你嬉皮笑脸,好不快活!我阳焰缠身时,你背叛师门,隐居山野!我被困冰寒时,你撒手人寰,一了百了!我人神皆弃时,你便飞升成仙,背弃誓言!云天青!好玩吗?你玩够了吗?”
      天青被玄霄掐得头晕脑胀,听着玄霄大声怒骂,却还不了口。
      即使能还口,我又能说什么?死时决定要等到你来,向你道了歉再投胎转世,可几十年过去了,犹犹豫豫,却隐隐盼着你别来。听闻你被困东海,我倒有点庆幸。原来我终是怕你,怕你怪我,怕你恨我。
      今生往事,错也错了,对也错了,辩又何用?
      天青闭了眼,等着被玄霄掐断气,谁知玄霄却突然松了劲,空气冲入鼻腔,天青大咳起来。
      玄霄握住天青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我不会让你这么简单的死!你玩够了,我还没玩够!”
      天青张口喘着气,缺氧令他双眼迷蒙,只看到玄霄的怒火朦胧了他的面容,正要说话,却被玄霄封住了口。
      玄霄使出全力捏住天青的下巴,另一只手将他的头扳向自己,舌头很轻易地深入那张开的口中,疯狂暴虐地冲撞着他的口腔。
      天青气还没喘匀,猛然被玄霄吻住了口,只觉浑身无力,反抗不得。
      玄霄的舌像炙热的蛇,在天青口中游走。霸道地让另一条娇弱的游龙抬起头,缠上身,吮咬逗弄,带着蔑视和恶意,将屈辱全数灌注。有时挑出洞口,似要将它咬断,有时又吞入口中,似要融为一体。
      天青呼吸困难,大脑充血,口中的事物已非他能控制,只能发出呜咽。

      方夫人端坐在屋内,用茶盖拨着茶叶,细细品茗,又想起天青的话,一把将茶碗重重放到桌上,吓得身边的丫环忙低下头。
      忽闻屋外吵闹,方夫人向来治家严谨,哪忍得这般无礼,正要发作,却见天河闯了进来。
      跟在身后的家丁忙扑进来,拖住天河的腰:“快出去!快出去!”
      天河无动于衷:“夫人!我有话要说!”
      方夫人已猜到几分,挥挥手:“你们都下去。”
      家丁放开天河,看看夫人,跟着丫环掩门出去了。
      方夫人又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地道:“你有什么话就快说。说完了,我照样要罚你以下犯上、礼数不周!”
      天河单膝跪下:“天河求夫人放了我大哥!”
      意料之中。
      “天河,你可知你大哥是杀人如麻的杀手?”
      “我知道!可他毕竟是我大哥!”
      “我今天不过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并不是徇私枉法,为一己之利。”方夫人品了口茶,“放了你大哥,谁知日后还得有多少人死于他手。难道那些人的命,还比不上你大哥?”
      “夫人……”
      “不用多说!你大哥若现在得以处置,早早入地狱遭惩戒,还能早几年投胎转世!”
      “夫人!我只得他一个亲人,我求你……”
      “亲人?你还念得亲情?”方夫人眯起凤眼,鄙视至极,“你大哥虽然杀孽深重,却还有片孝心。可你竟然瞎了眼,窝藏弑父凶手!云天河啊云天河,你才当真让人心寒!”
      “弑父凶手?夫人说的是谁?”天河平白被骂,完全呆了。
      “你捡回来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深碧……”
      “‘绿碧紫英,青雘丹粟’。‘深’乃‘后’,‘碧’之后便是‘紫英’。我看他是念你愚笨,化个名也未深想。”方夫人冷笑数声,“你大哥应该告诉过你,杀你爹的人姓甚名谁吧?”
      天河被一连串的变故震得双眼圆瞪,看着方夫人的笑,只觉昏天暗地。
      口中不知如何念出一名:“慕容紫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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