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円 ...
-
“那么，中原干部，你找我有什么吩咐？”有着微妙橙棕发色的男子看着冒着热气上来的咖喱饭时眉头一挑。
“没什么事，听说你最近一直在负责员工房的事情？”中原中也懒得仔细瞧一眼面前的东西。他声音没什么力气，轻飘飘就化在热气腾腾里。
“没错，这次的干部福利很不错。”男子抬起勺，似乎在考量从何下手。
“位置在哪里？”
“事务所附近。”
“安保？”
“一级棒。”
“什么样的？”
“是个跃层，两个卧室，两个厕所，其它厨房阳台书房餐厅什么的都有。”
“有装修好的房子吗？”
“现在买了，马上就可以拎包入住。”
“那你去安排一下。”
“……”吃着咖喱的男子，指尖颤了一下，勺碰盘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
………………
………………
门野家楼下不知为什么来了施工队，从六点钟就开始持续嘈杂魔音灌耳。原本就只住在三楼的高度，再加上脆弱的玻璃完全不隔音，女子骂骂咧咧从床上一跃而起，从衣服堆里挑挑拣拣色调一样的衣服，凑合着穿戴整齐之后，打开冰箱惊觉前一天并没有买任何储备，翻着白眼把最后半个面包塞进嘴里，然后噔噔噔跑到楼下停车处掀开盖布解开锁，坐上轮椅出门。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撇开施工队扰了自己清梦之外，这还算是个愉快的早晨。
准时到达打工的餐厅，新出炉的烤面包和土豆泥非常美味，一整个早晨都没有混混来找茬，和平又美满。
午餐不太满意，周围的同事都在伺机向她谈论那个前几天和她一起吃饭，——开着捷豹跑车，刷着黑卡的中原中也。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门野有里子的脸色如常和这群人插科打诨，心里有怨气最后不停泄愤一般地抓厨房里的炸薯条蘸酱吃。虽然她平时也吃薯条，但是不蘸酱。
下午下班在还差十五分钟书店晚班开始的时候，门野动作矫捷地脱离轮椅代步工具，拨开人群，披荆斩棘，得到一盒半价便当，然后坐回轮椅扬长而去。一气呵成。她敏捷的身影就像是破了世界纪录的残奥会运动员，回眸时带着质朴得意的微笑。
准点到达书店，门野和同事交了班之后就窝在柜台后面吃晚饭，便当盒里面的大块炸鸡让她满意得不行。
“哟，半价便当女王。”
熟悉的男声在女子头上响起，有如下冻雪一般的冰冷，落在耳里让她不住皱眉。
“中也？才过了几天啊，你的用词就像个外国人似的。”
“都是本地人，在这装什么外宾啊？”
“我并不认为天天抢半价便当的会是本地人。”中原中也一本正经地吐槽道。
“你这是在怀疑我寄托在半价便当上的理想！”这话当即点燃了门野的斗志，她显得慷慨激昂。
“理想？”
“虽然就这么说出口很丢人，但我的理想确实是下个月可以交出房租！“
“那好我们现在来谈谈你的理想。”
眉宇间带着消极的黑发女子思考半响，一字一句开口：“……怎么让我变成一个有钱人？”
中原中也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有耐心：“我在市中区有套房，正好租不出去，你要不要搬去那里住？”
末了他又开口：“不收你押金，反正你就算跑了我也找得回来。”
“市中区那么好的地界怎么可能租不出去。再说了，要是我现在搬，押金就没了。”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腹诽：也就你稀奇这地界。
如果门野此时可以听到这心声，一定会奋不顾身翘班，然后带着这位不知民间疾苦的黑手党干部去看看她原来也不知道的稀奇市中区地界的老百姓们。
女子虽然有些心动，却也没有说自己答应，心里犹犹豫豫，中也眉头一皱，手起刀落：“磨磨蹭蹭的，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带你去看房子，然后你下个月搬进来。”
门野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你等我算一下。”
到下个月房租就欠满三个月，刚好和押金一个价钱，工资也够把差着的物业费水电费补齐，还有余钱生活，稳赚不赔。
“中也，”她自顾自点点头，然后郑重其事地开口——
“物业费水电费最多可以欠几个月？”
当中原中也压着火气用这句话原封不动向织田作之助询问时，对方沉默了两秒。
“是这样的，因为是员工房，所以按照常规来说水电物业费是从工资里扣。”
而门野有里子此时正操纵着轮椅在屋子里转得欢快，末了将轮椅挪到沙发旁边，自己坐在沙发上满足地感叹：“真是不错的跃层啊！”
中原中也接似乎接到了来自谁的电话，摆摆手示意织田作先进去屋子里去，自己留下接电话，织田作之助一进屋就看见一个黑发妙龄女子背对着门坐在沙发上，沙发旁边放着轮椅，女子听到响动，摸索着转身，双目无神：
“中也？……不对，您是哪位？”
男人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疑似残疾人的黑发姑娘，稍显瘦弱的身材就算被说是营养不良也不过分，虽然打扮得很精致，气质也很好，但手上常年劳动的厚茧却暴露了她生活不太好的事实，手腕上套着一根老旧的铁锈红色头绳。
“我是中原干部的……属下，他对于房屋还有些事宜要问，叫我织田就好。”
“这样啊，辛苦你了，我是中也的发小，我姓门野。”不过分探究别人，恰到好处的良好素质，让织田心生几分好感。
织田作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那人应该看不见，又补充道：“好。”
他便不再打量那女子了，只是坐到另一个沙发上去，而那女子也坐正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
…………
………………
“有里子，房看完没？”中原一把将手机揣兜里进门，正巧看见那人摸摸索索转身，双目无神准备找轮椅坐下，织田正扶着她站起来的画面。中原中也这一秒嘴角扯起来，笑得很血腥。
“几分钟不见，你从瘸变成了又瞎又瘸。”
“怎么办到的？”
门野有里子撇撇嘴，织田作则把这人扶到轮椅上坐好，推到中原中也面前，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女子面色严肃：“中也，其实我有很严重的心肌炎，所以才要坐轮椅，然而大家都以为我残疾。”
中也：“那你瞎是因为什么，中风啊？”
门野有里子面色更加凝重了：“其实我这瞎吧，大夫说是心病，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发作。算命的也说，在这种时候，我只能看见与我合财的人。”
“哦，除了这俩你还会装什么残疾？”
“没了，光这两个就已经很考验演技了，我刚刚已经是演技爆发了。”
“……”
织田作之助依然从容不迫：“两位，没有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离开时，他还体贴地带上了门。走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中也，房租多少？”
这边中原中也听后大步流星走到沙发旁坐下，“谁会记那种事啊，你原来房租多少？”
“一个月三万两千円。”
“那就一个月六千円好了。”
“……你这个价格怎么可能租不出去？”
“我给你打折了。”
“你真的不是在接济我吗？”面无表情。
“接济你是我给你钱，很明显我是在赚你钱好吗！”
不不不，你这样其实已经和接济我差不多了。门野叹气，中原中也从小到大完全没变过，经常死鸭子嘴硬，做事举动都明显得不行，这样可能会让人有些接受不了，可她不排斥甚至是习惯了这人这个样子。更何况自己如果接受了确实可以改善一下生活现状。
占了便宜还卖乖的事情不是谁都有脸做出来的事，她老老实实地开口：“谢谢。”
另一边织田作晚上与太宰治喝酒时，浑身是伤的青年兴致勃勃：“听说中也给他苦命的隐藏恋人买了房。”
织田：“苦命的隐藏恋人？”
“坐在轮椅上的姑娘，手下的人传疯了，说是她是为了中也才坐上的轮椅，为中也挡下了来自仇家的致命一击——”
“最后却只换来一套员工房！”太宰声情并茂地描述着。“好像还是中也租给她的。”
“我怎么听说她只是单纯的有心肌炎才坐轮椅啊？”坂口安吾悄然无声坐到一旁接嘴。“只不过有人说，她似乎还有点瞎。”
“能看上中也的，不是有点瞎，我估计是全瞎了。”
“那也有可能，之前我们部里的人去唐人街的盲人按摩馆的时候见过她。”坂口似笑非笑地接话。
织田作喝一口酒悠悠开口：“我怎么只知道他们两人是青梅竹马呢？”
八卦总是传得最快的，港口黑手党成员之间第二天流传着一个“被坐实”的凄美爱情故事。
中原中也干部有一个暗恋他多年的青梅竹马，眼神本来就不太好，还患有心肌炎，在舍生救了被仇家追击的竹马后，这个可怜的姑娘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变得又瞎又瘸。留着黑血的中原干部依然肆无忌惮地玩弄着他人，随手买下一套员工房租给这个愁于生计的，深爱着他的姑娘。
定好租价后，姑娘向他道谢，他却转身离开，没施舍给这个姑娘一个眼神。只留下一句薄情话：
“记得按时交房租。”
作者有话说第2章 2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