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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   安平是被噩梦吓醒的。

      不知道是不是梦外的某个人从行动到眼神的变态气息无形中影响,又或者长久积郁的压力换了种方式在梦中宣泄。总之,当安平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心脏咚咚咚跳的如同擂鼓。而他陷在场景带来的余悸里,两眼发直的看着一如既往蒙在眼睛上的束带。
      要不是还记得这里是所谓的“杀境”,在始终蒙着眼睛从不能摘下来的情况下,安平估计自己将来不是彻底瞎掉,就是变成一千度高近视。

      然后他终于渐渐意识到不对劲,源于身边没有躺着睡着前的那个人。但这个房间分明是有第二个人的,并且或许是由于长久的“耳鬓厮磨”独处一室,安平总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即使没有任何声音。
      又犯什么神经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不过这一次他很快得到了答案,因为对方显然知道他醒了,毫不怀疑地问:
      “漆雕,你梦到谁了?”
      男人并没有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瞎子都能听出里面隐忍的某种东西,让人感觉到危险。安平的背脊隐隐发凉,然后条件反射回忆自己的梦。

      呃。

      大概是之前只听到一半的对话的锅,安平重新梦到了独孤和那个虚假的“漆雕”的对话。但这次的主角从假漆雕换成了自己,也就是说梦里是独孤和他面对面进行了那段对话。
      然后,就在独孤再次说到“是因为我在查证一件事”的时候,安平感觉到右手突然一紧,有什么半凉不热的东西从后方抓住了他……
      然后他似乎叫了声“独孤救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就吓醒了。

      回忆完毕的安平,神情瞬间变得生无可恋。

      很显然,他把睡前听到的对话,和之前某人从身后靠近他、却被他爆发洪荒之力甩飞出去的情景串在了一起。而现在,感受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凝滞气氛,安平只恨自己为毛喊的是“独孤”,而不是“有狐”。

      “想完了?高兴吗?”
      男人阴阳怪气道,就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某些东西,此时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途径。但这语调莫名戳中了安平的内心,某种近似于屈辱、难堪甚至委屈的情绪,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
      凭什么,你凭什么质问我?

      安平觉得,自己大概不用担心最终斯德哥尔摩了,因为在那之前他会首先爆发。就像这一刻,无论对方究竟压抑了什么鬼情绪,但这些天一次次的让步、惶恐,以及屡屡被撩拨到发抖,然后因为男人的中断而庆幸又难耐的感觉,已经堆积到一戳即破的地步。
      去他的反复无常如履薄冰,大不了真上了老子,就当多一次人生体验!安平控制着呼吸想,况且这么久永远是放置play,没准这货就是不行却偏要打肿脸充胖子,所以最后憋到心理变态了!

      同时他觉得,自己也要离心理变态不远了。

      为了不让自己步了对方的后尘,安平决定在沉默中爆发。他没有理会男人的质问,而是抬起头来,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终于说出那个在心底徘徊许久的名字:
      “即墨有狐,我厌倦你了,我们分开吧。”

      如果语言是火药的话,这句话的程度,大概足以制造出一堆T.N.T了。
      安平自暴自弃的想,又觉得无所谓了。反正这里并非真实的世界,大不了BOOM一声同归于尽,我不舒服你也别想有什么好受的。
      当长期压抑的情绪骤然宣泄出来的时候,人的思想其实可以涌出几倍的恶意。而这些念头助长了内心涌动的情绪,让人可以在短期内无所畏惧。

      所以,他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并不是真正这么想的。

      男人——即墨有狐在心里想,看着坐在床的内侧、被蒙住的双眼望向自己的方向,甚至于朝内的手还被锁链与床头连接的青年,非常清楚对方只是激将的手段。
      他并不奇怪对方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能够怀疑的线索不止一二,加上几个夜晚人选的进一步排除。当他将安平带走并控制起来,仿佛发情期的雄兽将自己的雌兽带回巢穴那样时,就已经做好了摊牌的准备。
      而对方的方式甚至比他想象中更加幼稚,因为毫无缓冲的撕破伪装与平衡,几乎给人一种无奈的失笑感。

      有狐牵了牵嘴角,然后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虽然理智能够无比清醒的分析这一切,但人并不是只受理智控制、完美演算并实施的机器。尤其是在这由内心情绪加倍滋生的“杀境”里,外在的伪装与藩篱往往会剥落大半,让人有意无意间更加遵从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一点,无论是对“杀境”知之甚少的安平、或者不知道自己身处“杀境”的有狐,都没有清晰的认知。但他们又偏偏并非完全的一无所知。当这样两个半吊子被搁置在一起朝夕相处时,其实早已注定了此时的局面。

      于是此时此刻,床上的安平没有意识到自己凝神平息,像是等待审判或者救赎的迷失之人;而有狐觉得自己要被分作两半,一半在他耳边冰冷的重复立刻离开,另一半肆意的鼓动他随心所欲,哪怕变成择人而噬的野兽也无所谓。
      平时它们总是争执不休的,但也因为同样的强烈与固执,因而谁都说服不了对方。但这一刻,安平那句其实非常拙劣的刺激性语言,却成为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夜晚的野兽,终于暂时压过了白日的人。

      于是在漫长的缄默之后,久到安平怀疑对方是不是被气走了、或者房间也许只剩下了他一个,就被一股突然地大力推的身体一晃,头几乎要狠狠撞在床头上。
      锁链因为碰撞而传出凌乱的当啷声,下一刻安平唯一一只自由的手也被锁上了。他下意识挣动了一下,却没想到这还没完——“咔嚓”“咔嚓”两声,脚腕上也被套了冰凉的束缚。

      安平:“……”
      安平整个人太字状瘫在床上,眼前依然一片黑暗,却仿佛看到无数草泥马在深黄色的草原上呼啸而过。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觉得好像没啥可说的。
      但他一言不发,身上的男人却有的是话要说。早已熟悉的温度落在他的肩膀上,这次那只手毫不犹豫下移到了一侧胸口,然后用了几分力气一捏。

      “……”
      安平的身体蓦地一僵,类似恐慌的感觉伴着诡异的麻痒,立时涌了上来。

      “怎么,怕了?”男人低低的笑道,“不是已经打破罐子破摔,反正我一直没有真的把你怎么样;就算真的被打了,也就当做体验新鲜事物,为什么你看起来很害怕?”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对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近乎于嘲讽的语调让他脸上发烧。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真正的适应黑暗。虽然这些天一直处在看不到事物的环境中,但有狐的照顾面面俱到,几乎没有让他感受到失去视力的无措。

      直到这一刻,在视觉被封闭的情况下,其他感官的作用往往被加强了数倍。原本安平以为在这些天的困境中,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可是当有狐的手第一次实实在在的落在他身上,一瞬间传到神经的疼痛几乎让青年从床榻间跳起来。

      “……有狐……”
      他想要说什么,然而有狐完全没有给他机会的意思。另一只细长的硬物卡进他的口中,安平下意识咬了一下,感觉是手指。
      但……又有些不对。那种外层隔了什么的口感,有些滑腻类似软胶的东西,就像套在手指上的薄薄一层。

      “小师弟含的很开心啊,实在天赋异禀。”上方传来男人调笑一样的声音,“不过除了牙齿以外,舌头也是可以动一动的……”
      “……”不知道是这样的对话,或者嘴里含着东西造成呼吸不稳,让从来没有挨过打的某人不受控制的红了脸。他“唔”地发出鼻音,试图甩头摆脱那根在口腔里肆意搅动的手,反而让唾液积攒的越来越多。

      而在不干不净的说着话时,有狐的另一只手上同样没有停顿,用力打向安平。后者被桎梏在滚烫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让他有瞬间的失神。然而当他对上男人那双漆黑的眼神,欲生欲死的羞辱感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这个人,是,即墨有狐!

      他是……是……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只是所有话语都被那只玩弄舌头的手给堵了回去。他甚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戴着那类似指套的东西,总不会是怕吃细菌过多然后闹肚子吧……
      巨浪一波又一波的席卷而来,这有生以来第一次由他人所给予的、由并非陌生的同性所带来的痛感,完全掌握了安平的所有感觉。而这个人的眉眼容貌言行举止无一不是他所喜好的,如同当初第一次见到少女模样的“无衣”,就几乎对他一见钟情。

      但是,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安平想要大声地求饶,想要哀求对方给他一个痛快,甚至他看到男人眼中的狂怒,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就算换个地方继续被打也是没有问题的……但这些统统被反复的疼痛与折磨堵了回去,他甚至因为太疼而无法控制的开始流泪,全身的皮肤红的就像高烧那样滚烫。

      剧痛最终持续了几十秒才缓缓冷却下去,青年倒在床榻之间,束缚身体的锁链随着急促的呼吸而微响。
      男人再没有说什么,虽然怒火依然炽热,安平甚至能感觉到那相当可怕的武器。但对方并没有再做什么的意思,好像之前的举动只是让安平感到疼痛。甚至于他缓缓抚摸着他汗湿的头发,就像借此安抚或者排解什么。

      激烈后的温存,此刻的一切都荒诞的宛若梦境。
      不,这的确是个梦境……虽然,这大概是他所经历过的,最真实的梦境。

      灭顶的痛苦之后,就是残余的感觉与更大的茫然,而黑暗加重了那份没有实感的空荡与虚幻。安平努力平复呼吸,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情感却平静地几乎没有波动。
      就像当他真正因为这个人而得到痛苦的时候,除了短暂的茫然之外,之前那些惊惶与躁动的情绪,仿佛终于得到满足,彻底的消失与蛰伏下来。

      安平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子,毕竟他也是被gay追过的人。包括当初对“云无衣”有了类似一见钟情的感觉,也是建立在对方百分百纯天然的少女外貌上。虽然那萌芽的心情幻灭的过程堪称天崩地裂,但他不觉得自己面对变成男人的即墨有狐,还有什么超出性别之外的想法。
      哦,被迫装渣贱的郁闷不算。

      直到“入境”开始之前,他都是这样想的。而当发现自己被牵连进了“杀境”,在已经破碎的世界里,看到了有狐真正的样子,他确信自己依然是个耿直垂直笔直的boy。
      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并不是之前的梦境破裂、他跌入这以狼人杀为蓝本的生存世界时,毕竟那时他交流来往最多的人是独孤,和有狐面对面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似乎也不是被丘比特绑定的时候,毕竟他对拉郎无感,更没有重口到对人兽有反应的地步。

      那么,排除这些不可能的选项,似乎只能继续往后。

      从他与白狼并肩作战的那个夜晚起始,从他被夺走视觉、禁锢行动、喝下那碗伴随着血腥味的粥之后。
      当他在黑暗中只有一个存在可以触碰,当某个瞬间他终于确认,这只白狼、这个男人、这从来没有袒露出这一面的家伙——究竟是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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