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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   “这一出我怎的看不懂了?”阿成看着马车前仰倒在地的年轻女子,满脑浆糊。
      那女子破衣烂衫的在路上摇晃,偏就撞上了他们的马车,看形容又确是病入膏肓的样子。阿成为人老实,初次领队却碰见这样的事,一时结巴起来,“这位大,大姐,你再躺躺,我去问过大人。”说着驱马往后退了一些。
      陆彦秋见马车停了,便掀了帘子出来看。不过须臾便已一目了然,这伏于地上的,可不就是执夙么?昨晚不曾说清如何同行,今日她便自寻法子撞上来了。
      “大人,这位大姐……”
      “去准备几身干净衣物,将她安置在我的马车内吧。总不能撞了人便不管了。”陆彦秋说得坦然至极,另外要了一匹马翻身上去,留下阿成与霍丘竹一几个面面相觑。
      几人不知道陆彦秋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只好依言照做。一路上快马加鞭,直至出城三十余里地,执夙才向外喊到,“再过十里有村落,各位都停下歇歇脚吧。”
      马车旁的霍丘听了声音,奇道,“早上听着声音还是个大姐,如今听来却是个小姑娘了?”一面打了马跑到陆彦秋面前重复了一遍。陆彦秋勒马看了看四周,日暮将落,便回道,“依她所言就是。”
      一行人到达执夙所说的村子时,天已彻底暗了下来。执夙将自己收拾妥当便跳下马车,倒结结实实的把阿成吓了一跳。“你……你是早上那位大姐?”
      霍丘倒是大笑起来,“看来哥几个还是嫩了些,一个小姑娘的伪装都看不出丝毫不妥。”
      竹一和书林二人心思缜密,早已窥见端倪,此时便见怪不怪了。“这伪装我们看不出来便罢了,大人怎会看不出?当是有心留下这位姑娘才是。”
      执夙穿着阿成后来置办的浅蓝色衣裙,大了许多,用腰带扎紧了些,仍有些空荡荡的,显得十分羸弱。阿成瞧着实在抱歉,道“先前不知姑娘妙龄,只管让成衣铺子老板拿了妇人衣裳来,委屈姑娘了。”
      “无妨,我便是男装也穿得的。”执夙的确是不在意这些个外表,积年在外风雨磨砺,这些小事着实不算什么。只是心下觉得陆彦秋的手下倒个个灵活得很。说着又走近陆彦秋,似是有话要说。
      陆彦秋向执夙介绍了一番。“文二人书林竹一,博览群书,巧思善辩;武二人阿成霍丘,你当是已有了解了。他们个个与我皆是可信之人,有话便直说即可。”
      四人瞧着自家大人郑重介绍,心知面前女子应是信得过之人,便齐齐向执夙拱了拱手。霍丘忍不住问到,“我可曾与姑娘交过手?”
      竹一笑道,“想必姑娘是个中高手,不过打量几眼,便能断出高低来。”
      “昨晚你们在干什么去了?”陆彦秋突然道。
      “我和阿成在值夜,书林么还不是和竹一在屋子里看书嘛。”霍丘说罢,阿成却瞬间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执夙。
      执夙见他表情实在生动,不禁笑道,“昨晚夜会你家大人,若非来人是我,你们大人恐怕此刻……”
      几人彻底震惊了。
      别的不说,阿成师从江湖名宿萧景洪老先生,年少时曾与萧□□赴武林会,一路过关斩将打出了不小的名头,而后便隐姓埋名跟了陆彦秋,自家人个个心里有数得很,凭阿成的资质,虽不说尽得萧老真传,等闲却也难得在他手中讨得了好处去;而霍丘,则是雁北霍家堡亢龙刀法的传人。亢龙刀法向来以刚烈猛进著称,霍丘身为嫡传弟子,更是学到了精髓,早在四五年前便用本门绝学击败了不少作恶草莽,一时间也是声明大躁。
      能在这二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来了又去,这执夙是何许人也?
      执夙倒是没想着他们这些人有如此反应,只带头进了村子,往一处干净整洁的小院走去。屋内阿婆听得有声响顾不得手中忙活,便径自扔下抹布出了房门,看清楚来人后,喜道,“姑娘来啦,老身接了信便赶过来布置,还好现下已收拾得差不多了。想必这些便是姑娘所说的客人吧?”
      执夙点点头道,“劳娥婶操心了,牌子可有带过来?”
      娥婶闻言转身回房取了布包出来,又与执夙寒暄两句,便匆匆离去了。执夙这才向陆彦秋说道,“料想你应该还未曾与你手下几个提及昨晚的事。”见他点头,执夙作势,请几人进了屋,在门后撬起一块地板,顺着梯子爬了下去,陆彦秋紧随其后。书林他们虽满腹疑虑,但也一一跟上了。
      下得密室,执夙以火折点亮油灯,又仔细查探了动静后,方才放下心来。
      “昨晚我前去找你们家大人,是因为我接了追命楼颁下的暗杀令。”几人闻言俱是一惊,阿成刚想拍桌而起,却被竹一一把按住。
      “大人能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足以证明姑娘并非为取大人性命而来。”说着,竹一领着脸色尴尬的阿成拱手道,“还请姑娘见谅,我这兄弟最是鲁莽不经事,倒全无坏心。”
      执夙满不介意道,“无妨,各位的性子我略知一二。话说回来,不知各位对这暗杀令可有了解?”
      书林看了陆彦秋一眼,见他正心无旁骛的在密室内取了本书在借灯观看,皱眉想道,“追命楼在江湖上出了名的执着,若暗杀榜上留名,便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杀手前仆后继,被暗杀者几乎无力抵抗。”
      “不错,接令杀手如若失败,追命楼会每三日发新令一张,江湖中人有能力者均会在考量过后自行接令,越躲到后头,杀手就越难对付。”执夙说着,从密室木柜中取出两个小木盒一边继续说道,“大人的命,的确值钱。”
      几人沉思起来。
      “今日乃是我接令的第三日,子时一过,追命楼会张贴新榜。”书林和竹一抬头仔细的看着执夙一言一行,似是想从她举动窥出端倪来。半晌过去,执夙仍不紧不慢的摆弄着木盒里的物件,并不再多说话,表情也十分淡然。
      “恕在下直言,姑娘为何接榜不杀我家大人,又为何要保护我家大人?想必姑娘做这刀口舔血的事并非头一次了,可姑娘如此全心全意襄助,若无法尽知缘由,竹一实在不能将大人的性命交代在姑娘手中。”
      陆彦秋的眉头一皱,慢道,“竹一,你无礼了。”
      竹一立即翻身单膝跪下,道,“在下鲁莽直言,还请姑娘不要怪罪。只是大人的安危是我们几个最为关心的问题,姑娘若能坦诚相待,竹一自会放下心来!”
      执夙眼眸一转,唇角浅浅勾起,笑道,“各位恐怕是不记得我了。几年前的泗城瘟疫可总还记得?当初我父亲身染疫病,母亲误伤致死,大人许诺我治好泗城百姓,又将我父母合葬。陆大人于泗城有再造之恩,于我父母有成全之德。单凭此两点,便足以令我不得不帮。更何况,执夙虽不才,却也自小上学堂习字念书,不至是非不分。偶做杀手,也不过是行走江湖的谋生手段罢了,一不杀妇孺,二不杀好人,我手中的单子一桩桩列出来哪个不是远近有名的恶人?”说着,又轻轻叹了口气道,“大人这般好官,我便不是为了报恩,也不舍得如此葬送大人的性命。”
      几人听得沉默不已。书林当先致歉道,“是我们唐突了,姑娘勿怪。”
      执夙摇摇头,端起木盒走向陆彦秋道,“大人是好官,当平安长寿才能造福百姓,你们谨慎护卫是应当的。”
      竹一与书林对视一眼,不再追问,静候在一旁看着执夙在盒子里拿出一些胶质物来摆弄。
      “往泗城上这一路会遇上不少阻挠,我既来了,便要守大人平安。大人可愿信我?”
      陆彦秋对上执夙平静之中带着期许的眼眸,定定看了片刻,几是脱口道,“我信你。”
      执夙不料他回答这样果断,预先准备解释的言辞一时没了用处,只得愣了神,慌忙笑了笑,开始用那胶质物在陆彦秋脸上描画塑型。
      陆彦秋五官精致,肤质是男人少有的白皙,因此易起容来,十分快捷。不肖片刻,眼前玉树临风的公子哥便成了一位略带英气的江湖女侠。
      霍丘憋着笑,看了又看,终是忍不住乐道,“大人这模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书林又服侍陆彦秋脱了外衫,拿起执夙准备的女裙犯了难。“这女装拿到手中可真真是头一次,倒叫我不知该从何处穿起。”
      执夙只好又接过衣裳,对上了穿着中衣的陆彦秋,一时间又有些耳朵发热。见陆彦秋直看着自己,便也不好故作姿态,顺从的给他穿戴好手中深色女裙。又重梳了江湖女子惯梳的发型,遮好喉结,戴上了覆面轻纱。整体改头换面完后,几人看着竟全然不敢出声。

      眼前这位剑眉星目的蒙面人,虽说身量颇高不似一般女子,但因衣裙款式别致,多了一分霸气横出,而看不出骨架偏大了。恐怕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位行侠仗义的女侠。
      陆彦秋心下讶异执夙易容之术的高超,又恼了他们几个幸灾乐祸的样子,嘴角一歪,冷声道,“他们几个呢?”
      执夙正欣赏自己的作品,听他这么一问,反应过来,立即又准备好材料忙活起来,两个时辰后,原本一屋子的男人齐齐换上了女装,倒好似一群有身份的武林女弟子似的,十分和谐。
      现下一个个都穿上了女装,反倒顾不得取笑彼此了。
      执夙也换好同色女裙,拿起之前娥婶带来的包袱,将里面的令牌一一分好。“这令牌需挂在腰间显眼处,方能起作用。”
      “这是……”竹一接过牌子反复查看,“颐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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