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三]才不是麦麸呢》柳西月

32、第 32 章

　　通过这一场攻占凛风堡，全世界都知道君莫离和今日痴同居了——虽然其实两人的串麦还真的不是在家里，不过结论是对的。
　　基三的好处是有一种搞基天然正确的氛围，就算真的是基佬，在游戏里也是绝对受保护的真情缘，一切对他们的破坏都是违背游戏价值观的。
　　尽管不觉得两人牵手走在阳光下有什么困难，卫羽飞终究还是更喜欢游戏里的氛围。李君莫公司定制的是比较简单的人事管理系统，卫羽飞完成它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不过自家恋人真挚地爱上了办公室恋情的感觉，作为有些惯着恋人的模范受，卫羽飞被他磨着心软就答应继续陪他来公司，还可以顺便做点兼职帮他处理一些电脑方面技术问题。
　　这一层几乎是管理层专用，有专用直达电梯，安保级别非常高。即使李家有几次来公司试图说服李君莫，也上不来直面卫羽飞。
　　因此，当陶青玫闯进卫羽飞办公室时，他第一反应是诧异。
　　当然，卫羽飞很快想起这姑娘是他做的APP数据里一员，好像还是个小管理。
　　——李君莫还是挺注意性别比例的嘛。卫羽飞模模糊糊这么想。
　　他并不认识这姑娘，但这姑娘显然认识他，进了屋就直直盯着他——或者准确点，瞪着他：“你是一蓑烟雨对吗？”
　　这声音分明有点耳熟，尽管卫羽飞听她说话不太多，结合她的态度却也不难猜：“倾墨？”
　　陶青玫眼睛瞪得更圆了：“对，就是我！有人跟我说你在公司，我一开始还不信……”
　　卫羽飞第一念头想起唐蕊颜，随即在心里摇了摇头：“君莫家里人通知你的吗？他们倒是真闲……”
　　只能找妹子网友来破坏两人感情，李家也真的是够没出息的。
　　陶青玫皱眉：“你一个把人拐得误入歧途的同性恋还有脸指责李总家人？他高中明明交过女朋友！”
　　卫羽飞一顿，看着陶青玫：“你……是他高中同学？”
　　不过他记得李君莫给他看过高中毕业照，他记得没有这妹子……
　　“我是他学妹。”陶青玫说，“学长当年和同班学姐交往过，高三前分手，后来就听说大学里没谈恋爱，谁知道、谁知道是被你……”
　　“被我掰弯了，怎样？”卫羽飞挑眉带些冷笑问她，“他是我男朋友，我和他的事情不需要别人费心。”
　　“你这话说得倒是轻松，你们这些同性恋当然无所谓，但是别人是有家人有朋友的。”陶青玫沉着脸说，“你们这些本来就生长在社会边缘在阴暗地带的人当然不会在意别人的生活会发生什么变化，你破坏了好端端的家庭，让学长人生走上了岔路，你凭什么？”
　　“凭什么？凭他喜欢我。”卫羽飞哼了一声，“他喜欢我，我是男的，他当然就是同性恋。时代已经不同了，是同性恋又怎样？很多国家都可以结婚了呢。”
　　“但不包括我国。”陶青玫看着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你真的以为学长会心甘情愿成为基佬吗？他本来家庭和美，本来可以娶个美丽温柔的妻子生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本来应该继承家业不需要自己打拼……完全是因为你！”
　　卫羽飞愣了下。
　　好像回到了三年前，他下了班回家做完吃完饭愉快地打开电脑，一边开游戏一边跟李君莫说哪个门派好玩哪个服务器热闹，让李君莫也来玩。
　　当时开着电脑忙着自己公司的李君莫说什么来着？——“我没空，你自己玩吧。”
　　那时候的卫羽飞有点恃宠而骄，又觉得李君莫都回了家还忙着工作太辛苦还忽视了自己，心里很不高兴，忍不住跟他抱怨了几句。
　　李君莫麻烦事一大堆，本来心里就烦躁。也就回了几句，两人渐渐吵起来。
　　“你够了吗？”吵起来说话当然谈不上好听，李君莫本来也是少爷脾气，吵到后来脸一沉说话也重了起来，“如果不是你，我会需要这么辛苦吗？你自己胸无大志不知奋斗也就罢了，你知道我是什么家庭背景？不是因为跟你在一起我根本不用受这么多罪出来自己奋斗，我早遵从家里的意思结婚生子继承家业，犯得着跟你窝在这么个小地方还得瞒着家里！”
　　卫羽飞当时整个人怔住：“你觉得你是为了我牺牲？”
　　李君莫冲口而出：“当然，我又不是gay，没有你我就是正常的。”
　　——卫羽飞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女子，忽然笑了。
　　“你知道的还挺多，他家人告诉你的？”
　　陶青玫瞪他：“那又怎样？他为了救你出了车祸，你有点良心就不该再缠着他。”
　　“是啊，我们吵架，吵到我冲出家门冲上行车道，几乎撞上了车——却被他推开。”卫羽飞声音放低，几乎像是喃喃自语。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故意的。”
　　“我故意跑向车道的，当那辆车冲我开过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在发抖。不是吓的，是兴奋的。”
　　“一想到我这就可以死在他面前，我整个人都兴奋得不行。我再也不用担心他后悔，不用担心他跟我分手……我死在他面前，因为他的话死在他面前。他必然不会忘了我，他有可能会一直一直回忆起我死的这一幕……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死亡是这么美好，这么令人向往。”
　　“但是他跑过来，推开了我。”
　　“我没能死在他面前，他也没死在我面前，他只是忘了我。”
　　“然后我才意识到那时的我有多可怕，我简直像个疯子，因为跟他的一时争吵因为那段时间的不安，竟然打算让他痛苦后悔一辈子……”
　　“活该他忘了我，我本来也不配让他记住。忘了我这个基佬，过他的富家大少生活，创他的业或者继承家业、娶老婆生孩子……这才是他应该走的路。”
　　“我呢，本来就是个不该出生的孩子，又是个基佬，既没有父母需要赡养，又不会有子女延续后代。更不用再去祸害一个人了，这样的我，死了才是最好。”
　　“于是我就自杀了，不小心被救起来，然后在医院里又自杀了四五次。”
　　“直到他们请了心理医生。”
　　“你要知道，我有多次去心理医生治疗的记录，还有医生证明呢，你想看看证明上写了什么吗？”
　　“上面说我有伤人倾向，如果受刺激过度可能会引发暴力行为哦……你要试试吗？杀人可能都不犯法的呦。”
　　卫羽飞的表情大概有些过于可怕，陶青玫被他吓得后退了几步：“我、我……”
　　她几乎后退到了门边，门忽然打开，把她吓得惊慌失色，大叫出来。
　　打开的门外是不知道听了多久的李君莫，他迅速跑进来，一把抱住卫羽飞：“我在，羽飞，我在……”
　　他坐到椅子上，拉着卫羽飞坐到他怀里，拍着对方后背安慰他。
　　被吓得脸色惨白的陶青玫就站在门口，傻愣愣看着他俩。李君莫完全不理会她，抱着怀里的人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吻着，放低了声音，极其温柔地在卫羽飞耳边重复着。
　　卫羽飞抓紧他衬衫，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在他怀里慢慢停止，过了很久，他抬起头：“是我的错。”
　　“你不记得了，我大学比你晚一届，刚好你们寝室有空床，我就被分去和你们一间。”
　　“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帅啊，简直让基佬把持不住。我先喜欢的你，我努力掩饰我的感情，我还想过换宿舍想过搬出去……”卫羽飞轻声说，把两人当年的恋爱经过大致诉说了一下。
　　其实是个很简单的校园小清新恋情，卫羽飞很快确定了李君莫是个直男，在动心后试图远离他。但两人相处之中李君莫已经不知不觉对他很在意，他这么一疏远反而使李君莫认定了感情的性质，反过来追求他。
　　作为暗恋者，卫羽飞当然一撩就上，没什么抵抗能力地成为李君莫的男朋友。两人出去租房同居，毕业后也在外居住。李君莫瞒着家里出来自己创业，却在发展得还不错的时候被家里发现了两人恋情。
　　卫羽飞那时并不知道李君莫家里的反应，他只是正常地胸无大志地过着他的小日子。他从小到大一直孤苦伶仃，人生没什么远大志向，只想和喜欢的人平静地过一辈子。
　　——当然，作为一个gay，这个愿望有时候比什么大富大贵难多了。
　　李家发现两人恋情后并没有直接对上他们，而是从李君莫的公司入手，给他添了很多麻烦。李君莫那段时间焦头烂额，又不想告诉卫羽飞给他增添负担，直到那天爆发吵架。
　　“车祸后你被家里带走了，我打听到你没生命危险，但是失去了记忆，我就、就……”卫羽飞看到李君莫心疼的表情，连忙又解释，“其实我没那么严重，就是吓唬小姑娘……我只是那时候想不开自杀了几次，刚好当时我们的邻居跟你关系不错又是个心理医生，每次他都能发现，然后治疗了我大半年。”
　　李君莫紧紧抱住他，一想到万一他自杀成功，任自己找遍天涯海角也找不到他……就觉得又怕又是感激。
　　——感激他没有失去他。
　　“是我不好，我的错。”李君莫心疼的不得了，恨不能把那个伤害了恋人的失忆前的自己揪出来揍一顿，“我又迟钝又该死，明知道你在这段感情里最患得患失，还说最伤害你的话来欺负你……”
　　李君莫依然记不起过往，但他甚至隐隐有种感觉：他失去记忆，也许是当时潜意识想收回那些伤人的话，结果被处理成了忘记。
　　作为“掰弯直男”的gay，卫羽飞本来就一直承受了不小的心理压力。他又把李君莫看得太重，才会被他那一番话刺激做出近乎自杀的举动。
　　李君莫心疼他都心疼不过来，怎么可能有任何责怪埋怨。把人抱得非常紧，在他耳边不停道歉自责，哄得卫羽飞终于露出一个笑容：“胡扯，分明是我的错，你这么急着背锅干什么？”
　　急着背锅的李君莫低头吻他，吻完轻声说：“我们不要追究过去谁对谁错了，我现在有个运营及其稳定发展良好的公司，你有你的工作和爱好，我家里拿我没办法，你并没有这方面的负担……我们以后一直好好在一起就好，是吧？”
　　卫羽飞抿了抿嘴唇，整个人有种大悲大喜之后的虚脱感。他看着李君莫的眼，轻轻点了点头：“只要你不离开我……我这一生会死赖在你身边，赶也赶不走。”
　　李君莫笑起来：“我离了你怎么活？赖也是我赖着你。”
　　他看出卫羽飞的疲惫，直接起身公主抱着对方去套间休息室休息一下。走到门旁发现陶青玫还在呆呆看着他俩，不由皱了下眉：“陶经理，你既然跟李家这么熟，我建议你去那边做事比较好。”
　　陶青玫脸涨得通红：“我、我去递辞职信！谁要在这种同性恋公司做事！”
　　李君莫并不理会她，抱着卫羽飞进了卧室，卿卿我我了半天才出来。
　　他依然想不起来过往，但他知道他不会错失现在。
　　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