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篇·倾斜的王冠》红发女主控

96、第 96 章

　　本来要给域内外和他们夫妇同心协力的功臣们论功行赏，可偏偏其他国家，这时候联起手来给京墨找了个大麻烦，京墨愿意一力承担，只为她是第一个提出、并实施对花国领土吞并计划的人。
　　不过，她可没打算败战而归。

　　时值君皇二年十二月中，距离京墨实施吞并计划，已经过去了十五个月，峥嵘给“光域东陆”重新定了一座国都，连名字都是新取的，叫做“未末城”，含“未有结束”之意。因为东陆领土面积大约是光之国的双倍，所以京墨就派了两位最可靠的兄长，空青和起阳，继续做驻军统领，镇守在那。
　　和空青这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比起来，起阳更像一个张扬狂放的大少爷，他是京墨的继母之子，与空青交情也不错，这次吞并大计，京墨最为倚靠的，就是他们两个人了。
　　这次被各国盯上，京墨没有去吵扰两位兄长，看着丈夫忙碌于国事的身影，也选择了沉默，她截下各国送来的邀约函，整装一番，踏上了前往海之国的征程。
　　这次被各域盯上，也在情理之中，就是速度比京墨预算的快了些，每当有国际级的大事发生，各国国主都会到海之国这个术法界中心区域进行洽谈协商，它还有一个源远流长的名字，叫做“王者会谈”，或“王者集会”。
　　这次来的匆忙，海之国的款待也显得有些仓促草率，随便一间玻璃壁的海下宫殿，成为了各国国主围坐一堂的场所。其中，冰域国主冱英礼云迟、雷域国主水无痕海蓁子、水国国主妙水云歌、泽域国主炎曦汀郁还有这次集会的另一个主角火域国主炎之绰，坐在中立海国国主的左手边，余下的月域国主龙啼佐俊、山域国主百黛原还有风域国主歌形，坐在海国国主的右手边，以及最后才姗姗到场的光域国后京墨，她一出场，整个会厅的气氛都变了。
　　被掠夺了巨大利益的炎之绰尚且无话，歌形倒是开启了嘲讽腔，他斥责京墨趁虚而入，而跟着炎之绰一起来、之前被京墨下令释放的炎之露湛也耿耿于怀，直面批判光之国的作为，根本不曾想，京墨比起少主宁蓝的辩才，毫不逊色：“如果说违反术法界联盟和平法，那也是贵国先给我们做了榜样，为什么你们大举进攻就名正言顺，到了我们就变成非法占有了？联盟条约的宗旨是崇尚和平，然而火之国给花之国带来的只有战火，只有生灵涂炭，我们是看不过去了，才会作为同盟去帮衬一把，为了早日让花之国恢复和平。”
　　炎之露湛嗤笑不断：“说的好听！我倒不知道花之国和你们有同盟条约，即便你们秘密签了，你们真的只是为了和平？既然如此何必冠上‘光域东陆’这个新国名？还派大军驻守，不是摆明了醉翁之意吗！分明从一开始，就对花之国居心叵测！”
　　京墨闻言，不慌不忙淡淡一笑：“我没忘记的话，把花国搅得乌烟瘴气好像是贵国的杰作吧，顺带一说，花国女王也是你们杀的，醉翁之意？当然了，你们连老百姓的性命都不顾，肆意烧杀抢掠，而我们又是如何对待花国故民的，各国有目共睹！今天既然要争个结果出来，不如就用惯例裁决——同盟国票选法，票数多者为胜。”
　　投票结果一出来，炎之绰神情不改的小脸果然覆上了一层阴霾，他身边的王叔炎之露湛，则是气得都快着火了，其他国家的君主，除了歌形时不时丢给光域几把刀，其他的都是轻易不开口的观望态度，炎之绰很少喜怒形于色，这次是真的颠覆了他的盘算。
　　没有话不表示态度含糊，除风之国和雷之国，其余国家一律把票投给了光域，炎之绰率领的火之国就此大败，只能认怂，承受结果。

　　回光域的路上，银翘问京墨，为何那雷国女王偏向火之国，京墨微笑，也知这小丫头哪懂得这当中隐含的道理，那分明就是海蓁子女王故意为之的，一来，可以混淆她与峥嵘的师生关系，二来，她一定是猜到了结局，故意卖个人情给火之国罢了。

　　议事大殿日常的内部国会上，这天，迎来了截然不同的局面，君皇打算给每个立功者论功行赏，在国后参加王者会谈期间，他就已经默契的拟好了给个人的嘉奖和封赏，不过因为人还没到齐，所以只能再推迟一个星期。
　　国会照常召开，这次的主题自然不同以往，光域已从火国手中夺取了对“花”的统治权，又受东陆民众拥戴，可谓大势所趋，这片比光域本土还要大上两倍的领土，如今尽在掌握了。
　　“我们，已经正式将‘光域东陆’纳入我国版图，我相信这个话题，也是连日来会议当中的主要部分，如果大家没有异议，那么我就宣布一下，剩余的决策。”京墨虽然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主意，可她也不是听不进旁人意见的独裁者，恰恰相反，更多的时候，她非常乐意聆听国臣的谏言：“花之国的亡国之君格蕾莎，从她的民众那儿得了个名号‘末主’，所以今后我们光域在记载历史时，也可以用这个称呼，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我听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很多人对于我吞并东陆的行为大加反对，今天我就在这里，能不能把那些背后说三道四的话，搬到我面前来重新讲一次呢？”
　　忽然就急转直下的口气，让很多心里有鬼的人面露惧色，君皇也不负所望，无形补刀：“这次大事件里，火之国是侵略者，而我们是拯救和改革、稳定乱局的人，在各国的意识中，肯定不会赞同火国的行为，我们接下来，只要给各国送去隆重的厚礼，再重新签一次和平盟约，就会让他们安心了，至少，不能落得跟火之国一样的印象。多年来，火之国一直对各域耀武扬威，反观光之国，和乐亲切，友善面对各域，自然更得人心。所以诸位，你们要时刻牢记，现在开始，光域，已经不仅仅局限在这方土地上了。”
　　“花之国部分人士，骨子里没有礼貌和素质的劣根性轻易是改变不了的，不论前代国主弗瑞森多么努力使劲，瞧，某某派的素质，可不就低的可怜么。”待封赏功臣之一的欧也通冷不丁开了尊口，激得新生派部分成员面红耳赤。
　　“我还听说，有人怂恿上级，要求恢复花国的国号……你可知，你这也等同于谋逆？”京墨的视线忽然扫到雕塑仙子身上，狠狠的扎了她一下：“那我就实话告诉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那方土地，由我和君皇做主，它现在叫‘光域东陆’，那么它永远都叫‘光域东陆’！”
　　雕塑仙子虽然善于潜伏卧底，可被直接怼了，也不甘心乖乖忍着，就阴阳怪气的反讽了起来：“唉哟什么仇什么怨，你要灭了人家的国，还篡改人家的名号，就因为不喜欢，做出这么多天理不容的丑事，话说你都不觉得你自己恶心？我劝你啊，做事要给人留后路，你今天得罪了整个花之国，你的子子孙孙都是这个国家的天敌，你世世代代都别想好过！”
　　“没错啊，我对花之国既没有情分，也没有好感，其次呢，这个国府里最碍眼的亚心心和跳梁派，大多数都来自于那里或风国，我又怎么可能让这些杂碎春风吹又生呢？东陆既然是我打下来的土地，那么，我自然要让它‘洗心革面、重新为人’了~”
　　“呵呵，你真的会做国后么？不但在君皇面前指手画脚，甚至做出了窃取花之国王权的丑事，得罪了火之国，你不知道全世界的人都想杀了你么？”雕塑仙子继续对京墨狂轰滥炸，以泄私人怨愤。
　　“光之国一经君皇大人之手，势必在短期内超越火之国，到那个时候，一样会得罪他们，横竖都是相同的结果，东陆这块肥肉，当然是能者得之，你自己低贱无能到了尘埃里，就只有站在这诅咒我的份了，我不同你计较，就让你活着，好好看看我怎么打你的脸吧。”
　　气氛有点怪，犀言这个粗线条都察觉了，好不容易离开课堂，终于能把本事实践在工作里了，一参加集会，却见到这种场面，她偷偷问笑霜，他们第六代到底错过了多少大事啊，内部人士的关系，还有东陆那边翻天覆地的情况。
　　然而笑霜，从方才开始，就不停的偷瞄角落里的一个身影，并且流露出非常不安的样子。

　　对外，光之国扩充领土，对内，又严密监视亚心心灭亡后的又一个集团新生派，京墨部署大局、细化到个人的出色掌控力，让有些存在非常恐惧，他们，要么选择沉默、以待反扑之机，要么选择泄愤、只图一时嘴爽。
　　花之国改称“光之国东陆”，有些国家反对，京墨尚且能用才智一一摆平，可域内人士还有如雕塑仙子这样反对的，她就免不得一番恶心了，因为她知道，雕塑仙子什么居心，根本就不是为了大局，既然谋的是私怨，她堂堂国后，开疆扩土之人，又何必容忍。
　　京墨很不喜欢这种无脑唱反调、私下里又猥琐不堪的长舌妇，要不是担心别人说她做事太生猛，她何必一步步铲除亚心心这样的集团，她刚才说了一个词叫跳梁派，就是她即将送给新生派的组织称号。
　　当然，不喜欢这种情绪是要放到最后去宣泄的，在这之前还有一堆大小事务等着她裁夺，她之前针对“术法界义军”和“使者领使馆”的建议，得到了君皇的首肯、白雨等国臣的附议，光之国不但是第一个建立“域外版图”的国家，还是第一个给术法界义军“冰衣武士队”、“五神教”设立国署制根据地的国家，君皇答应，每年给他们酬劳，且只需要他们驻留一部分人马在“东陆”境内。
　　此外，设立第一调查局分部（光国本土东陆各一）和信鸟村分部（同上），各国使者领使馆则在除国都的十三座大城里，它的设立，有便于跟各国的沟通往来，是各国使者到访后的第一站。思维缜密的黄括还提出细化方针，火、风、雷、水、山、泽、冰、月、海，比较大的国家之间领使馆位置必须分开，余下不足为惧的小国，略略插入安置即可。
　　紧随着黄括上谏的，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安璧，他问君皇，占领了东陆以后如何治理，莫不是要作为殖民地？
　　“宗主国？殖民地？不，我既不需要把光国子民迁到那里去繁衍生息，也不需要掠夺那里的资源，更不需要依靠那里进行商业发展。我只不过要扩增一下光之国的版图而已，就算隔着一片海，那里也将会、只能成为被我光域同化的一部分，殖民？但凡冠上这样词汇的领土和人民，难保哪一天不恢复旧国称号，而我，绝对要杜绝这种未来发展的可能性，毗邻死地鬼都和哥伦城的那块广袤领土，只会属于光之国！只能叫这个称号，永远永远！”君皇发出铿锵有力的激昂口号，震得雕塑仙子等图谋反对者近乎跌倒，被新生派另一个成员七染问及“不怕和火之国一样不得民心吗”时，唐元纪峥嵘又早就心怀韬略：“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不少新生派露出茫然困惑不知所谓的表情，京墨就晓得她们当中，大多是大腹便便之辈：“民心，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重要归重要，也不能太无信心。”

　　国府上的这些明争暗斗，犀言不懂，她就是一个只会明刀明枪去干的人，可笑霜却看得一清二楚，在他们第六代上主学习的这一年中，即便不日日相见，京墨和新生派的矛盾，也日益加深中。国后属于懂得自己要什么的那种人，铲除一些势力的同时，又会及早对一些势力示好，一直都在有选择的留取自己需要的，比起她，只怕君皇都难以媲美，更别提他们这些稚嫩的、初出茅庐的第六代了。
　　笑霜会有这么深刻的认识，也并不是因为她真的一直在观察京墨，从她在议事大殿里注意到父亲芙雅伦萨的存在后，一种无名的恐惧就在心间悄然放大了。
　　她这一年之中，和其他六代伙伴们跟着雪照、让学习本领，以及做上主的基础能力，每个人下的苦功都被她看进眼里，一个恍神，重新踏入会议殿堂时，竟收获了这样诡异的情状。
　　她只听说在那些灭族亡家的白种人里，不包括芙雅，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父亲会不远万里的到光域来，如今也同殿为臣。
　　“国后大人，笑霜有一事请教……”会议结束后，笑霜沉着脸拦住了正欲离开的京墨。
　　京墨有一丝怅惘的叹息：“最近一见我，就一口一个国后的，生疏了。”
　　“……京姐。”
　　“好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过，你不觉得亲自听他说，更可信吗？”

　　于是，芙雅伦萨，就出现在了笑霜和犀言所住的“紫阳居”里，当时，犀言跑去和影姗商量新年晚宴的事了，偌大的宫厅里，冷冷清清，只有话不多的父女二人。
　　笑霜显得很平静，至少没有把翻江倒海的情绪摆在脸上，她给父亲倒了茶，问：“你什么时候到这来的？”
　　“有一段时间了，国后说你在学习，叫我不要打扰。”
　　“那，尤蕾她……”
　　“我……把芙雅家的家业也都迁来了。”
　　意料之中，既然他被国后安排，站在议事大殿的一角里，就说明，如今籍贯也改了：“……我想知道，在那边发生了什么。”
　　“你是说东陆？”芙雅伦萨很快进入状态，在他眼里心中，花之国早就不复存在了，提起被君皇当做“秘密王牌”，他就荣幸的乐出了声。
　　原来，京姐早就暗中盯上了笑霜的父亲，时机一到，就主动登门拜访，要他帮忙“消灭”白种人贵族，而酬劳是，让他与女儿一同为臣。
　　笑霜露出鲜有的愤怒，握着茶杯的手不住发抖：“如果不是你因为我地位的骤升有所图谋，国后怎会盯上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在格蕾莎的统治下，就没有一天的安分！”
　　“黛尔，你这话就不对了啊！我是你的父亲，我显贵发达了，对你也有好处啊！”
　　“为了你自己，你不惜残害同为白种人的其他家族，你这会落得个万人臭的你知道吗？你不但会被白种人仇恨，就连黄种人也会瞧不起你！”
　　“就算没有我！白种人贵族也会被干掉！我干嘛不借机自保、落一个富贵荣华？花之国当时乱成什么样你根本难以想象！无知小儿，少跟你爸爸我说风凉话！”
　　“你说老实话，是不是从我寻找六代召回者开始，你就有这一步盘算了？”笑霜越想越深，也越思考越精确，最后竟然猜到了这一点上。
　　芙雅伦萨重重的叹一口气，他只怕要收回方才那四个字了：“对，没错，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我现在也是待封功臣，没什么可怕的！从你们攻占了哥伦城开始，术法界的消息就传遍了，我知道，我不必继续做一个平庸的商人，我的机会来了！”
　　“你……”笑霜想要说什么，却因为生气而卡在喉咙里。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芙雅伦萨对于女儿的目光很是不满：“你也不想想，你和尤蕾小时候，我为什么费心费力的教你们那些？难道我是闲的吗？”
　　“原来，你让我和尤蕾学帝王学，学统治和管理的课程，是为了这个？”笑霜当时也觉得奇怪，其他贵族小姐名门淑媛，都学习提升优雅的艺术才能，只有她们的父亲，让她们学习男孩子家才会涉猎的方面，可她怎么都想不到，父亲竟然从那么早开始，就满腹野心了。
　　忽视掉女儿眼里的伤痛，芙雅伦萨对光之国如今的两个统治者赞不绝口：“女儿啊，你知道吗，国后在我面前夸了你不止一次，我看的出来，她非常喜欢你，也打算重用你，她说，你是一心向着光之国、却有着花国贵族血统的白种人，可是她对你，没有歧视跟敌意，她不会对你的家人下手。”
　　“所以，你就甘心做了棋子，你知道等待你的，将是怎样一种名声吗？臭！你会万人臭千人恨的！”
　　“别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许久不见，你的教养和礼仪都哪去了！我白教你那么多年了！”
　　“你都快自身难保了，还在乎我什么样？”笑霜坐不住了，猛然起身后，依然气得发颤：“如果你真的在乎，就不会自私自利的做这些事！”
　　“说到底，你就是怕我连累你的好名声！”
　　“没错！”笑霜大大方方承认了，她对于自己嫌恶的东西，再也不隐瞒分毫：“我的好名声，是相夫光子姐姐给的，是被你和母亲苛待的恩人给的！而你，只会给我带来恶名！”
　　“我去做花之国的颠覆者，还不是为了你和尤蕾！你担心的问题，早有人帮你解决了！”芙雅伦萨跟着起身，回吼：“实话告诉你，白种人几乎死光了，没有来找我报仇的机会！至于黄种人，那你要问问如今东陆的百姓是怎么想怎么看的！我做这些的时候，打的都是从火国手中夺回花国主权的旗帜，最后收获的也是民众的支持，你想让黄种人恨我，他们只怕现在要对我这个大义灭亲的人感激涕零了！”
　　笑霜非常痛心的看了父亲几秒，没讲一句话，就冲出了宫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