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篇·倾斜的王冠》红发女主控

77、第 77 章

　　同在无暗城，就免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双方又都握有兵权，别说见面尴尬，就是绕着走，一想到敌人好生生的近在咫尺，都免不了恶寒一番。
　　这种罕有而诡异的局面，随着牟荣流雪和笑霜犀言的再度碰面而爆发，前者冷哼哼的毒笑着，早已在心里把对面的俩丫头咬死个千百遍：“还是给你们一个赞美吧，区区丧家之犬，竟然还能掀起这么大的波澜，不得不说，我还是有点小意外的，意外于你们的厚颜无耻。”
　　“别说的自己多委屈似的，分明是你和你的同党容不下我们两个，表面上是为了瓷菇为了雪契进行异己排除，实际上，还不是把我们当成了四代的旧势力，从而要赶尽杀绝？”
　　“别说的好像谁欺负你俩似的，还旧势力？你们也配？”牟荣旁边没能当成国主的阿六又开起了嘲讽腔。
　　“你们向女君进谗言，想把四代的统治痕迹彻底抹除，你们把为了光之国呕心沥血多年的功臣消灭殆尽，这样的行为，即便今天没有我们，芸芸众生也要把你等除之后快！”
　　“功臣？笑话，他们有什么功？连死掉的四代上主都没从棺材里跳出来倚老卖老，他们这些当狗奴才的就有权力说这话了？你们这些连狗奴才都不如的东西就有资格说这话了？”
　　犀言一见这些人，对于残杀四代副使毫无悔意还理直气壮，气得浑身乱战，如果不是忌惮着牟荣手里的那份兵权，担心光国因此内斗不休，她早就手刃这帮人了，可是连笑霜都顾虑重重，她不得不收敛冲动的性子，免得坏了大事。
　　“牟荣流雪，你根本就不明白，如果四代副使真的想对付你，即便你当时，背后有花国女王撑腰，有女君和牟荣家的支持，你和你的集团也不可能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么多年，我不否认，在四代副使的眼中，国家，比对付你们这种无能之辈重要的多，可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不会动你们，因为无能或许会做错事，但不一定会做坏事，他们想把我们召回的同时，也想着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哪里知道，他们的慈悲，换来的却是你们的恩将仇报！”明知道口诛笔伐对牟荣流雪这种人不起作用，可又琳还是忍不住抒发心中愤慨：“女君三年开始，风之国的人口就源源不断涌进光之国，他们很多人都出自几年前声势浩大的‘游行队’，而这些人，明明聚集在光之国，却个个是黑户，几年来，你千方百计搜罗钱财，去豢养这些关键时候替你卖命、为你造势的黑户，就因为人口户籍的统计不断出现漏洞，以至于光国的每一座大城，人口计数方面都与实际相差甚远，你为了一己私利，造成这么恶劣的影响，你说我们没有资格，那你难道就有了吗？”
　　“绿言杏，你搞清楚，我搜刮来的钱，都是从域外赚的，靠自家生意正规取得的，没有贪光国一分一毫。”牟荣流雪得意洋洋的夸耀着自己的“清廉”：“别以为两袖清风是你们的专利，在我面前倚老卖老还是换个方式吧！”
　　“你得意什么，如果不是在这方面你做得干净些，你以为副使们会纵容你到今天？”宁蓝也渐渐开启了嘲讽模式：“啊，多亏你本人提醒了我诶，你在域外的那些生意……恐怕调查一番的话，也挺经不住推敲的吧？”
　　牟荣流雪脸色大变，哪怕只是一瞬间的语塞，也让人看穿她内心深处的恐慌了。
　　手中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如果连域外的事情都被揭发，那么她牟荣流雪就真的走到尽头了……就在当事人为了自己即将落败的下场而悲愤交加、无计可施时，她的左右手，智囊元姬，带来了一个彻底扭转乾坤的消息。
　　——牟荣流雪也才知道，原来元姬早就连着她这个主子一块儿瞒了，而且隐藏的密不透风。
　　——那个元姬，她居然早在追杀若雅祭的时候，就已经把三块军令王符掉了包。

　　元姬是牟荣本家家臣的女儿，从小就聪颖异常，后来跟着小姐流雪来到光之国，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智谋也愈发出众，牟荣流雪的父亲让流雪没事多听听元姬的意见，说是有益无害，流雪最初那几年尚且听话，在牟荣家主去世后，她对于父亲的听从，也就逐渐淡去了。
　　这次，因为元姬的一手险招制胜，牟荣流雪竟然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掌握了全部的兵权，风向改变了，原本利于召回一方的局势，顷刻间荡然无存了。
　　直到牟荣主持的内部会议召开，首领流雪还是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元姬只好对她，还有其他一知半解的同伴做详细阐述。
　　“我算到四代副使差不多要行动了，就派人紧紧盯着兵权三人组的几个手下，兵权三人组行事诡秘不易监视，可他们有任务一定会派最亲近的部下去执行，若雅祭就落入了我的视线范围，然后，我派去追杀的人就趁他受伤之时把王符掉了包，他那只元灵兽带走的，是我早先做好的、足以以假乱真的伪造王符。”
　　“直接抢走不就行了？还脱裤子放屁？”清风白舆不太高兴的拉着脸，时时刻刻打算泼一盆冷水给人的样子。
　　元姬冲着她摇了摇食指：“nonono，为了让他们坚信自己拿到的是真王符，这么做是必要的，流雪，要我说嘛，当初你仿制玉玺宝鼎和城主玉印的时候，也该交给我。”
　　“交给你有什么用？本来能草草了事的小问题，非得弄的精益求精，没必要！”
　　见牟荣流雪的脸色跟白舆有一拼了，元姬只好摆手谦让：“好好好，那我们不说这个，我现在想提醒大家的是，要抓住一切机会，因为，我们翻盘的时机就要来了。”
　　“元姬，我问你，你要按兵不动，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们？就算不通知我们，为什么连流雪也不告诉一声？你这算是自作主张吧？”
　　“为了把戏演得更逼真一点，我就……抱歉，大家，原谅我这次吧，我保证再不这样了！”元姬惭愧的笑着讨饶，拱手作揖：“我也是想等真正要紧的时候才讲出来，这样才能把它的价值提升到极限，你看现在，兵权都在流雪手里了嘛！”
　　“说的好像我们求你骗我们似的，以为夺了点兵权，就能消除你对流雪的亏欠？”白舆咄咄逼人的时候，牟荣流雪仍旧冷着脸，不置一词。
　　元姬无奈的干笑，搔搔脑袋只得继续退让：“对不起，大家，我再次跟您们道歉啦！你看这样好不好，等我们彻底成功之后，我任凭你们处罚！现在呢，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呢，先听听我的意见如何？”
　　“你这是和我们商量的态度？”白舆给鸳予递了个眼色，鸳予的尖酸之气就突突往外冒起来了：“我们哪儿敢处罚您这大功臣啊？您可是帮流雪夺了兵权的大人物呢！您也别光捡好听的说了，什么事儿都让你做，什么话也都让你说了，我们还有什么存在必要啊？”
　　元姬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气氛一下子僵持起来，沉寂了几十秒钟后，牟荣流雪才不耐烦的发话：“你不是要说话吗？说啊，干等着我们求你呢？”
　　元姬知道流雪在说自己，可她不明白哪里就惹得这么多人不高兴了，可最后，她还是选择平心静气的谈正事：“我要说的是，原本流雪手里的四分之一兵权，我们继续留着，此外，再收四分之一，余下的四分之二，暂且划出去，给别人。”
　　白舆正愁找不到机会尽情的轰炸她，她自己倒往自己身上浇燃油了，不过很快，元姬就用颇高的音量压制住了白舆等人的激烈反应：“听我说完好吗？现在局面还非常不稳定，正处于混乱之时，如果我们手握全部兵权，绝对会被当成出头鸟来打的，我的建议就是，扶植一个新派系，让这个派系表面上力挺‘五代召回集团’，可实际上，暗中是帮着我们做事的，至于军令王符余下的四分之二，一份给新派系，另一份就作为筹码，和召回集团交换条件。”
　　“呵呵，意思还是说，要把到手的兵权给我们的敌人咯？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白舆，如果你不能动动脑子，我麻烦你就不要开口！”元姬说到最关键的时候，被白舆这么一搅，反而怒了：“流雪，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才由其他人来发表意见呢？”
　　流雪没搭理她，只是瞪了一眼白舆以示提醒，白舆这才愤愤的不做声了。
　　“我怎么可能会白白给他们兵权？会这么做，是为了交换对我们更有利的东西，就算给出去四分之二，实际上掌握在我们手里的也还有四分之三，等到我们和新派系联手将召回集团消耗的差不多时，我们再彻底收回新派系的兵权，再彻彻底底的把召回集团搞垮，到那个时候，局面稳定了，完整的兵权归于我们手中，才会得到真正的安稳，实现真正的牟荣家天下啊！”
　　不得不说，有再多的不满和不悦，元姬最后这句话还是狠狠打动了牟荣流雪的，她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问元姬：“你到底要跟召回集团交换什么？”
　　“就在近期，我们直接找他们谈判——将来不论谁为王，光之国府里都必须有我们牟荣集团的一席之地，我们要有自己的国府成员选拔权。”
　　如此计划，却并没有让牟荣流雪满意，她抛开其他的不顾，就耿耿于怀在一个点上：“不论将来谁做国主？只能由我们的人做国主，你说这话是要暗示敌人、他们也有竞争机会是吗？”
　　“对啊，元姬，你说来说去还是在偏帮着召回集团吧！”
　　“就是嘛，你到底是哪边的啊！你不会是召回集□□来的吧！”
　　元姬不理睬其他无理取闹的人，只看着牟荣流雪一人，认认真真道：“这只是让他们屈从的缓兵之计，话自然不能说的太死，口头给他们希望不代表实际上不抹杀他们的希望。流雪，我跟随你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无暗城在无形中被划分成东西两个区域，西边是牟荣集团活动的范围，有他们的人马驻守，东边则是五代召回集团，明明同属光国正规部队，如今却不得不在一片领域里分庭抗礼。
　　差别只在于，今天东边区域的人马多一倍，明天西边区域的人马涨两翻。
　　元姬暗中巧夺兵权的举措，不得不说，是给予召回集团的一招沉痛重击，这个女智囊可怕就可怕在，做事不似其他对手那样肆无忌惮，她竟然懂得进退有度，可即便这样，召回集团还是等于失去了一半兵权，还不得不同意他们引荐的新派系团体。
　　光国三家分权的局势已经悄然注定，王冠的天平再度倾斜。
　　正式签订兵权交换协议是在第二天下午，笑霜作为代表，走过漫长的无暗城砖道，心里还在为了王符的事懊悔万分。元姬的一次“掉包计”，就让她毫不怀疑的认为那三枚王符就是真的，因为这不经意的疏忽，导致关键时刻溃败，牟荣集团咸鱼翻身，一家独大。
　　最后，为了拿回这四分之一的兵权，召回集团还不得不向野心不改的牟荣集团妥协，拿到元姬交给他们的王符以后，北迢界立刻回家，请兄长北迢唤做严密的鉴定。
　　所幸，这一次牟荣集团没有耍花样，北迢唤用真假王符进行比对，从细微的差别进行判断，最终确定了这一点。
　　可之前种种，已经让这些年轻的召回者们心有余悸，恰在此时，新生派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回归者，她没有经过任何的选拔跟考核，只由牟荣流雪一人推举，便平步青云登上了统领宝座。
　　她的名字叫做侍心，身边还有两名年纪不轻了的女性，西乌丝，安无格。
　　牟荣流雪建在无暗城的偌大府邸里，灯火辉耀之下，珍馐美酒，舞乐不断。
　　“时间过了这么久，我终于把你等回来了。”
　　“流雪，我这次还真要好好谢谢你呢。”
　　“别谢我，要谢就谢元姬，是她说你，乃不二人选的。”
　　“元姬的本事我早有耳闻，实在羡慕你的身边，有这么聪明的一个帮手啊。”
　　“侍心，你就别取笑我了，论忠心，谁比得上你身边的二位呢？”
　　“好了，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愿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觥筹交错，碰杯对饮，直立在旁一丝不苟的侍从们，却难以从两位主人的脸上，找到惬意跟愉快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