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篇·倾斜的王冠》红发女主控

48、第 48 章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揭露真相，相夫光子被警告永远不要来找黛尔，永远不要来影响黛尔。
　　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暗暗的埋怨光子姐姐食言，为什么从来不去看她呢？直到那次，她全明白了，于是她哭闹，追究，被父母一次又一次狠厉的训斥。
　　终于，她还是瞒着家里踏上了找寻光子姐姐的征途，却在抵达目的地之后愕然听闻，光子姐姐，已经死去了，已经永远的离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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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夜被这个梦反复搅扰，醒来之后，笑霜就魂不守舍的，看得犀言很是担心。这种情况，直到进入花国国都的贵族聚居区，才渐渐消退。
　　这次回家，笑霜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喜悦，也全然没有归心似箭的急迫，贵族区深处有一幢精致华美的三层独楼，就是芙雅家的居所了。
　　大小姐带了三个朋友，回到自己久违的家，家里上上下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数以百计的佣人和侍者，像木偶一样麻木的工作着，这种冷清和诡异，到了家主芙雅伦萨这，更是无数倍的放大。
　　“父亲，我回来了。”笑霜用花国贵族的礼仪向自己的父亲打招呼，她知道，父亲身边还站着两个女人。
　　两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妙龄少女，一个是她的亲妹妹，芙雅尤蕾，有着浅金色卷发、白皙皮肤的女孩，精致唯美好像公主娃娃一般，她纯洁，高贵，一颦一笑都娇媚动人。另一个，是笑霜在学院里结识的同窗好友，露特丝加莉莉，她容貌气质都极为普通，只是性格异常温婉，讲起话来小声小气的，特别容易招致成年异性的喜爱。
　　尤蕾素来都不与姐姐多言，倒是外人加莉莉，笑语温柔的跟笑霜打了招呼：“听说你连名字都改了，那我应该叫你笑霜，还是黛尔呢？”
　　“随意吧。”笑霜平平淡淡的回应，接着又向父亲引见了自己的三个朋友。
　　在面对客人时，芙雅伦萨尚能挤出一丝微笑，但真的和大女儿脸对脸时，他充满皱纹的脸，就如同挂上一层寒冬腊月里的冷霜：“我有话和你说，能请你的朋友们，先去别处坐坐吗？”
　　笑霜最后把犀言三个带到自己的卧室，回到父亲的书房里时，尤蕾和加莉莉还在。尤蕾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少语，不谙世事的纯真模样，加莉莉则有些古怪，眸子里总时有时无的闪现出一些轻蔑的东西。
　　“黛尔，你这次回来，究竟什么目的？”
　　“女儿许久未曾回来探望父亲，此次不过是……”
　　“你少瞒我了！”伦萨罕有的动怒，一双眼睛锐利迫人：“我都知道了，你不但没能加入光之国的国府团队，甚至还被驱逐出境！你忘了我当初交代给你的事情了吗？”
　　笑霜也不再逃避，直面回应道：“父亲花费这么多年的心力，都没能成功，女儿不过去了光之国一年有余，又怎么可能一朝得胜？”
　　伦萨被她几句话驳得哑口无言，最后，竟甩了她一个大耳光。笑霜长这么大，几乎不曾挨过父亲的打，这次动手，让尤蕾和加莉莉都很错愕。
　　芙雅伦萨负气离开后，尤蕾赶过去哄，加莉莉虽然还留在友人身边，可眼中的轻视显而易见，她轻描淡写的眯了眯双眼，嘴里一口一个“啧”：“黛尔，其实我这么说你可能不爱听，但是你回来之前，伦萨叔叔从来不会这样的，在尤蕾面前……怎么说呢，他就是慈父，可是对你……”
　　“加莉莉，父亲来信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对他照顾有加，谢谢你了。”
　　“这倒没什么……只是，听说你在光之国国府和雪契公会都……”加莉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很快又自顾自说起来：“其实以前我就发现你这性格真是……”
　　笑霜一脸平淡，就跟从前一样，冷静沉默的像光可鉴人的湖面，谈不上死寂，但绝对没有涟漪和波纹。
　　“你这性格，你这脾气真是……啧啧，怎么说呢？感觉你特厌世，而且抑郁。”
　　其实这样的评价，加莉莉也不是第一回说了，笑霜记忆犹新的是，几年前，她的论调和语气，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那是一种充满了轻视，满载着同情的异常情感。
　　笑霜，曾经的黛尔，也解释过，自己为何有心如死水的感觉，可她今天不会再解释了，因为很显然，加莉莉从来都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一味的否决她芙雅黛尔的全部。
　　“你说你在花之国的时候吧，就和叔叔阿姨尤蕾关系不好，跑到光之国去，还是不行，你这样的，我不敢给你找工作啊。”
　　笑霜无心打探，是父亲请求加莉莉帮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找工作，还是加莉莉抱有什么样的想法，总之，她不甚在意：“有劳你费心了，工作的事，我自有打算。”
　　“那你就不替将来考虑吗？”加莉莉下巴微抬，一副看不到笑霜未来、替之可悲的样子。
　　“我自有打算。”笑霜面无表情的重复。

　　露特丝，是加莉莉的爷爷给自己的家族起的天国式姓氏，实际上，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实打实的纯血黄种人，露特丝，正是“荷花”的字母文翻译版，因此，加莉莉这个伪白种人，还有个黄种人的本名，叫做晓荷。
　　晓荷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接近纯血白种人贵族，强迫身边所有的人，改称她为加莉莉，她本是笑霜在花国读艺术学院时的同学，后来早婚，怀了双胞胎流产后，又被丈夫和公公虐待，无奈之下只能离婚，她从遥远的风之国回到家乡花之国，当时只有十四岁。
　　笑霜本来和她关系不错，不过她回来后，就总是在言谈中，对笑霜话里话外透着轻视，原因是笑霜从小不受父母喜爱，不及妹妹受宠。所以，之后的交集中，加莉莉就总是一副同情可怜笑霜的样子，总是把“看你生活的这么差，我真的很担心你啊”挂在嘴上。
　　久而久之，这种怜悯的态度竟然变成了轻视，加莉莉不止一次，直接攻击笑霜的性格：“就你这性格，说真的，我有好的工作，都不敢安排给你。”
　　同情，怜悯，轻视，嘲笑，明明力所能及，却仍然袖手旁观。笑霜渐渐感到，加莉莉不再是初年相遇的那个晓荷，所以她去光之国的期间，和此人没有任何的消息往来。
　　其实这回狼狈归来，也是出乎笑霜早期预料的，不过既然背着光国女君安上的祸国罪名，笑霜又怎会预料不到，加莉莉会有的嘴脸呢？

　　笑霜当然不会告诉父亲，她这次回来，是要在国都里秘密的搞一件大事情，直到搜寻到目标，才有可能启程离开。
　　她揣好相夫光子生前使用过的生命之元，刚刚离开贵族聚居区，就被曾经艺术学院的师生们包围在了中间，这当中，有很多人，在她就读于学院时，彼此关系甚好，可如今，这些人竟然把她这个同窗好友，当成了过街老鼠，有人人追打的趋势。
　　“芙雅黛尔！你真是我们学院的害群之马！”
　　“你给我们花之国丢脸！你还回来干什么！”
　　“赶紧滚吧！”
　　犀言本来不知道加莉莉和笑霜之间的事，不过她嗅到了这个女人的味道，还看到加莉莉轻蔑而嫌弃的盯着笑霜，就像藐视一个手下败将一样。
　　对这方面向来迟钝的犀言，一下子也明白了许多，她挺身而出，拦阻这些步步逼近笑霜的人，顺带反唇相讥。
　　笑霜看着面前这些，如今陌生非常的面孔，有些凄凉的垂下了眼帘，这里，就只有犀言拼命的替她回驳、反击、解释，可是越来越大的抗议声，将这微薄的力量淹没了。
　　笑霜甚至知道，是谁将这群人引到这里来，把她当成过街老鼠的。

　　笑霜慢慢能够体会到，犀言被夭梦伤害时的那种痛心了，不同的是，夭梦对犀言从未有过真心，而加莉莉和她，曾经也算是形影不离的朋友。
　　在犀言和学院来者对嘴吵架的时候，加莉莉静悄悄的走到了笑霜身边：“看见了吧，这就是你自己创造的结果，你在雪契公会如果不闹的那么凶，如果你的性格不是这样，你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你为什么不能放下你对你父亲的仇恨呢？他和阿姨曾经隐瞒你干姐姐的事，也是为了你好啊，毕竟那个人的名声就不怎么样……”
　　笑霜回视着如今判若两人的加莉莉，在她看来，这个女人照比初见，简直面目全非：“我不许你这么说她，名声？名声？名声是可以用来诋毁的，耳听为虚的道理你不懂吗？”
　　加莉莉不以为然，还一脸的嫌恶：“你就不应该回来，你回来之前，叔叔很好，学院很好，整个花之国都很好！”
　　“露特丝加莉莉，我和你无冤无仇，就算你不看我们过去的情分，今天，也犯不着落井下石吧？还是说你有什么‘真心话’要讲，那就请你一次性说明白，因为你说完了，我也有话要说。”
　　“那我就直说了，从几年前，我就觉得你脾气和性格都很差，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在家里不受父母宠爱，你就把这种阴影带到了你日后的工作生活里，致使你为人处世越来越偏激，心态也越来越抑郁，你还在光之国搞出那么难堪的新闻，我以为你会改变，但是看来，我错了，黛尔，我对你太失望了。”
　　笑霜听后，居然罕见的笑了：“失望？你对我何曾有过期望？加莉莉，当你轻视我的性格，我的经历，我的一切的时候，你有试图了解我经历过什么吗？你是把错误都归咎到我一个人身上了吗？好，这些都忽略不计，你现在，是在轻视我，对吗？”
　　加莉莉一脸轻视，却说着否认的话，可笑霜却一字一句的戳破了她：“你觉得，我家世不如你，经济条件不如你，生活质量不如你，也没有得到父亲的宠爱，没有因为父亲的身份而得到优越的发展之路，觉得我性格不如你……哪哪都不如你，对吗？”
　　加莉莉竟然哑口无言，而且满脸震惊，果真是一副被说中了心事的模样。
　　“我承认我在学院里朋友不多，而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里很重要的一位，所以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因为，经济条件，工作发展，甚至是‘性格’这种你自己定义出来的东西，来看轻我。”在说上述这些话时，笑霜的声音里竟浮现出少见的颤抖，她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的无动于衷，是因为感情不够深刻，而真正放在心底的人和事，一旦颠覆，竟会给自己的心灵造成这种程度的影响。
　　就算现在说遇人不淑，怕是也晚了吧，况且笑霜并不打算否认当初那些真实的美好。
　　加莉莉还要说什么，南晰走过来，轻轻巧巧几句话，让前者无言以对：“看轻别人之前，先看清自己吧。笑霜，我们走。”
　　劝下犀言，南晰又走来给笑霜解围，加莉莉看到南晰的瞬间，整个人都愣掉了。

　　和笑霜关系不错的侍者告诉她，这段时间，加莉莉小姐一直住在芙雅家，和家主伦萨先生几乎是出双入对，虽然芙雅夫人已经过世，不过伦萨始终没有续弦的打算，和露特丝家的独生女如此的不清不楚，也难免招来外人的一些揣测和非议。
　　事实上，笑霜并不关心加莉莉和父亲是否真的有那种关系，当然，她希望没有，不说年龄，就是当下这关系，她也对加莉莉成为自己继母的这件事想象不能。
　　为了避开加莉莉，也为了更便于“执行任务”，笑霜决定，带着犀言三人离开芙雅家，去距离皇城最近的旅馆下榻。她向朋友们致歉，请他们谅解。
　　“不怪你啦，闹成那样我们也不好留下。”犀言以为笑霜是要避开堵门的那群学院来者，并没有进一步推测到加莉莉身上。
　　笑霜也懒得把她们之间似有似无的恩怨讲出来，毕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早完成四代副使们交代的任务。

　　对于女儿短暂的停留，匆匆的辞别，芙雅伦萨就像平时一样，丝毫不被影响和动摇，芙雅家的三餐，都是围绕着长长的桌子进行的，自小教育女儿，伦萨也决不允许黛尔和尤蕾调皮淘气，她们只能依照他这个父亲的要求，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端正坐姿，系好餐巾，持好刀叉，不声不响的优雅进餐。其间距离几米远，根本没可能相互夹菜、说说笑笑。
　　这些在寻常人家倍显温馨的举动，在芙雅家，在很多贵族家，就代表没有教养和礼数的恶劣行径。
　　不过到了加莉莉这里，芙雅伦萨似乎就双重标准，外加宽厚慈悲了，加莉莉喜欢坐在伦萨的腿上，自己吃一口，再喂先生一口，一来二去整间餐厅都回荡着两个人的笑声，他们还从不回避，当着尤蕾小姐的面，甚至是上上下下百余名侍从的面，都旁若无人，自得其乐。
　　在伦萨眼里，加莉莉这些过格的行为举止，不但不显得没有教养和礼数，甚至还体现出小女人的可爱跟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