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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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翠锦最隐蔽的客房中，说好会赴约的晋童迟迟未至，倒是探樱姐早早来了，她邀约的名单里，只有笑霜，犀言，还有至今仍在雪契公会里就职的晋童先生。
“前些天，念知应该已经知会你们了，不过今天，我来提供第二条路，供你们选择。”
本来对“既定”的这条路，已经满怀期待了，没想到短短数日，探樱姐又帮她们谋划了另一番选择，纵使是笑霜这样缜密聪慧的人，一时也心中没底。
犀言看了看时间，有些难以理解：“晋童老师怎么还不来？难道真的不管我们了吗？”
“他本来就没说一定会到，不过呢，他确实让我转告你们一句话。”探樱笑看两个后辈的姑娘，像爱惜自己的孩子一般，口吻亲昵：“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离开，并不意味着结束，而往往，是一种开始的象征。”
人不到，就只有这句含糊不清的话？两个姑娘并非一点埋怨都没有，这么长时间了，她们每次在公会遇到麻烦，都没怎么见晋童老师出面帮忙呢，虽然他不欠她们的，但她们也没必要看在探樱姐姐的份上，对他感恩戴德吧？
探樱一眼看穿了她们的心思，笑容变深道：“你们真的以为，晋童从来没有出过手吗？”
“我知道，上次在哥伦城，多亏了他出手相救。”
“我不是说那件事。”探樱的话充满了深意：“那次就算没有他，我相信凭借你们几个同心协力，也会助笑霜躲过一难，可那毕竟是看得见的恩惠，在你们看不到的背面，他帮了你们多少，你们可知道？”
“请探樱姐姐明示。”笑霜和犀言闻言惊醒，也对，总不能因为晋童老师没能帮助她们反抄袭，就要完全抹杀他的帮助，这样对晋童来说是不公平的。
“你们在雪契公会，再优秀，再清白，就算晋童屡屡帮助你们出头，你们觉得，就等于有人给你们主持公道了吗？就等于你们的冤情会得到昭雪吗？”
“意思是说，晋童老师虽然放弃了我们在雪契的未来，不过……还给我们留了另外的出路？”
“正是如此。”
“可是，我们只想凭借自己的本事啊！”
“并不是所有的时候，在所有的环境里，都能包容一个仅凭本事的人，就像在雪契，你们的亲身经历，你们的设计才华，手艺，甚至是品行，都高于许多设计者，可是你们的结果是什么？”
“就是说，我们不会为人处世吗？”犀言小嘴一撅，颇为不服。
“为人处世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机遇，只会为人处世，没有真本事，一样立不了足，可是只有真本事，却很容易遭到埋没和打压，很多人情世故你们慢慢去学，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们，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虽然晋童给你们铺好了路，但接下来怎么走，能不能走到康庄大道上去，还是要凭你们的本事。”
原来，不声不响的晋童，一直在暗中帮助两人，在她们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尽管笑霜也有过短暂的怀疑——探樱姐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毕竟她一开始就把她俩引见给晋童了。
“探樱姐，晋童老师给我们两个‘铺的路’，是指什么？”尽管想象不出，但笑霜敢笃定，这和念知那天的转告是截然不同的。
“你们接下来，有机会到‘月见美术公会’去做事。”
探樱姐神秘的笑容，终于得到了完整的诠释，月见美术公会是名气仅次于“花国千鹤”的美术公会，公会在各国均设有分部，总部则设立在风之国。比之雪契，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什么一定是这个公会呢？其他的公会比比皆是，我和笑霜真的想去，也大可光明正大的应聘啊！”
这个问题无需探樱解答，笑霜早就心知肚明了：“时至今日，你以为国内外还有哪个公会会收我们？雪契可是代表光域国府的公会，属于光域美术设计界的领头羊，如果我是牟荣流雪，我就会秘密切断两个逐出者的所有去路。”
“没错，其实不用再纠结雪契开除的事，因为你们不是第一批被赶走和封杀的，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探樱姐好像知道很多内情的样子……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公会也是雪契的连枝啊，这个公会的会长和丰若脂花关系好着呢！还有，不是说都垄断了吗？那他们肯收我俩……莫非是阴谋？”犀言一惊一乍的站起来叫道。
“你个丫头这时候倒挺机灵的，可惜都猜错了！”
“诶？！”
探樱辄便表示，这个月见美术公会的会长虽然是丰若脂花的亲戚，不过那都是表面功夫，论起真正的关系，月见会长和晋童才是更加的感情深厚。
因为，这个会长，是晋童的亲侄女。
笑霜和犀言鸦雀无声了一会儿，然后，前者唏嘘沉默，后者惊声尖叫：“晋童组长原来这么有来头哦！”
“雪契的管理层，哪一个不是背景深厚的？就算是成员之中，也是卧虎藏龙。”
“探樱姐的言外之意是月见公会的会长，也在雪契？”
笑霜的推测把犀言活活吓了一跳。
“还真敢猜啊，霜儿。”一时高兴，探樱竟叫出了让自己无比怀念的称呼，毕竟当年，光子就是口口声声这么叫这孩子的：“没错，她也在雪契，而且，是你们朝夕相处的同伴哦。”
惊人的内幕一重连着一重，就算不似犀言这样神色连变，笑霜也出了一身冷汗了：“她是谁？……难道，是念知？”
在雪契公会里，许多人都叫念知“三无少女”，没人能看穿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她喜欢动物，尤其是鸟类，还画的一手好画，她默默无闻，从不参与争端，也不会去落井下石，看上去，就是个近乎透明的存在，比起屡战屡胜的笑霜犀言，比起风头大盛的瓷菇白琰，她，格外的不懂得引人注目。就连犀言和笑霜，也常常注意不到她的存在，念知就像一团空气，被众人可有可无的忽视着。
有谁会想到，这样一个念知，竟然是实打实的隐形富豪，她本是企业家的千金独女，年少创业，成立了“月见美术公会”。她通常不出席各种引人注目的集会，但却始终操纵着公会的内幕和全局。
然后笑霜犀言还知道了，仙泉那次放过她们二人也是由于念知的警告，她还提醒知晓她身份的仙泉、甚至是丰若脂花，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仙泉的弟弟还要在公会里工作，仙泉自是不敢得罪。
“念知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人，为什么今天她也没来呢？”
“她啊，已经先一步离开光之国了。”
“为什么？她都没和我们告别啊！”
“我想，她看出了你们的意愿，并不想随她加入新的公会，所以为了避免伤感，才不声不响离开的吧。”
犀言忽然感到后悔，那天她只嘱咐毓芽和乐衫不要莽撞行事，是因为她觉得，和念知还有很多独处的机会，可没想到，念知和她们两个，竟就此别过了。
“不过，也不用伤感，当你们途经风之国的时候，我想，念知会出现在你们身边的。”
“探樱姐，好像连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线都计划好了？”
“那倒不至于。”探樱失笑出声，这笑霜的敏锐度还真不一般：“我虽然给你们提供了路线，可到底要不要走，还要看你们三个自己的决定啊。”
“我们……三个？”犀言看看自己，又瞅瞅笑霜，被探樱吓得不轻：“第三个在哪呢？难道是幽灵吗！”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刚才还说你灵光呢。”探樱被逗得合不拢嘴。
看她的表情，笑霜知道，这第三个人，也一定是她和犀言熟识的：“我想，这个人必然在北迢界、南家兄弟之中吧。”
“那不妨猜猜，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呢？”探樱忽然对笑霜的推测能力萌生了兴趣。
“南家兄弟和河唳桑忧关系不清不楚，而北迢界，是当年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北迢渡的儿子，最是受到天地盟的重视，如果我没猜错，八成就是他了。”
笑霜轻描淡写一番话，也间接的敲醒了犀言：“这么说，我和笑霜被四代副使选中，也是这个原因？”
“关于这个啊，我本来还和晋童有过一番争执。”探樱陷入回忆之中，不免笑出了声：“他想要你们去念知的公会，可是我……还有其他的四代副使，都希望把这个艰巨的使命交给你们。当然，还有北迢界……你们三个，都是英雄的家人，是光之意志的继承者。”
两天后，包括信鸟村在内的术法界百十来家报刊杂志机构，不约而同报导了一则惊世骇俗的新闻——当笑霜和犀言年满十八岁以后，相夫光子名下的遗产将作出如下分配：其中，20%给笑霜，20%给犀言，20%连同江菱织造的管理权交给探樱，余下40%捐献国库。
探樱选择在这样的时期公布相夫光子去世那年留下的遗嘱，让身处王位的女君雪薇十分不安，她本还想看看形势再决定笑霜和犀言的去留，如今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瓷菇为首的众多雪契人员于是沸腾了，女君大人公布了一项她们并未料想过的命令——将笑霜和犀言驱逐出光域国境，从此以后，两人不得再踏入光域国土，如若违令，任何人都有权力将两人诛杀，理由，就是她们陷害忠良，祸国殃民。
本以为只有雪契容不得自己，如今看来，还是她太天真了，不过看笑霜淡然如初的模样，该是早有所料：“霜霜，看来就算我们不打算走，女君也不会收容我们了。”
笑霜出神的看着报纸上字体大大的标题，犀言的问话她竟然没有听到：“原来，她从一开始就为我们做足了打算……”
“我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原来光子姐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关心我了……可是，为什么我脑袋空空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所以，就算今天探樱姐姐，还有四代的诸位副使前辈不说……为了这个人，我也要把任务执行到底。”
早在一天前，探樱就已代表第四代上主的副使全员，给笑霜、犀言、北迢界三人下达了终极指令，当年，被晴尊和四代上主选中的五代继承者们，因为涡流引乱，至今分散各地，下落不明，探樱等四代旧臣商议许久，终于决定将他们找回。
术法界之大，与所寻之人构成悬殊的比例，就彷如大海捞针，然而，笑霜和犀言却对此信心十足。不仅仅因为，逐渐苏醒的记忆让她们感受到本能里对光的那份憧憬，对逝去之人无边的想念，还有……她们不会放任光之国的恶毒根苗继续萌芽！
限定之期的最后一天，笑霜和犀言骑上快马，打算就这样扬鞭离去，北迢界的出现在她们的预料之中，可南晰的现身，却让她们大为错愕。
“北迢界，听说你哥哥不同意你来啊，那你这是……背着他出来的？”
“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
由于是密令，整个光之国府自然不会知晓，自然也就包括北迢唤了，可北迢界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犀言固然也记得南晰那日的恩情，可一想到，他毕竟是河唳桑忧的家臣，就没法完全的接受：“南晰，你为什么也来了？”
“我已经和河唳小姐请辞了，此后，我就是自由之身。不过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我可以不和你们同行。”
“南晰虽然做过河唳的家臣，可在立场跟原则面前，他是完全站在正义一边的哦！”关键时刻，北迢界站出来给兄弟打包票。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犀言和阿界为了南晰的去留问题略有争执，南晰看了看始终不发一言的笑霜，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阿界，我还是不和你同去了，接下来，你自己要小心。还有笑霜和犀言，你们也是。”
南晰转身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在犀言的眼中竟形成了凄凉的感觉。
“是错觉吗？我误会他了？”
那天他把穷途末路的自己扶起来，场景历历在目，镜片后真挚纯澈的眼睛，绝对不会是河唳的一丘之貉。
犀言于是鬼使神差的改了主意：“多个帮手多条路，就让他一起来吧……霜霜，可以吗？”
“我没意见。”
北迢界一听，立刻化失落为亢奋，对着南晰还未消失的背影连声欢呼：“太好啦！南晰南晰！快回来哈哈哈！”
一行四人，选择顺着镜火城离开光域，那就势必要经过早先被相夫光子收入版图的“向荣之地”，向荣之地经过数年的护养跟治理，已经奇迹般的生长出各类农作物，它面积的辽阔，也奠定了光域在术法界他国心中非比寻常的地位。
前脚刚刚踩上向荣之地充满绿意的土壤，后脚，四人就遇到了一个满脸哀容的年轻女人，她穿着素朴的白色衣裙，不像来找麻烦的样子。
“女君大人，你已经将我们逐出了国域，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非要把我和犀言赶尽杀绝吗？”
面对笑霜冰冷而疏离的质问，雪薇眼中，竟含满悲戚的泪水，那是一种千言万语，无法通过一次说出的悲哀。
犀言机敏的环顾周遭，担心雪薇带了其他的杀手来对付他们几个，可等了一会儿，都不见有另外的人出现，倒是这个不可一世、又把几个人冤枉到深渊里头的女君，哭得一塌糊涂。
“喂，你真的是女君吗？今天画风怎么这么不一样啊？”
“阿界，别开玩笑了，听她怎么说吧。”
然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不同的表情在雪薇的脸上更迭变换，而且越来越勤，最后，她竟然痛苦的抱住脑袋，连声嘶吼。
“……啊啊啊……我……我坚持不了多久的……我知道……副使哥哥姐姐们的计划……我也知道……你们这次的去向……所以我恳求你们……一定要完成……嘱托……我担心……我担心我等不到那一天了……所以……这个……你们一定要收好……一定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在更痛苦的症状爆发以前，雪薇狼狈离去，她眼中的泪，狠狠触动了犀言和笑霜——那，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
可这个女君，为何要来这一遭、又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呢？
看着手中四面封闭的方形盒子，笑霜四人陷入了困惑。
“慢着，当心里面有机关。”南晰在打开盒子之前，慎重的提醒了一句。
北迢界身先士卒，无比小心的将盒盖慢慢开启，里面倒是没有防不胜防的危险机关，一方金灿灿的物件，朝阳般照亮了他们的视野。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