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篇·倾斜的王冠》红发女主控

128、第 128 章

　　根据冱英礼弥音提供的情报，笑霜和犀言最终抵达了风之国西北区域的紫阳城，这里遍地绣球花，五光十色的景象时常让旅人流连忘返，犀言为此还兴奋的张罗，回去之后，也要在紫阳居的后园种上这些可爱的花。
　　紫阳城位处偏僻，是一个风光秀丽的避世宝地，这里曾经居住着已经没落的河唳家族，还有给河唳家族当鹰犬的南氏一族。
　　冱英礼弥音提供的情报中，有一处和笑霜不谋而合，那就是，南家兄弟和北迢界，极有可能被送到了这里，只不过，外人也只是听说罢了，真想确认南家密地的入口，绝非那么容易。
　　“有结界，看样子里面很诡异啊。”犀言停步在一个看样子很寻常的公园入口前，作为六代上主之一，她在经受训练时，被老师提点，可以特别修炼感知方面的能力，眼下，面前微弱的隐形能量壁，就被她一秒识破。
　　果不其然，从公园入口走进，就是别有洞天的新风景了，孤山高远，层云浮动，小桥流水，虫鸣蝶舞。笑霜也测验了一把，最终肯定，这里不是幻境。
　　“这里也有好多绣球花诶！就是颜色深了点。”犀言指着面前连绵到远处的花野，赞不绝口。
　　“这不是绣球花，应该叫南庭芥。”笑霜确认了片刻，笃定道：“风之国紫阳城，是绣球花和南庭芥的发源地，最早，人们就是在这里发现这种野生花卉的。”
　　“原来如此，南庭芥……搞不好这花就是南家老祖宗种的呢！哈哈！”
　　犀言说者无意，可笑霜却莫名的生出了同感，她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水之国确有“南庭”一族，不过多年前已经陨落了，前后经过书上没有描述，笑霜以为，其真相必然神奇的跟当年三古国消失一样，只有她想不到，没有奇迹发生不到的。
　　再往里走些，景象又发生了变化，可笑霜依然能够肯定，这里没有幻术发动的痕迹。犀言思忖良久，下了断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里的结界，是一重连着一重的，结界的密度和属性不同，导致视野被扭曲，跟海市蜃楼一样。”
　　“有道理，应该就是这样了。”也只有犀言的解释最合乎情理了，这里的结界没有阻隔跟攻击性，应该就是探测是否有人入侵准备的，因此她立马提醒犀言：“注意了，我想我们的入侵，已经引起这避世桃源主人的注意了。”
　　“包在我身上，随时可以应战！”犀言非但不紧张，反而还有点兴奋，她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在经过了上主的培训后，更是想要在实战中一展本领，更重要的，是她要测验自己如今，有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家人和伙伴。
　　对犀言来说，光之国就是她的家，而这个家里需要被保护的，都是她的家人。因为，这个家园，是父母和光子姐姐，还有现在的君皇和京姐，拼尽所有去守护的“最重要之物”。
　　来了！
　　浮想联翩，并没有拖累她灵敏的感知，她立刻判断出，有人凭借“海市蜃楼结界”，隐身在前方对她俩发动攻击，超常的嗅觉在这时起到了作用，判断攻击者的方位后，犀言一面确保笑霜的安全，一面挥拳厉砸。这一下子，不但结界能量壁崩碎了，周围景观也一度发生骤变。
　　她们走了许久，可远处的山依然屹立在远处，小桥流水反而被抛在了很远的后面，脚下是古老的方石砖，破旧的经年未修，四周有一圈此前并未目睹到的灰色石楼，楼畔栽着几棵古松，还有早已吐不出水来的死泉眼。
　　萧索凄凉，可见一斑。
　　“难为你们这么快就找来了，笑霜，犀言。”
　　南秀脸颊两边画着红色的条痕，身上披着这个年代绝对没人穿的古代长袍，样子有些古怪，也有些严肃。不久，从旁边走出的南晰，也是一样。
　　“你们脸上涂着油漆，身上穿着怪衣服，怎么？几天不见就变成别人了？”犀言调侃着，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淡：“北迢界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就算说了，凭你的本事，又能怎样呢？”南晰看向犀言的目光里，有一丝丝的轻蔑。
　　“喂喂，不要仗着人家喜欢你，就这么出口伤人啊，哈哈，虽然你讲的也没错，像云巫犀言这样的脑子，时下可是珍稀猛兽了。”
　　“你们够了！”笑霜听他们如此贬低犀言，愤从心生：“犀言和阿界一直把你们当成朋友，可你们，一次次的伤害他们，简直可恶！”
　　“如果你们是来做客的，我们无限欢迎，可如果你们是来带走修罗道的……抱歉，得先过了我南秀这一关。”南秀狡黠的大笑，旋即摆出战斗架势。
　　比起这个坏也坏在明面上的弟弟，笑霜对于另一个——南晰，生出的厌恶则更加汹涌：“修罗道？就因为北迢界是，所以你们忘记了他的名字，忘记了和他的情谊，只记得他不由自主的身份，和你们贪得无厌的欲望吗！他果然是个缺心眼，竟然一次次相信你们兄弟两个！”
　　“没错，我们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是有目的的，是他自己蠢，怪不得我们，是他自己愿意相信我，错的是他。”
　　“强词夺理！”犀言恨恨的咬牙，一拳挥向南晰，却被南秀用同样有力的拳头挡了回来。
　　笑霜也和犀言有着一样的怒火，可她知道，眼下决不能丧失冷静，阿界，还在他们手里：“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是南仙岛的亡灵，向这个残酷人间复仇的……魔鬼。”
　　——
　　水之国著名的“南仙岛被灭”事件发生之后，被水之国国府全面的压制，以至于现存的很多记载记录里，都难以找到当时真相的全貌，对于水之国来说，那无异于一桩“理亏的丑事”。
　　冱英礼弥音、弥香姐妹，作为非常优秀的雇佣类元术师，曾经受雇，用各自的能力击溃了水之国的一座被弃之岛——南仙，南仙岛由于得不到水之国的援助，不得不任人宰割，南庭一族，是这座岛屿的主宰，也是这场战争下的牺牲品。
　　一岛之主，同时身兼一族之长的南庭烛，带着当时还很幼小的族兄之子，南庭晰和南庭秀，从汪洋火海里逃出，当时，南庭烛容颜尽毁，到花之国接受整容，才弄出了一副新的面貌，他常年来兜转在术法界各地，看上去格外年轻，很好的掩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来，他带着南庭遗孤来到紫阳城隐居，随后盯上了财大气粗的河唳一家。
　　南庭烛凭借多年的阅历和经验，很快赢得了河唳家主的好感，家主还允许南晰南秀跟在自己女儿的身边做侍从，南庭烛这样做，当然不是简单的图取利益，河唳家多年经商，凭借在商业圈里的地位和人脉，想要查出一些什么，绝非难事，南庭烛想利用河唳家的情报网，找到最终的目标——修罗道。
　　至于河唳家的这对父女，他们都只是草草应付，从未放在心上。
　　——
　　“你们在蝶灵岛遇到的绿棠春，也是计划的实施者之一，而我们之所以一路跟随，同你们找寻召回者，也是因为，可以随时随地的通风报信，并且……在适当的时候，阻挠你们的寻人计划。”
　　“怪不得……这下，所有的疑团都解开了。”笑霜从那时起，滋生的多个疑虑，总算一个个的得到诠释了，可她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得到修罗道，和你们阻碍召回者的归来，又有什么关系？”
　　似乎打算昭告一切的南家兄弟，眼下再次陷入沉默了。
　　“难道，在南庭烛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大人物？”笑霜随口的试探，使得南秀神色大变，南晰再怎样强作镇定，也迷惑不了笑霜的眼：“果然，到了现在，你们还要继续隐瞒吗！”
　　“沧岚，你们听说过吧。”
　　“哥！”
　　“南秀，事到如今，确实无需再隐瞒了。”南晰沉思过后，做出决定：“当年诸神团唯一忌惮的存在，神王沧岚。曾经在琴河坐拥一方势力，虽然在世人眼中，他早就销声匿迹了，不过，实际上，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沧岚？是四代国主晴尊的师父？”
　　“曾经是，到如今，沧岚大人应该已经不记得自己有过徒弟了吧。”南秀用一种崇拜和支持的口吻，哂笑着说，跟南庭烛相比，似乎沧岚这个名字，更容易激起他的兴奋。
　　“我的叔父南庭烛，是沧岚大人现在的左右手，同时，他也是新一代的神之觉醒者。”
　　“神之觉醒者有很多，至于是哪个，你们慢慢猜去吧。”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真是够了。”犀言可耐不住性子陪他们“闲聊”，蓄满了力量的拳头时不时挥舞起来：“阿界在哪！快说！”
　　“单细胞的脑容量确实承受不了太复杂的事物。”南秀和哥哥相视一笑，又一次侮辱了犀言。
　　笑霜又想呵斥他们，这回反倒是犀言阻止了她，只见这个冲动有余理性不足的姑娘，回以更为激烈的冷嘲：“对啊，我这个人单纯的很，和你们这种只会欺骗朋友还理直气壮的无耻之徒不一样，笨没什么可耻的，狼心狗肺才丢人呢！”
　　兄弟二人被抨击的哑口无言，笑霜心下痛快，为如今犀言“能动口就绝不动手”的成长感到欣慰。
　　“阿界他现在没事，不过，你们白来了，因为叔父有令，让我们阻挠你们相见。”南晰决绝的说，劝她们别再浪费力气：“趁叔父赶过来之前，你们还是走吧，不然，性命难保。”
　　“绝不是在吓唬你们哟。”南秀的嘻嘻哈哈中，逐渐融进了一种强烈至极的黑暗：“叔父他不止是我们兄弟俩的亲人，更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他的仇恨，我们能够理解，他的计划，我们也会拼死维护！念在认识一场的份上，我跟你们保证，不会伤害阿界，也不会伤害你们，赶快走吧，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呵呵！”猛地，一拳砸去，这回正中，犀言看到南秀被打趴在地上，愤然斥责：“说的容易！阿界他是我们的朋友！知道朋友有难还事不关己的走开！我们是人！不是畜生！南晰南秀！你们如果不把人交出来！我可就硬闯了！”
　　“你这个粗鲁的女人！”南秀爬起来，委屈的都快炸了：“我不打你，是怕把你打得更笨，你别不识好歹！”
　　“我不想被一个混蛋反复说笨！出招吧！”
　　笑霜正要使出幻术帮助犀言，就被南晰一把握住手腕，这个看上去纤细文弱的少年，力气却惊人得很：“放开我。”
　　“笑霜，我不求你们的原谅，只希望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你雇佣那四名女术师，就是为了阻止我们到来，可惜，我们还是来了。”
　　“我跟你保证，阿界不会有事，叔父只是要借助他修罗道钥匙的力量，并不会伤害他的性命，退一步说，如果真的会伤及阿界，我也不会帮叔父做这件事了。”
　　“南晰，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对得起他了吗？他是那么的信任你们，一次又一次对你们毫无防备，可你们，却把这最珍贵的东西毁灭殆尽了，就算今后他还是会原谅你们，你们有想过，自己这一生还能心安吗？”
　　“我和弟弟的命是叔父救回来的，我们能平安长大也都是叔父给的，换做是你，你会拒绝恩人的要求吗？”
　　笑霜看着到了现在，依旧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南晰，执着的面孔，失望的摆了摆头：“恩人的要求，我固然难以拒绝，可是，我也绝不会为了自己报恩，去伤害无辜的人，何况……这个无辜，还是你最亲近的兄弟。”
　　“我这一辈子，注定要亏欠他了，所以，我不想欠的更多，笑霜，你们马上离开这里，我的叔父一旦发现，绝不会放过你们，到那个时候，阿界会很伤心。”
　　“我们死了，他会伤心，可你们变了，他就不伤心了吗？”笑霜甩开他握上来的手，更进一步：“我不觉得，你们对他从头到尾皆是欺骗，可正因为有过真心，被背叛了以后才会格外的心痛，你们考虑过阿界的感受吗？”
　　“如果要有报应，就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吧。”南晰背对过去，声音有些许的发颤：“但是现在，我别无选择。”

　　南庭家逃出的几个“亡灵”，不仅和执行雇用任务的冱英礼姐妹有仇，与水之国，更是不共戴天。
　　水之国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岛屿，但不论岛屿大小、物产丰饶与否，每座岛就只设立一个岛主，职务相当于陆路国家的城主。然而不均衡的分配很容易引发一部分人的不满，南仙岛作为除国都岛以外最大的一座水国岛屿，成为了众矢之的，是人人都想分一杯羹的肥肉宝地。
　　南庭祖上对建国有功，因此才得到一方领地。少年君王妙水云歌想了个好主意，从南庭家再选一人，与同族城主毗邻而治，从此称南仙岛、北仙岛，其他岛屿若有类似情况也可效仿之，就跟光之国近年开辟的新领土向荣之地一样，一分为二皆大欢喜。
　　然而一直和南庭家有过节的国臣们联袂反对，最后还诬告南庭岛主想要秘密吞并水国几座重要岛屿，同国府分庭抗礼。
　　水国国府看似受到威胁，目光精锐的云歌却不这么认为，他以王权之名勒令一众附议的人，放弃打算。可惜，南仙岛的厄运还是如期而至，那些坚决反对的国臣，以国主的名义前来屠岛，南仙岛被一片浓烈的香气笼罩后，又被令人飘飘欲仙的音乐占据，全岛上下，以南庭一族为首的多个族群，整整八千户，就这样在睡梦中葬身火海。
　　事后，国主云歌大为震怒，立刻查办并将以某个国臣为首的矫诏者们处死，但尽管如此，南仙岛也已经化为了不可光复的废墟，悲剧已成注定。
　　国主想要补偿岛上的其他幸存者，都无从补起，他痛苦的落泪，逢人就说：“是我这个当君主的过失，如果我早做提防，就不会酿出这般惨剧了！”

　　云歌的忏悔，拼力想要做出补救的真心，南晰都知道，也正因为知道，每当想起，他都会和叔父露出一样的憎恶表情：“悲剧发生以后的任何忏悔和补救，都是马后炮，是虚伪的自我掩饰，水之国和我南庭一族有血海深仇，这一点，我终生不忘！”
　　“所以，阿界就成了你们复仇的工具？你们战争下的牺牲品？你们这样做，和当年屠杀南仙岛的罪人们有何分别！”
　　“当然有分别！”南晰罕有的大吼了一句，音量大到吓停了弟弟的动作，从而被犀言一招秒进了水塘里：“阿界他不是别人，他是我们的好兄弟！如果他都不能理解我们，他都不肯帮助我们！那我们还有什么可顾及的！至于你们……我最后再说一次，不走就来不及了！南秀！用涡流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