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栗》魔餍

9、第八章

　　“死了没！”

　　头脑发胀，沈羽于浑浑噩噩中醒来，就感觉一直有人在踹他肩膀，他于迷糊之中抓住死人伸过来的脚。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此时被吊在树间，被浓密繁茂的枝叶撑住身体，摇摇晃晃，却又没有掉下的倾向。

　　“那个胖子把咱们仨扔下了山崖。”死人嘴里含着叶片，枕着两只手臂，刚经历生死，在树顶之上却有种别样的惬意。

　　山崖？难道是附近的黄泉路，路断尽头？

　　那他又是怎么在胖子一掌之下活下来的？

　　“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连我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都不知道。”死人口中有东西，说话也含糊不清。

　　听见他的话，沈羽才恍然发觉自己把刚才所想说了出来。

　　“萧前辈呢？”沈羽问道，刚才死人说有三人，莫非萧古道也一并掉了下来。

　　“那儿呢！”死人换为趴着的姿势，于树顶之上发出簇簇的响声，指尖指向树底下一个地方。

　　沈羽扒开眼前叶片，才看到萧古道本就死状可怖的尸身被摔得更为惨烈，没有那么好运跌在树上，减去坠势，此时在地上以面部先着地，叫人看过一眼就不忍心再看。

　　“先下去。”沈羽说了句，与死人一同从树上小心爬下，他们所掉的位置很尴尬，虽然保住性命，但仍离地面有十几米的距离，这距离并不使人感觉轻松，但好在沈羽的体力以及身体各方面的素质已不能同寻常人相较，再加上一个并不能以常理来讨论的死人，二人废了一番功夫，仍是安全着地。

　　死人把萧古道翻了一面，沈羽皱了皱眉，看到萧古道怀中露出的两颗紫色果实，这两颗果实竟然被萧古道摘下，矮胖二人来时很快，面临强敌，萧古道还分心摘果，那必然意味这果实有其价值，而矮胖兄弟为何没有从萧古道身上把紫果摘走，沈羽思来想去只能猜测成矮胖兄弟来时并未看到紫果，只看见黑蛇，想必二人把黑蛇就当成了出世的宝物。

　　那被黑蛇守护的紫果想必更加……

　　他看了看手中的果子，将其中一枚扔给死人，当时死人扔剑砸向胖子，他还记得，而且也算是共患难一场，勉强有生死之谊。

　　“你先别吃，还不知这果子是什么？”见死人张口就要吃，沈羽开口阻拦。

　　死人点点头，将果子收起。

　　“我是沈羽。”断崖深不可测，相信即便当时矮胖兄弟没有对他二人下杀手也并未想过他们能侥幸活下来，此时沈羽说完，看向死人，用眼神示意，等着他也报上自己姓名。

　　死人表情很茫然，或者说没有表情，微微皱眉，似乎陷入某种苦恼。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死人的表情已说明一切。

　　“我还是叫死人吧。”死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沈羽拍了拍他的肩，装出轻松样子，“我看很多书里主角都是失忆后有一段新的际遇，再加上咱们大难不死，一定必有后福。”

　　他的话很朴实，给了死人一些安慰。

　　“死人也不好听。‘羽书速惊电，烽火昼连光。’要不你跟我姓，就叫沈烽。”沈羽不怎么真心的说，有很大的玩笑成分，属于没话找话，减低落于崖下的空落。

　　“呸，谁跟你姓，你才‘疯’！我就叫死人，肯定没人跟我重名。”

　　“有道理。”沈羽点点头，很认同这个观点。

　　他们在崖下寻找出路，但崖下空间并不充裕，仅有的地方都被用来蔓生植物，确实有苍郁树木于这无人见的地方积年累月的生长，直至成为巨木，但此地鸟飞不入，也无溪水，空谷绝音，只有他们二人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地方掀起一丝回音。

　　他们向着西走，东面已经没什么好探的了，荒芜中只有了了的杂草，而北面又都是岩壁，无法攀登，唯有东面，尚有宛转的狭长空间，呈弯月状，直插山腹。

　　然而即便向西，也不过用了几个时辰就走到了尽头。

　　“这是……”沈羽张口，有些瞠目结舌。

　　这是一处世人很难想象的奇观，寰宇之内，自然总是以鬼斧神工创造出人类未知的奇迹。

　　迎目而视，数千百道光线顺狭窄山缝透出，壁高千仞，创造出千辉落地的景象，这些光线正是出于山壁之上数千百道的石缝，自然神奇莫测，难以揣摩，然而却于此刻呈现在两个渺小人类之前。

　　“糟糕，没路了！”然而此时他们却难再继续欣赏下去，死人叫了一声，蹲下身，目光落在前方空荡荡的地缝。

　　竟是无路可出。

　　不同于一线天，狭缝间好歹可容一人通过，这一处有无数缝隙，却未有能容人通过的巷道，挨近地面，倒有较大的地缝，深幽不可见底，黑暗无从窥视。

　　沈羽扔了几枚石子进去，甚至没有听见回音，仿佛连通世界的另一端，叫人难以想象底下会有什么。

　　死人有些失神，他也该有些失神，他从棺中醒来，丢失过去，忘记自己的身份，又面临杀劫，甚至被人扔下断崖，如今又面临此种困境，可谓是命途多舛。

　　“我怎么感觉又要死一次。”他开口，尽管内心有很多思绪，却仍是以轻松语气示人。

　　“不要灰心，或许地缝之下另有出路。”

　　死人点头，他们商量一下后决定搓绳子，加上找寻藤条一类的东西，试着向地缝下面一探。

　　大难之后仍然艰辛，一天当然不足以做好下探的准备，崖底到了夜晚甚至比乱葬岗之上还冷，沈羽找了些木柴，勉强生起火。由于没有水源，两人也减少了交谈，在火堆旁，不过多长时间就进入梦乡。

　　“沈羽，醒醒！”

　　被死人推醒，沈羽醒来就看见一双乌黑眸子里透出的焦急之色。

　　死人把沈羽领到地缝之处，还未走近，就看见黑夜中地缝自内向外散发出一种从未见过的银辉。

　　这副景象很美，甚至有些灵异的味道。

　　沈羽凑近地缝，在地缝之前下蹲，好看得更清。

　　因为有光线，他的视线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地缝之内的东西很清晰，也很冲击人的感官。

　　甚至还未看清全部，他就因为吃惊已失态地出声。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