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栗》魔餍

24、第二十三章

　　章鱼暴躁，开始不断翻动，最可怕的是腕足之上不知不觉伸出某种倒刺，如镶有无数齿轮，有意识地甩向萧沈二人所在的方位。

　　沈羽扭身避开一道大章甩来的触须，发现有血水随黑气蔓延过来，没有细思萧九的状况，钻入裂缝之中。

　　骤然天地倒转，重力逆反，脚下仿佛有一些石壁的影子，沈羽也倒转身来，此时往上游去，透水看见一些模糊类似岩顶的景象。

　　平静小湖，悠悠伸出一只……龟。

　　“马的，就没点好事想着我，搞侦察倒放我出马。”

　　“别叫，有没有异状？”

　　“有个屁，你滚出来。”

　　沈羽这才整个人钻出湖面，游到岸边，仍是在岩壁之内，而且四面无出路，少有的地面面积并不大，空间有限，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囚室。

　　有几颗如老树一般大小的石笋，近乎石柱，捅到岩顶。

　　地上则有两条断裂的黑色锁链。

　　难道真是一个囚室？

　　沈羽在脑中想，琢磨不定。

　　只是锁链已被挣脱，如果有什么曾被拴在此处……

　　不会是那章鱼吧。

　　难以想象不过五米长，手腕宽的锁链能拴住那巨物。

　　沈羽向里走，把黑色锁链捡起来，细细观察，发现手中物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材质。

　　声音从背后传来，先映入眼中的是大片的血水，萧九从湖中爬出，像耗尽了全身的气力，大腿处有个可见的大窟窿，只剩一点皮和筋勉强连着，似乎被某物透骨而出，甚至连骨也被腐蚀。

　　章鱼触手之上的倒刺显然带有某种腐蚀物，沈羽肩肘仍在疼痛，一个小洞，因为元的作用，勉强不再流血。

　　萧九艰难爬上岸，流了如此多的血，生机已失了大半，面对沈羽将至的杀意，他不得不开口。

　　“你且等等。”

　　闻言，沈羽暂时罢手，拳头从空中放下。

　　“我可以教你修行法，甚至将小球给你，或许你可以从章鱼手中逃出，回到来处，只要你把我留在此地残喘，多活一些时日。”

　　他说的话让人很心动，沈羽面色不动，心内却在沉思。

　　“然后我与章鱼相斗，你好从容离开吗？”他的话很平静，平静中有杀意。

　　萧九苦笑了一下，视线落在自己腿上可怕的伤处，“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离开的希望很渺茫，不如平静离世。”

　　他仿佛看出沈羽内心的犹豫，又补充说道：“其实我也无法教你多少，因为功法有缺，你也看出是某种邪法，这涉及一个北洲大秘，我可以此时告诉你，教你入门法，而之后的路就得靠你自己的。”

　　“什么秘密？”沈羽已然松动。

　　“十万年前，北洲灵气锐减，修行人离去，修行路断，非为天灾，而是人祸。”

　　“诶？”这声音不是沈羽所发，乃是头上大龟，脑内发出。

　　“怎样的人祸？”

　　“很多岁月以前，我们萧家也曾是有累世传承的世家，族中修行法不弱于任何大派，因此知道一些隐秘。北洲这块大陆，最初并不是此星自生，乃是天外之物，有传说是远古一界被可怕人物打碎，断出一角，掉落到这里，后来有人北渡，才渐渐有了薪火和传承。本来已形成世家和大派，很安宁，甚至在北洲一度有一个修行大世，然而十万年前北洲被发现地下孕育一尊盖世魔胎，有一高僧试图灭魔，却反被魔胎所噬，修行人想了许多办法都无法除去这盖世魔胎，甚至已预见此胎一出，北洲立刻要沦陷于其手，因此……”

　　“因此他们就跑了。”沈羽冷笑，明白了萧九的意思。

　　“不错，他们选择东渡，找寻新的契机与陆地。”

　　“那现在那魔胎……”

　　“魔胎已生，在北洲称尊，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表面北洲只有武修，没有修行人，其实已处处遍布魔修，萧家同样，曾有回归正途之心，无奈已没落，选择同流合污，实力甚至在魔修中也算不得什么。”

　　“那那些偶然以武入道的人呢？”

　　“或者接受一些魔门的招揽，或者死路一条，被炼为人药。修道，在北洲是条绝路，即便还留有法门，也无人敢修炼，无人敢使出。”

　　沈羽沉思，魔修，顾名思义就是逆天而行，修道本身就艰难，成魔更是天地不容，然而北洲常路倒逆，难道说他只能选择此路？

　　大龟也陷入沉思，被这种大秘所触动。

　　沈羽已在心内决定接受萧九的要求，但并未选择现在就开始修炼，而是坐下又问了萧九许多北洲的状况。

　　这一问才发现形势极为不妙，盖世魔胎生出两个盖世天魔，世家和大派在他们未出生时就先怯敌跑路，可以想见他们的实力，剩下的那些残兵和小门小派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而北洲灵气衰竭不是因为别的，魔胎为出生饮源江，不断汲取天地灵气，差点把北洲这一整片大陆的灵气吸干，魔生则天地正气弱，所以说是人祸，也不该说是人祸，实际为魔祸。

　　此时天魔称尊，只建一朝，却并限制其它魔门建立，导致那些剩下的修行人纷纷建立各种魔修宗派，以此跟风，表明立场，换取生机，如此二魔兵不血刃将整个北洲换血，有那些坚贞的修道者甚至不需二魔出手，原来的小门小派如今改了魔教的自然出手杀之。

　　如今道衰魔长，正道早已亡得干干净净，以致于即便偶然有新的自行入门的修行者，也瞬间投靠各魔宗。

　　至于世人以为有北洲修行路断，也不过是二魔定的规矩，掩盖魔门存在，不让世人知，世人只知求仙问道，求正法，如果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早已形同炼狱，人心惶惶，社会都有崩塌的危险，这种愚民之术

　　，却能换得安定，使魔修们享乐的享乐，喜爱食人的食人，只要掩盖好证据，谁又能知？何乐不为？

　　除了魔修之间的内斗，人间，早已成了一个绝佳的养猪厂。

　　这些内情太过可怕，大龟已说不出话来。

　　沈羽属于外来者，也不免被此秘所惊，一时，只有小球发出的光辉，幽幽，润泽石壁，而洞内无声，如陷入一个亘古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