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栗》魔餍

18、第十七章

　　沈羽屏住呼吸，以龟书中所记载的方法将气息压制到最低，甚至连心跳也渐慢，单凭气息，旁人很难察觉他的存在。

　　老龟还在讲解人油脂，它活得久，见识也很广博，萧九手上铜灯以人脂做灯油，能暂时驱散大殿中密布的阴与厄，使之不近人体，是邪修常用的招数。但此种方法只能用不超三天的尸身，再放久死尸油中本身的阴煞难以化开。

　　“那老货肯定用了胖子的，在肚子上剜下一大块。”老龟猜测，给出一个很形象的解释。

　　沈羽在聆听萧九和萧鸾动静的同时，听老龟絮絮叨叨，周围很安静，连他自己的心跳声也降至无法听到的地步，他联想到死人，认为死人失忆之前也可能是用了某种法制造出一种假死的状态。

　　萧九的铜灯越发接近，灯光忽暗忽明，屏风很大，足以遮住沈羽，但他没有站在屏风后，而是站在墙角，因为老龟要计算方位，必须先找到房中一角。

　　但此处离屏风也并不远，只有三步，可以眼瞅着萧九手中的薄光不快不慢逐渐向着屏风处靠近。

　　“你快点，我感觉萧九快要过来了。”沈羽催促头上龟。

　　“别催，”老龟同样很急，语气中透着焦躁，龟壳上有纹如小蛇一般不明显地动，“此地很邪门，只能大致算出有宝在西面。”

　　“路在哪？”

　　“还得推算一段时间。”

　　“来不及了。”

　　沈羽语气很平静，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代表萧九的那道浅浅灯光，此时萧九二人已经接近屏风，如果按他们所走的方向，势必早晚会发现他。于是他突然以极轻又极快的步伐到屏风背后，不再管老龟算的怎么样，手上起很大的力道，将屏风整个推倒，给了萧九一个错手不及。

　　萧九反应很快，是老谋深算的人物，经历过很多，在屏风倒下的瞬间，就使出一掌试图拍碎眼前物。

　　然而这邪异大殿中东西并不是如他想的那样平常，表面很古朴，仿佛平常，但其实之前就被沈羽查看过，屏风似乎普通，却重千斤，没有大力很难推倒，此时如一头巨兽倒向他们，萧九勉强没被压住，只是刚才用来抵挡傾塌物的手臂阵阵发麻，而萧鸾更惨，头被狠狠砸了一下，被屏风压住腿，现在还在发晕。

　　沈羽根本没打算出手先解决她，解决萧九才是急中之急。

　　在萧九以手臂挡下屏风之时，他的拳就已出了，夹杂龟书中修龟壳的法门，将表面皮肤变得极为坚硬，带着霍霍拳势，从侧面击向萧九的面门。

　　“尔敢！”在突发的危急之下，萧九表情很狰狞，对着突来的人影，泄出一丝狠厉。

　　沈羽当然敢，甚至下手更狠，不断催化体内与体表的元，挥出时抱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杀意，只有一击，却连空气似乎都被这种力与势扭曲。

　　萧九冷笑了一下，紧抓铜灯，还未从屏风的重压下解脱，身上就冒出腾腾血气，让老龟都吓了一跳。

　　“马的这老货邪门，绝不是什么武修道修！”老龟在沈羽脑内大叫，之后劝沈羽赶紧跑，认定老货绝不只是之前露出的实力。

　　萧九很邪性，体表中蔓生的血气夹杂黑丝，在铜灯发出的青光下，加上狰狞表情，瞬间推翻了之前的道人形象，显得鬼气森森，宛如刚放出的老魔。

　　沈羽的拳头已经到达萧九面上，萧九脸上很镇定，甚至邪笑连连，避都不避，认定沈羽这种小人物在做无用功，血气如活物一般密密麻麻爬到面上，形成一个柔软的保护层，使外来物一到就如泥牛入海，拳头陷入也伤不到他。

　　然而在拳落的须臾之间，沈羽突然笑了一下，充满自信，有一丝嘲弄。

　　“给你盖个章！”他声音很大，却又平静若一件普通小事。

　　“卧槽！你太心机了！”老龟激动地大叫。

　　食指和中指之间赫然牢牢地夹着一枚小印，小印古朴，莹白色微芒很弱，却又具有某种很淡的道韵，不起眼，连老龟都没注意到沈羽将它偷偷藏在手中。

　　小印镇天，有正气，可破一切厄与煞，萧九很厉害，然而北洲早已失了传承，邪门小道遇到小印，如碰到油一般嗞嗞燃烧裂开，顷刻间破去萧九身上的血气，拳与印直落到他那张还未收回邪魅笑意却已转化成惊恐的脸上！

　　砰！砰砰！

　　沈羽很鸡贼，一击已经如重锤砸得萧九满眼星，还不够，又连落两下，趁萧九诧异晕乎之间狠狠盖脸。

　　萧九直接被砸迷糊了，沈羽拳头很重，本来就已超过凡人的体质在修习龟书之后更是如一座小山，很刁钻，专往鼻子、眼睛上落，切切实实在萧老货的脸上烙上印迹，鼻子都开始渗血，拳印夹杂一方歪歪扭扭的方正小印子，三印不完全重叠，更显得可笑。

　　“再打就清醒了，还不跑！”老龟提醒，阻止了沈羽又想往上乎的动作。

　　“下次再送你俩巴掌！”老沈很不要脸，明明打不过落跑，还要放狠话，非常无耻，气得眼疼正捂眼的萧九咬牙。

　　鼻歪眼邪，得道高人霍然成为极致丑人，萧九气得肝裂，根本没想到小小的凡人能破开他的护身气，还很镇定的动也不动，只差得意地把脸凑上去，叫嚣一番，此时被盖了好几个章，成了某种被确认安全可食的动物，行凶的小凡人还跑得极快，他眯着眼，因为眼泡已经肿了起来，合着鼻血，特别可笑。

　　眼前昏花一片，硬挤出一条缝，模糊就看见两条腿，跑得如兔子一样快。

　　“马的……”两字咬牙吐出，之前的阴狠高人风范丢失殆尽。

　　“九叔，帮帮我。”

　　萧鸾还被压在屏风底下，额上带血，腿上也出了大问题，可能短时间都无法治愈，萧九看她一眼，眼中藏着很深的嫌弃，正欲伸出手，突然想起刚才自己魔态外显，不知被瞧去了多少。

　　“鸾儿，你刚才可曾看到什么？”他蹲下身，却收回了手，话语中很温和，却让萧鸾心中产生一抹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