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栽在我手里》舒小二

40、疯狂的后果（二）

　　晚上灯光昏暗，黑影重重，小妙晗看不清那个男子的脸，但她的确是想要阻止那个高大男子的暴、力行径的，只是双手抖个不停，根本不听她使唤。

　　她感到有一股冰冷的寒意蹿上了背脊，再逐渐地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董妙晗忍着害怕，想要拉住那强壮的臂膀，却被他轻易地拂开了。

　　不！不要打了！
　　你不要打他了！

　　董妙晗靠在墙上，她努力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她想叫也叫不出声来。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似乎没有很久，她的耳畔除了苏鸣的哀嚎声，什么都听不到，可是渐渐地，连他的叫声也弱了下去……

　　董妙晗真怕这头失去理智的野兽把苏鸣打死了，万般无奈之下，她抖着小手儿掏出手机拨打110……

　　最终是正义的警、察叔叔们赶来阻止了这场打斗。

　　倒霉的苏鸣被扶上了担架，送去了医院。

　　被警、察带走之前，疯狂的野兽还在死死地瞪着她，两人的视线对上的一刹那，小妙晗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就像被某种超凶的大型食肉动物盯住的小猫崽儿，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可怜、弱小又无助。

　　在对视的一刹那，野兽的眼神里饱含深意，他似乎是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可最终……她内心的恐惧还是占了上风，董妙晗赶紧转移视线，不敢再看他。

　　临水的夜风格外地寒冷，迎面吹来，令娇小的少女禁不住缩着肩膀、弓起腰。她低下头，双手交叉着搓了搓手臂，一心只想着快点儿离开就好了，可那个人始终盯着她，固执地盯着她。

　　那双眼眸隐在黑暗之中，里面充满了愤怒、不甘、阴鹜和狠厉，还带着一丝丝受伤……

　　她怕极了！她觉得自己承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为了逃离这头失控的野兽，她不管不顾地向前奔跑着，一直向前跑着……

　　你不要看我，不要看着我呀！

　　“不要看了！”董妙晗吓得终于尖叫出声——

　　？？？
　　清晨的阳光穿过浅色的窗帘照了进来，时不时地还能听到隔壁房间说话的声音、或是水龙头打开后自来水流出来哗哗哗的声音。

　　董妙晗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双手紧紧的捂着心口,张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纤细妍丽的少女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等心情稍微平复一些，才哆嗦着慢慢地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是梦，是梦啊！别怕，妙妙别怕……她这样告诉自己。

　　但，万一不是呢？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小妙晗的脑中有短暂的时间错乱，她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日历，2014年10月12日，没错，这下子她放心了，果然是在做梦。

　　可是……
　　小妙晗的肩膀又垮了下去。
　　她怎么又梦到三年前了呢？都已经是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

　　就在她闷头发呆的时候，一个尖细的嗓音在宿舍里响起：“董小喵！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大清早的鬼喊鬼叫个什么啊？”

　　原来是室友李小燕捧着换下来的裙子从洗手间走出来。

　　诶？宿舍里除了她还有别人？！“不好意思，做了噩梦……”小妙晗赶紧道歉。

　　“吓我一大跳！”李小燕一脸不耐烦地嘀咕：“真是的！叫得那么大声，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估计隔壁宿舍的人都被你吵起来了。”

　　“没辙啊，做噩梦这种事，谁能控制得了啊……”董妙晗有地些无语地看着李小燕，她以前在宿舍里睡觉也没多老实啊……

　　说起睡觉的问题，小妙晗也挺难的，以前她在家里也是独自睡一间房，但却能睡得很沉、睡眠质量也很好。可自从住校了以后，只要一个人在宿舍里睡觉，就会无一例外地梦到某些可怕的事。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快两年了，她一直没有和别人说。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吓到你了。”董妙晗一边道歉，一边顺着木梯爬了下来，“小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睡在寝室里啊？

　　“哦，我昨晚就，就在别的宿舍睡着了，忘记回来了。”李小燕撇开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可能是刚刚叫的太惨的缘故，小妙晗的喉咙现在还挺疼的：“何珍和邓丽雅还没回来吗？”

　　“是呀！昨晚宿舍门禁赶不回来，她们就留在KTV唱晚晚场了，今天早上直接去教室上课。”李小燕回答：“她俩昨晚在微信群发了消息的呀，难道你没看吗？”

　　“哦……没注意。”董妙晗含含糊糊地回答：“可能是昨晚我太累先睡着了。”

　　小姑娘是真的挺不容易，昨天下午上完课跑去做卖麻花的促销员，在超市里站了五、六个小时，直到九点半才结束，赶着坐地铁回来到站后又是一顿狂奔，好不容易才踩着关门的点儿回到宿舍，她就着热水瓶里的水又兑了些冷水，随便冲个身体倒头就睡了，哪有空去看什么微信啊！

　　“对了，小燕，我今天不去上课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病假条给一下辅导员？回头给你带好吃的。”小妙晗在洗漱台前快速地洗了脸、刷个牙又坐回书桌前，然后把抽屉里的瓶瓶罐罐挨个往桌上摆，最后拿出一面折叠镜调整好位置后开始在脸上涂涂抹抹、再描描画画。
　　“哦！行吧！”李小燕点点头。

　　“对了！”李小燕回头提醒道：“晚上七点到十点加班鼓励师的工作可别忘记了啊！”

　　“今晚七点钟东风路27号花海主题酒店是吧？放心吧！一定不会迟到的！”小妙晗从善如流地回答。

　　这次服务的对象就一个人，她觉得自己肯定能应付，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当鼓励师了，甚至是脾气暴躁、阴郁压抑的死宅“996”程序员她都能一次性应付好几个。

　　“那个……”李小燕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干脆凑到妙晗跟前说：“对了，小猫，那个……今晚鼓励的对象挺不一般的，如果他有什么特殊要求……你可得克服着点儿啊！”

　　其实这次的对象并不是李小燕介绍的，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的。

　　“放心吧！那可是五百块钱呐！他就算冲我发脾气、大吼大叫我也能忍下来的！只要别打我！”小喵哈哈哈笑了起来。

　　加班鼓励师不就是让那些长期压抑的上班族释放压力的嘛！受点儿委屈算什么，有钱拿才是真的！而且三个小时五百块，雇主实在是很大方了呢！

　　想想都开心哇！

　　“谢谢你的关心啦！”想到有钱钱即将入账，董妙晗喜笑颜开，还俏皮地回头冲室友wink wink了两下。

　　这么炫目的盛世美颜真是差点儿闪瞎了李小燕的眼。这个小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吧……如果董妙晗不是个大穷鬼，她一定会以为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找了世界顶级的整容团队在脸上动过刀？

　　“行了行了！别骚了，我赶紧化完妆买个包子去教室了。”李小燕扭回头，也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开始化妆。

　　“好的，你去吧！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小妙晗刷完睫毛膏之后，又取了一只口红出来，对着镜子开始细细地涂抹。

　　董妙晗现在不喜欢素颜面对别人，如果不化妆，她几乎就不想出门了。

　　今天她选的是一只复古正红色的口红，涂上之后，她嘟了嘟嘴，感觉自己的气场全开，平时那种纤弱娇柔小可怜的模样瞬间被“气质女王”所取代。

　　自从上了大学之后，董妙晗就喜欢上了化妆，虽然兜里没有多少生活费，但还是省吃俭用拿出部分钱来买些平价化妆品。

　　反正也没多少钱嘛！

　　实际上，董妙晗的化妆手法不怎么熟练，她也不认为靠这些玩意可以提升颜值，她只是觉得……化妆能让她多一层保护色，因为只有这样，才没有人能够轻易地看穿她的敏感和脆弱，整个人也变得更成熟、干练、有气场了。

　　啊啊啊啊！化妆可真神奇！堪比换头术！

　　……

　　董妙晗、李小燕、何珍和邓丽雅都是京市艺术职业学院二年级的学生，她们四个人住在同一个寝室。

　　去年董妙晗高考失利，综合总分才不到三百分……几乎没学校可上。

　　偏偏小姑娘又不肯复读，非要嚷嚷着出去找工作，老董怕她到社会上被骗真是操碎了心，任她好说歹说也不能同意。

　　也多亏了董煜在文化、部、门工作，正好这个艺术职业学院也是京市文化局主管的一所公办艺术类大专院校，他查过，妙晗的成绩虽然差，但还是上了这所学校的分数线的。

　　问题就在于……妙晗虽然分数掀过了，可志愿表里却没填艺术职业学院，为了女儿能读上书，老董只好厚着脸皮找到校领导说明情况，最终才让她补录进来。

　　因为是艺术类院校，不少人都以为这里的学科就是音乐、舞蹈之类不怎么需要文化成绩的专业。

　　其实不是这样。

　　董妙晗学的专业全名叫做文化市场经营管理，虽然和艺术类相关，但也不是纯艺术类。

　　这个专业真正授课的时间只有两年半（大三第二学期就开始实习了），因此从大二开始，她们学的就是演艺文案和策划、形体、现代礼仪、个人形象设计等等专业科目了。

　　由于这个专业毕竟还是跟艺术沾边，所以小妙晗也要学形体、声乐之类的基础课程。

　　正好今天一整天都是形体塑造和美声唱法练习课，她不是很想去。

　　小妙晗在六岁到十五岁期间，一直利用课余时间学习音乐和舞蹈，举家迁到京市后，她的文化成绩实在太差了，父母一门心思琢磨着该怎么提高她的成绩，所以才停止了这方面的课程。

　　但她曾经学的东西拿到现在学校里来看，实在太绰绰有余了。

　　……

　　出了学校，董妙晗好不容易挤上地铁，裤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芳芳？我正在赶来的路上，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吧……对，我吃过早饭了，嗯，等会儿见。”

　　把手机重新揣进兜里之后，董妙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并暗暗对自己说：得打起精神来呀，待会儿还要拍摄呢！表情和气色都得调整到最佳状态才行！可千万不能被一个噩梦给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