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影 影之月》大音

4、第 4 章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后他们便进入了雁。恍然之间，屈穆以为自己到了古时的日本了。不论街道或者是街边的建筑都是日式风格，这会是因为延王来自日本吗？她心中有种涩涩的感觉。
　　之后有人带她到了官府，专门接待海客和山客的地方。漂亮的接待小姐，亲和的笑容，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为她登记了资料。
　　在报姓名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留下了“屈穆”这个名字。
　　“杨”是属于家族的，在这个常世里，没有杨屈穆存在的必要。可是，作为屈穆，她还想看看自己可以做到什么地步。也许，这就是这段日子里种种胡思乱想的原因。第一次脱离家族的阴影，所有的人，看到的不是她背后那庞大的家族和随之而来的权势——只有她而已。还能和从前那样吗，这么想着，她笑了，笑自己的健忘。这里哪里还有以前那样的背景随时处于她的背后，或者昭示在一切可能的场合，回团里吧，看看有什么事情可做。

　　遥远的宫殿中，有人突然抬眼望向远方。
　　“怎么了？”对于这不同寻常的举动，立即有人表示关切。
　　“也许是我错觉了。”
　　“是身体不舒服吗？”
　　“应该不是，多谢关心了。”这么回答着的是一位长相和气质均有着超高水准的少年，天金色的长发几乎及地，青色的双眸此时正含笑看着自己的同伴。说是同伴，还不如说是兄弟更为恰当些，毕竟他们是从同棵舍生木上结出来的果实——这世界上唯一可以结出麒麟果实的舍身木。
　　而他的同伴，则是个外表不过十岁出头的金发男孩，看上去稚嫩的外表却已经历了600年的风雨。在麒麟当中也算是有数的异数了。
　　“如果是你的话，到还有可能是吃坏肚子。”毫不客气的嘲讽，正是出自雁国两大名产之一。
　　少年微笑着看着男孩冲过去和那声音的主人打成一片，心中却有着无比的羡慕。麒麟的幸福，也就不外如是。可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如此幸运。刚刚感受到的确是王气，虽然很快消失了。为什么，王逝去时才会消失的王气怎么会突然消失？但那感觉又不象是王逝去时的感觉！
　　“已经登记了？”回到团里后，她被叫到团长之前。
　　“恩。”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牌时，沉默是金。一边习惯性地想着，她一边禁不住想笑。过去的生活痕迹仍无时无刻不在发挥影响，真正江山本性啊！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团长审视着眼前的女子，很多时候她的眼睛都让人看不透了，防备心这么重吗。
　　“官员告诉我说我可以凭身份任意住宿，三年间会自动派发给我生活费。”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屈穆仔细地选择词语。“要进入学校学习也是可以，不过，……”
　　她停顿了下，对她而言这大概是个重要的决定。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让我和你们一起吗，我可以做很多事。”
　　“你以前并不是做事的人。”团长这么说着，终于决定不掩饰自己长久以来的怀疑。“虽然你手上有茧，但那不是做杂事留下的。而且将你从海中救起来时，你的衣衫裁剪和质地都不错。虽然你不说，但你给我的感觉是你是习惯发号施令的人，看来这些都是和你从前的生活有关吧。你也知道，我们朱旌是游走与世间以自己的技艺谋生的人，这样的生活会很辛苦。”说完，团长等待着屈穆的回答，也毫不意外地看到她依然平静的神情。
　　“您所言的确不假，”屈穆没有惊慌，团长观察自己的事她早有所感觉，不过还是有点感叹团长这人的确还有些眼光。“不过，您真以为我是会吃不了苦的人吗？凡事都要付出代价，和我以前相比，朱旌的生活还算不上苦。”她顿了下，颇有些得意的笑着。“我希望到各国看看，既然一时也回不去的话。读万卷书莫如行万里路，这是我以前老师教的。”
　　“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我是指回去的事。君王和麒麟据说能在两个世界中自由来去。”团长下意识地说道，也许是想看屈穆动容的神情吧。不过，屈穆还是不动如水的表情。
　　“那暂时就这样吧。你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说完，团长转身走出帐篷，就在团长背过身的那一刹那，屈穆的笑容立即消失了，原本已经决定要在这个什么常世度过一生了，原本准备把家族什么的全抛脑后了的。有可能吗，真能回去？屈穆不知不觉中将身上的衣衫捏成一团，就连指甲深入肉中也全然不觉了。要回去吗，那个世界、那样的世界？她不知道这样的心情是兴奋还是怎么的，只是她突然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而且，耳边也像是有人在纷繁吵杂，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铺天盖地了。
　　“吵死了，闭嘴！”屈穆终于忍不住大吼道。声音陡然消失了，然后，又听见帐篷外种种过路行人的声音、集市的声音。屈穆摸摸额头，已是满头冷汗。她长长出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走出了帐篷。
　　外面，天气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