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影 影之月》大音

17、第 17 章

　　下午来得是那么快，大蓬四周的柱子投在地上的影子再度由短至长之时，人群三三两两地嬉笑着、交谈着自大蓬中走出，向着各自的方向走去。结束一天演出的朱旌，也终于能放松下来。团长一边嘱咐着其他人好生收拾东西、打点行囊，一边快步向帐篷走去。
　　走进去，却突然发现屈穆仍然以他离开时的姿势坐在榻上，初看上去以为是放了什么大件家什在那儿。团长心底暗地一紧，镇定了一下方才开口唤道：“怎么，嫌正午时那些家伙的化石没有你的来得好看么？”屈穆沉默了很久——久到团长几乎以为她根本什么都没听见时——缓缓开口道：“为什么是一年？为什么至多一年？”
　　团长心里叹息了一声，“有的时候真希望你不要敏感。”
　　“我也这样希望过，可惜”屈穆似笑非笑地转头看着团长，眼中却是冷然，一如从前。
　　“如果不成为王的话，你也知道，你的时间就不多了。”团长梳理了下思绪，选择了这样的开始，“从以往的例子来看，至多一年或一年半而已。”
　　“我并未交换誓约！”屈穆自牙缝中蹦出句话来，“未完成的誓约不应有约束力。”
　　“只是你未接受而已，”团长还是不小心地让一声叹息逸出，“这只是其一。其二，柳台甫寻找王已有数年，此次终有结果对各国都是好事；但反过来说若你迟迟不肯接受，麒麟就会和你一道丧命，新的麒麟从结果到最后选出新的君王短则十数年。屈穆，这是他们绝对不期待的局面。”所以，宁可牺牲你也不能让刘麒被你拖下去，当年芳的凄苦不过就是为了迟迟未有麒麟吗？所以，你明白吗？一年，所以只得一年而已。
　　屈穆自然是明白的。可是，屈穆倒疼恨自己的明白来，从前如此现在亦是。一时间，前尘往事一一在她眼前浮现。是不是真有宿命这种东西？还是说命运就是一再重复？屈穆心中愈来愈沉重，好象有只手死死揪住心脏不放，拧出了所有血液。
　　团长脸色大变，看屈穆的神情是明白了，可是突然他希望屈穆什么都不明白的才好。直屈穆想通的那瞬间，她的脸色立间煞白，眼中被绝望所覆盖。明明他站在屈穆面前，她却象是什么也看不见似的，眼光就象是穿透遥远的时空而看着其他人。这样的屈穆，这样的屈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将屈穆揽入怀里。这是……脆弱吗？团长轻轻拍着屈穆的背，什么话都没说了。
　　不多会儿，这种沉默就被打破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说过“别无他法”的柳台甫——刘麒！只是向来温和的他脸上此时却再次浮现了近似狂乱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厉声询问的他，身为台甫的气势不自觉地浮现出来，“为什么主上会这样？”王气居然在迅速的减小，之前一直是……。这才多久，主上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为什么，团长生平第一次知道头大是何谓，他揉揉太阳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则是柳台甫的问题他似懂非懂，即使有心回答也不知从何入手；二，更重要的是，他都很想问为什么。他一再回想方才二人的对话，却仍是想不懂屈穆何至于此。
　　“涟漪”，见无人可回答他的疑问，刘麒不再犹豫地唤出他的女怪。带翼的女怪不声不响地自刘麒的阴影中升起，走向屈穆。
　　“你这是做什么？”团长下意识地问道，手下的劲也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做什么？”刘麒说地很慢，象是在一字一字地咀嚼着。自己在做什么，对于一个拒绝承认自己的主上，自己又能做什么？可是王气为何忽然间减弱，除非王死或是失道王气断断没有消失的道理、更勿论是减弱了。这个任何人都清楚，可是这个定律却一次又一次在主上身上受到挑战。兴许，自己该回蓬山道了。
　　女怪走上前去准备从团长手中抱过屈穆，哪知道团长手上的劲儿是半点不松。女怪回头望了眼刘麒，正见刘麒又愣住了，她一时也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就此停手。
　　“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忽然，一个哑哑的声音从团长怀中传出来，“放手”。说着，屈穆自己从团长怀中挣脱出来。闻言，涟漪松手了，恭敬地退回到刘麒身后。
　　“我……，”刘麒好不容易将“主上”二字咽了回去，再度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啊，说点什么啊，他着急地催促着自己，可是几度张口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见此情形，屈穆暗暗在心中叹息着。她伸手揉揉了额头，难得皱起双眉，“你先出去候着，我和团长单独说会话”。
　　刘麒闻言神色一黯，但还是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将偌大的空间留给二人。

　　“团长，这么久以来麻烦您了。”屈穆俯下身，向团长深深行了一礼。
　　“你这是……”，团长头疼地皱起眉，屈穆她又有什么念头了？屈穆是个好孩子，他在对延王说这话时其实还有半句搁在心里——屈穆是个好孩子，但也是个很不放心的孩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允许让我继续跟着你们。”屈穆说着，心里也奇怪为什么对这个朱旌要这么执著，是因为面前这个人的缘故吗？
　　团长看着她，不由得回想起上一次提出类似要求的屈穆来。相较于那个时候的她，这个时候她更加让人看不明白。那时的她，虽然冷漠、防备心强，但眼中还是有希望的；可是现在……
　　“团长，团长？”
　　团长忽然发现一只手在他眼前晃啊晃的，他猛地一惊，向后挪了一点。然后，发现屈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凑到了面前，脸上还带着从未有过的好奇的神情。他刚才走神了？他轻咳了一声，借此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开口道：“屈穆，刚到雁那会儿我们就讨论过这个问题了。所以，恩，你就不用再问了。”
　　看着团长难得一次的失态，屈穆却觉得心中多了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暖暖的、让她心里一下子很放松的感觉，她弯弯眉浅浅地笑起来。也许……
　　她再度凑近了些，极其小心地扯扯团长的衣袖。
　　“恩？”看到屈穆的笑容，团长也放松地微笑起来。再说，现在屈穆的样子就象个讨糖吃的孩子，实在可爱——真不容易，她也能和可爱这词联系起来。
　　“可以再抱抱我吗？就象方才那样。”一边说着，屈穆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这个样子还真是不习惯。可是，也很新奇。
　　“可以。”团长爽快地将屈穆再次揽入怀中，一边拂着她的背一边欣赏着她因为不习惯而有些不自在的样子。“以前没有人这样抱过你吗？”
　　屈穆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在团长怀里扭来扭去，好半天才终于象是找个舒服的姿势停了下来。
　　“没有人会这样抱我的，也没有人想这样抱我。”屈穆停了一下，“所以团长，你不可以放手，好吗？”
　　“好，只要你愿意。”团长愣了一下后还是柔声回答道。因为屈穆是低着头，所以他没有看到一抹不明所以的神色闪过屈穆阴晴不定的双哞。
　　“涟漪，去请刘麒进来。”

　　不多会儿，应该说是很快，刘麒就出现在屈穆眼前。在看到位居团长怀中的屈穆时他的神情顿时黯淡下来。见此情形，团长和屈穆都不约而同的微微皱眉，不过刘麒已经完全没心思留意到就是了。
　　屈穆轻咳了一声，唤回了他的心思。他死死望着眼前的主上，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唤进来。
　　“刘麒，我们打个赌吧。”屈穆侧着头，状似思考的说着：“一年的时间，如果你能让我多少满意一些我就随你回去当你的主上，如何？”
　　闻言，刘麒完全呆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吗？可是， “我怎样才能让你满意？”
　　“这个……你自己去想。”现在屈穆脸上绝对是恶作剧的神情。
　　“那，一年后，你要不满意呢？”迟疑了许久，刘麒问出了他的担心。
　　“要我是你的话，我根本不去考虑这个问题。”屈穆将脸侧到一边，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了。
　　刘麒神情一紧，说不出是什么冲上心口，堵得慌。他想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都好，就是不要现在这个样子，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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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没想到团长在诸位眼中原来是这般形象，恩，那在下在多句嘴。团长在你们心目中大致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