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有张脸[无限]》一目琳琅

13、第 13 章

　　“周总，走吧！”李志的呼叫让周翔回过神来，他回头看看李志，又转头看看那对门墩，问他：“花老师家门口那一对门墩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李志不明所以：“看着可是挺老了。”周翔又问道：“觉得跟咱们刚进去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没？”

　　“不一样？”李志摇摇头：“没有啊！上面刻俩小狮子怪可爱的。”周翔再次求证：“没觉得那俩小狮子有啥特别吗？”

　　李志显然想歪了：“特别的？看样子得有个几百年了吧？您说是不是古董啊？”周翔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命硬的人心就大，之前是花解语下过洗脑咒语，他不知道也就算了，这明显的俩狮子不是一个样子了，他也看不出来。

　　周翔原本想回100号再看看也忽然没了心情，或者说觉得怕了。他可是在一百号经历了生死，这会没有花解语，他进去了还能活着出来吗？

　　转身拉开车门。
　　“周总，咱们不是去100号拿东西吗？”李志已经彻底懵了，周翔说道：“算了，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以后再说，先回公司吧。”

　　“哦。”李志答应一声，再次拉开门坐进去。周翔也扶着车门钻了进去，他关上门，一个人正从他车侧走过。周翔转过头闭幕养神，司机发动汽车驶离长兴村。

　　周翔没有看到从他车侧过去的那个人带着帽子，低着头。他的脸仿佛连接不稳的投屏，一会儿是一张愤恨的男人脸，一会儿又是一张惆怅的女人脸，一路变换着朝长兴村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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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一接完电话一直心神不宁。这个花解语突然在他的档案库里消失，无论他怎么找，都没找到他们聊过天，接受过委托的证据。他以为这个人就这样消失了，像自己的腿一样，不知道怎么就伤了半月板。

　　然而就在他刚刚做完手术的第二天，他竟然接到了花解语的电话。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内容有两件事：第一，之前盯着周翔的委托撤销。钱会如期打到他的账户上。第二，再委托一个盯着长兴村一号的任务。
　　张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开玩笑，赚钱可以，不要命不行。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腿伤的蹊跷，挂断电话赶紧找路子查这个电话号码，不意外，网络中转的电话，查不到源头。第一件委托看着周翔的钱倒是收到了。
　　张一看着那个转账记录——转账人，花解语。

　　张一抚摸着自己腿上的石膏，能用银行转账留名，那肯定是真名，是真名就好查。手指在电话上翻飞，张一不信了，自己干这行这么久，还能让别人给自己阴了？腿仇不报非君子，他一定要把这个花解语揪出来，看看是人是鬼，至于钱，真的找到了真相，还怕周翔不给吗？

　　消息撒出去，就像无声无息的网，他养伤呢，不着急。没想到，他不急消息可是够着急的。这才半个来小时，一瓶液没输完，有人给他回了消息，给了一个地址，说见面聊。张一看看头上悬着的输液瓶，算了算时间，约在下午四点。

　　地方不算远，从医院过去也就十分钟，就算他坐着轮椅，二十分钟也到了。

　　张一耐着性子等着输液一瓶一瓶结束，下午胡乱吃了口医院定的餐，就划着轮椅出去溜达了。地点约在医院隔两条街商场里的一间咖啡店，公共场合，热闹非凡。

　　张一划着轮椅进去，找了个位子，让店员撤掉一个椅子，点了一杯拿铁。等待的间隙他又划着轮椅去了趟卫生间，看到了咖啡厅其实是前后门，他从商场进来，另一个门直通马路，两个门脸，都是正门。

　　咖啡厅内、商场、马路的门脸都安装了监控，张一放了点心，他做这一行的，习惯就是无论约谁约了哪里，先到处转转，给自己规划一条退路，然后再根据顾客的要求规划干活的路径。

　　这家咖啡店显而易见，是个谈事的好地方，非常安全，除了卫生间里面，没有死角。过了一会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个人，张一低头玩手机，眼角撇到一条学生裙。他约的是个男人，便打算开口让那人换个位子，一抬头，赶人走的话说不出口了。

　　他看着面前的人，喉头滚动一下，问道：“芊芊？你怎么在这里？”芊芊抬头，朝他一笑：“张一，你那时候看见我了吧？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一句话问完，张一心脏一紧，顿时天旋地转。面前的咖啡店切换到了初中那年的教学楼，那时他还瘦小，班级里只能坐在第一排。

　　那天，他闹肚子，课上一半就跑去厕所。出来路过女厕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哭声，少年的好奇心战胜了进女厕所的羞耻感。他悄悄走进去，正看到一个女生被另一个女生一耳光抽在地上。

　　“贱货！”女生骂道，“让你跪下听不见吗？跪下！”

　　被打的女生就是芊芊，她被两个女生抓着完全不能反抗，被那个女生反复抽了十几个嘴巴，一边抽一边骂：“就你多事！就你多事？就你看见了，就你会说是不是？”

　　芊芊的脸已经完全肿了，她的声音也只变成呜咽的“别打了，别打了……”

　　女生把她踹跪在地上，一脚一脚踢向她：“说，你看见什么了？看见什么了？”
　　芊芊哭的满衣服的鼻涕眼泪和血：“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打人的终于住了手，薅着她的头发让别人怼着她的脸拍摄：“说你是个下贱货，你是个受虐狂，你就喜欢被我揍，我不揍你，你还要抱着我大腿求我揍！”

　　旁边的女生们笑起来，打人的女生还不过瘾，把自己的一条腿伸过去，对芊芊说：“抱着，说！”

　　芊芊颤抖着抱住了那个女生的腿，女生接着说：“说你就是个撒谎精，因为我不揍你，所以你撒谎诬陷我！”芊芊颤颤巍巍的抱着她的腿，嘴肿的发出的声音都不清楚。

　　张一头脑一热，张嘴刚要喊，突然那个打人的女生一声尖叫，芊芊一口咬在她的大腿上，鲜血淋淋。女生拼命想要挣脱芊芊，芊芊死死抱住不放，狠命的咬，周围的女生拉都拉不开。
　　女生的尖叫也引来了老师，张一听到脚步声，怕自己进女厕所被老师批评，匆匆的跑了出去。

　　后来有大人物来他们家，问他那天看到了什么，他犹豫着说了真相。第二天他爸妈说外市有个去名校参观访学的机会，带他去访学了七天。等他再回学校，芊芊已经退学了，据说是因为精神失常被送去了特殊学校。

　　那之后，他没见过芊芊，课业重，事情多。这件事慢慢的也就被埋在了尘埃里，那个抱住打人者大腿，拼死咬下一块肉的芊芊，没有人再提起来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张一已经是人到中年的壮汉，早就记不起还有芊芊这么一个同学。

　　可是当芊芊坐到他面前，那些往事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争先恐后的进了他的脑袋。他解释：“芊芊，我说了，我跟人说了过程。但是你还是退学了……”

　　“是吗？你真说了吗？”芊芊问他：“你跟谁说了？你说了，我为什么还被退学？你说了那些人为什么还安然无事？你说了吗？你跟谁说了？”

　　“芊芊，我真的说了，那天有人来我家家访……”张一没说完，就看到面前的芊芊的脸忽然变了，变成了一张男人的脸，他笑眯眯的看着张一，问道：“你是跟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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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厅里，张一忽然捂住胸口，他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拼命喘气，双手胡乱的抓着什么。一只手有力的握住了他乱抓的手，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站起来，关切的给他拍背，低声说道：“不必强撑，太累了，交给我就好。”

　　他又大声说道：“张一，张一？没事吧？别急，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咱们走！”他推起张一转身跑出了咖啡店。店员张望着看了几眼，转头问吧台：“三台买单了吗？”吧台回了一句：“买了。”

　　店员不再询问，走到张一的桌边，熟练的擦起了桌子。

　　张一被男人推着，起先还在挥动双手，挣扎着想要反抗，渐渐的，他的手失去了力气，人呆坐在轮椅上，双眼没了焦距。男人低头问他：“花解语的东西在哪？”张一空洞的双眼没有任何波澜，他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男人点点头，顺着张一的指路一路行走，最后进了他的办公室。

　　张一的轮椅被推到了办公室的角落，他木然的坐着，像一具没有生气的玩偶。男人打开电脑操作了一会儿，皱了皱眉毛。

　　他又翻找张一的档案柜，也没找到花解语的名字。他又翻出张一的手机，图片里保存了花解语转账的截图记录。

　　男人的面色变了变，继续翻看手机，终于在一条聊天记录里，看到了花解语的名字。那条信息是这样的：“周总，花解语给我转账让我不用盯着您了。”回复是“收到。有消息再联系。”回复人：周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