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有张脸[无限]》一目琳琅

11、第 11 章

　　郑青杨的死讯伴随着一记天空的炸雷在急救室波及开来。呼喊声，哭泣声，因为过于惊诧而产生的议论声，其他病患家属发出的种种声音掩盖了花解语对着电话的声音。她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牵扯了伤口，整个人痛的缩了一下。

　　周翔看到她胸口起伏，显然情绪非常激动。花解语站起来愣了愣，又赶紧拿起手机继续拨打电话，她单手拨号，手明显在抖。

　　“快看外边！”有人说道：“这天怎么说暗就暗，远处那是什么？！！”周翔离窗远，他循声朝窗外看去，伴随着刚才那一声炸雷，整个天空如入夜一样漆黑一片，在远远的地方，乌云的边界有一条清晰的黄线，正在朝这边移动。

　　“老师，”花解语对着电话说：“怨灵睁眼，醒了一只……”
　　电话里短暂的沉默，接着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我看见了， ‘灵醒转斗风沙暗，魂断飞门幽怨消’，这不是你的错，孩子。”

　　“可是，老师你不是说已经五百多年了，还没有一个狩灵师见过醒灵……师傅，是在我手下……是我……”

　　电话里轻轻的笑了：“回来吧，孩子。我做了你爱喝的汤，回来吃饭。”

　　“那是什么……沙尘暴吗？暴雨和沙尘暴一起吗？！！”窗边有人惊呼，花解语转头朝窗外看去，那一线黄色以极快的速度朝前翻涌，伴随着黑云层里的闪电，狂风剧烈的摇曳着大树，就像要把他们从土地中摇出来一样。

　　花解语把电话拿到耳边：“没办法了吗老师？我还能做什么吗？”电话里叹了口气：“孩子，怨灵睁眼，已经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做什么的了……苦主是不是不在了？”

　　花解语颓然的又坐回椅子上：“是的，刚刚他已经去世了……”
　　“如果你还想做什么，去看看宿主吧。如果她没事，这只灵还不太强，如果她有事……”

　　花解语站起来就往前跑，周翔赶快跟过去。花解语飞快的问一个护士：“郑太太，就是郑导的太太，刚才晕倒的那个，在哪里？”

　　急诊室的护士很忙，回了一句：“不知道。”就匆匆走了。花解语有些慌，周翔在旁边说道：“我知道。”之前李志来汇报后续的时候他特意让李志去问了下郑太太住在哪里，李志刚已经打听出来了。

　　花解语扭头看他，周翔说：“在抢救室里的一个隔间，这会儿应该快过来了。”花解语点点头，定了定神，对了。郑导去世了，他的太太肯定要出现的。两个人决定就在这等着。可等了一会儿，不见郑太太出来，郑太太的父亲也一直没露面。

　　周翔带着花解语往急诊室走，他走的飞快，一直走到了急诊室走廊最里面的一间，手放在门把手上，看到里面一堆医生护士。

　　花解语看到这个情景，一把推开大门，听到一个医生正在跟郑太太的父亲解释：“可能是一种应激障碍，如果担心可以做个核磁扫描下大脑，但是我还是倾向于是心里问题。”

　　郑太太的父亲很激动：“我女儿不会这么脆弱，她怎么可能会受刺激到这种程度？要查一下，一定要检查一下！”

　　“好，”大夫安慰着老人：“我现在就下医嘱，但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身边不能离人，您看？”

　　“郑青杨……还没人管呢！我……”老人着急，身形都有些不稳，花解语快步走过去，说道：“我来帮您照看一会郑太太，您先处理要紧的事。”看到老人有些狐疑，她一把拉过身边的周翔，说道：“这是我们《真实人生》的周总，我们跟郑导夫妻关系都很好，遇到这种事，我们很想帮忙……”

　　可能是《真实人生》的名头太响亮，老人看了看周翔和花解语，竟然点头说道：“那你们替我照看下小丽，她刚可能头着地，伤了大脑，我赶快安排人处理下青杨那边，几分钟就好。”

　　花解语说的很诚恳：“您放心，我寸步不离郑太太。”

　　老人点点头，出门去安排郑青杨的后世了，一屋子的大夫护士也相继离开。花解语迫不及待的走到郑太太面前。

　　郑太太坐在病床上，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前方。花解语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郑太太缓缓转头看向花解语，但眼睛依然没有焦距。

　　“郑太，我是花解语，我们刚刚见过面。我和小洁……一起跟郑导聊了会天……”郑太太失焦的看了她一会儿，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把目光放向一面什么都没有的白墙。

　　“郑太，您还记得我吗？”花解语又问。
　　这次郑太没有回答她，她开始摆弄起手指，神态就像是一个小孩。

　　“郑太？”花解语再次叫她，并试图握住她的手吸引她的注意力。
　　“哈哈，痒。”郑太躲了一下，笑了起来。她再次拉着花解语的手，双眼看着她，问道：“姐姐，你干嘛？”

　　花解语怔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瞬间，好像她的双眼也跟着失了焦。

　　周翔走过去，试探着问郑太太：“郑太，您的丈夫……您还记得吗？”郑太太转回头，有些纳闷的看着周翔：“丈夫……我妈妈的丈夫是我爸爸，我的丈夫……没有呀！”

　　天空的闪电连成一片，接着是连续巨响的炸雷。整栋医院大楼似乎都被雷声震的颤动起来。雷声过后，劈里啪啦的冰雹打在窗上，“铛铛”作响。

　　周翔李志花解语站在医院急诊楼门口，李志说道：“周总，雨太大了，晚一点等这冰雹过去再走吧，现在开车也不安全。”

　　周翔看看花解语——从郑太太的病房走出来，她就再没说过一句话，安静的像一只羔羊。
　　“花同学，你去哪？我们送你？”

　　花解语似乎吓了一跳，打个哆嗦，才说道：“谢谢周总，不用麻烦，这里离地铁很近，我拿上装备坐地铁就可以的。”

　　周翔低头看着她，说：“反正你装备也在我车上，不如就送你过去吧。”
　　“真的不用麻烦了，今天已经麻烦您很多了。”花解语继续推脱。

　　“等下雨小了再说。”周翔不再说话，花解语也不说，李志原本想跟周翔感慨下郑导的人生无常，看看这个气氛也闭了嘴。

　　三人沉默着等着冰雹过去。过了好一会儿，冰雹转为了小雨，李志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三人都没带伞，手遮头跑向车。
　　花解语奔着后备箱而去，周翔一把拉住她，用力一带，花解语叫了一声，就被周翔利索的塞进了车后座。
　　这动作吓傻了刚拉开车门的李志，他站在车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车。周翔扔下一句：“快上车，都浇湿了。”然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李志愣了一下，也赶紧上车。花解语还在懵懂中，听到周翔在前排说道：“雨还是挺大的，让你去坐地铁显得我们很没有风度，去哪儿，我们先送你，未来是要合作的，不必客气。”

　　花解语沉默了一秒，说道：“那麻烦周总了，我去长兴村1号。”
　　周翔回头看了她一眼，花解语表情平静，周翔转过头吩咐司机：“先去长兴村送下花同学。”

　　长兴村1号，周翔知道。是那个城中村里的一处古建。据说是有个几百年历史的院子，门口有古建的牌子，据说里面住人。整个长兴村都是围绕着这个古建院子盖起的自建房。长兴村一直未能拆迁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这个古建，没有合适的方案进行保护性拆迁。

　　周翔和李魏把长兴村100号做为创业的起点，一般都在晚上过去熬夜，跟村民们不熟，那个古建只是经常路过，从没注意过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花解语刚才讲电话叫的是老师，这么说，这位老师是住在1号院子里的？联想到房子的历史，周翔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该不会是个跟房子一样年纪的老妖怪住在里面吧？

　　李志在后排小心翼翼的问花解语：“花同学，这个手很疼吧，大夫怎么说，会不会落下病啊？”他是真关心，毕竟老板要投这个小姑娘，手要残废了，可怎么敲代码。

　　花解语声音透着疲惫的乖巧：“没事的，李总不用担心。大夫说没伤到肌腱，下周我再去看看愈合情况，放心吧。”

　　“唉……”李志叹口气：“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啊，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下午，郑导没了，他老婆也傻了……剩下家里的老人和孩子……老领导老了老了，可太难了！”

　　周翔闭上眼睛假寐，听李志这么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李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知道的。他偷听花解语电话里的只言片语，看到花解语神色不定，一脸灰败。应该都跟那个怪物跑了有关。

　　看花解语的样子，那怪物睁眼似乎是了不得的大事。他之前遇见的都没有睁眼已经要了他半条命，那睁眼的这个……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是张一的来电，周翔接起来，张一的声音带着紧张：“周总，花，花解语给我打电话了！”

　　周翔向后看了一眼，花解语正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他对着电话问：“你说谁？”
　　“花解语！就是雇我让我盯着您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