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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女兵
      一

      引子:生命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应该得到尊重,然而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却被历代战争夺走,无数个家庭的幸福和欢乐瞬间消失在战争中,留下的只是怅怅的痛绵绵的恨……当我们拥有今天的和平安宁时千万不要轻言战争。
      我叫刘秋生,山东人,八十年代初应征入伍。三个月的军训结束后被分到了西南某军区机关政治部。具体工作是管理俱乐部礼堂兼放广播。
      报到的第一天认识的第一个女兵是和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老范,名叫范晓梅。
      “注意看呵,我只说一遍,这样是开关,然后开这个按钮还有这个,对,就这么简单,看,响了吧……放广播这工作说它重要吧它就是一狗屁,什么也不是,说它不重要吧权利还大的很,真的呀,不信咱现在放个紧急集合号不出十分钟整个机关几百人马一准全到。”那天范晓梅在广播室里边给我示范边叨叨:“哎呀,可解放了,你就是我的大救星呀。今天我就把这个革命的重担郑重传给你了,好好干吧。”
      “是,班长。”我啪地一下给了她一个敬礼。
      “且,别叫班长,我不爱听,叫姐,要不叫老范,同志们都习惯这样亲切地称呼我。”她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问道:“叫什么名字?”
      “报告班长,我叫刘秋生。”我的回答干净利索。
      “丫名字还蛮有诗意的嘛。”她指了指贴在墙上的那张作息时间表哈欠连天地说道:“好好看看,要记住,别稀里糊涂地把时间搞错了。”
      “是。班长。”我看着她那张肥嘟噜的大白脸忍不住想笑。
      “笑什么?是不是看我胖?新兵蛋子你丫胆不小吗。”
      “没有,你不胖——”我把后面“才怪”两个字艰难地咽了回去。
      “少给我装蒜,小心我扁你。”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她。
      “今后你就好好跟姐干吧,甭想歪点子啊。其实我这人特好,处久了你就知道了,还有就是——算了不说了,来日方长,你慢慢熟悉吧。姐我困了,迷一会去。”她说完然后一摇三晃地出去了。
      “再见,班长。”我把她送出门口。
      “谁跟你丫再见。一会吃饭叫我。”她头也不回地撂给我一句。
      范晓梅,北京人。虽然和我同岁,但入伍时间比我早好几年。文艺兵,属于特招。论长相这人还真的算是一美女了,乌黑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翘的嘴唇,皮肤白里透红,中等个,短发。唯一的一点不足就是有点胖,副三号军装裹在她身上只能勉强扣上扣。她原是军区文工团的一名舞蹈演员,入伍后没参加几场演出就因为在一次练功中不幸摔伤了腿被迫休息了三个月,没想到三个月后腿没好利索体重倒增加了不少,骤增二十余斤,无奈被发配到俱乐部来了。随着舞蹈家梦的破灭,人也一气之下破罐破摔了,在俱乐部吊儿郎当做起了混事魔王。宣传处刘干事初次带我来找她报到时只见她穿一件不带外衣的黄棉袄,领口大开、头发乱七八糟、双手插兜、吹着口哨、大眼珠子不住滴溜乱转,看人斜着看,总让人感觉她是那种随时会对人使坏的人。和我入伍前想象中的女兵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刚到机关给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新训三个月白挨了,在这里一点也看不到连队那种严肃、紧张的生活场面,基本和在地方没什么区别。我记着刚来的时候我怯生生地问范晓梅:“班长,给不给我发枪?”她一听愣了一下然后说:“发。你想要什么枪?长的还是短的?我抽空给你用牛皮纸叠一把。”早上起床我按照在新训时候的标准把床铺收拾平展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一样整齐,她进来一把就给我抖搂开。出门我按要求系好风记扣腰扎武装带,她皱着眉头说:“你想干嘛?上前线?”她喊我的时候我很响亮的应一声“到!”她马上给我一句“到你个大头鬼。”她说我简直就是属驴的,不套上缰绳蒙住眼不会走道。
      不过没几天的工夫在范晓梅的影响下我也就很快适应了这种懒散无序的部队机关生活了。
      我们俩住在俱乐部二楼,我住东北角、她住西北角,中间分别是广播室、放映室、器材仓库和卫生间。她平时有两大嗜好,一是吃二是睡。尤其是吃。一般情况下除了按点去食堂狼吞虎咽以外,还时不时地经常用电炉子开小灶。她宿舍里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样样具全,号称机关第二小食堂。文工团那帮小姐妹一到星期天就“唧唧喳喳”地到她这来改善伙食。我刚到没一个礼拜和她还不怎么熟悉的时候晚上就被她胁迫着翻墙头去偷过后勤部那些农村来队家属自己种的辣椒茄子什么的。等熟悉了以后对我更是有恃无恐了,人无准型,有时腰一卡俩眼一瞪跟个孙二娘一样,有时又跟个学龄前儿童一样乖巧无邪,在她身上基本看不到一点淑女的痕迹。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倒也蛮可爱的。平时没事爱站在镜子面前端详自己,左右前后反复照,脸上表情也是满意夹杂着失望。问我她是不是真的看起来有点胖。我说不是有点而是非常极其特别。她骂我是新兵蛋子,小屁孩子。我就骂她老兵油子,丫头片子。她和我吹她明年年底到点就复员回北京当公共汽车售票员去。308路从王府井到八宝山,每天要来回路过天安门七八次。以后我去北京的时候可以免费乘车观光。
      早上我正蹲在男厕所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方便着呢突然一只肥胖的肉手把栅栏门拉开了,我抬头一看见是她穿件套头毛衣披头散发睡眼惺忪地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由得大喊一声:“你走错门了,这是男厕所!”而她瞅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把门给我关上跟没事人似的说了声“废话,我还不知道这是男厕所。女厕所水箱坏了。”然后就在我隔壁宽衣解带“哗哗啦啦”地开始了,还隔着矮矮的木板和我大谈她昨晚梦见自己回去探亲了,她妈给她炖了一只从房山农村买回来的土鸡,特好吃。香得她醒来发现哈喇子流了一枕巾。
      和平年代的作息号已经不像过去专门有司号员来吹了,是把各种号谱灌在一张唱片上,需要哪种号时直接用流声机播出来就行了。没想到这工作看起来简单,但并不轻松,因为它要求时间卡的特别紧。几点几分不论什么情况号要准时响起,稍微晚几分钟就有领导来找事。号种又多,从早晨起床号一直到晚上的熄灯号一天下来要放十几次。而且每个号谱都不一样,那些老家伙们几十年的戎马生涯什么号都记得一清二楚,你一旦把号谱放错,或放晚了,电话马上就打过来。尤其是早晨起床号最重要也最另我头痛,整个机关好几百懒蛋都等着我叫他们起床呢,哪敢耽误?我要不放号,连早饭都没人去吃,别说上班了。为了保证起床号的准时响起,我每天早上都要靠三只闹钟轮番对我发起攻击才能勉强醒来。就这有时还隔三岔五的晚点。每次范晓梅为这挨了领导训就朝我发火:“昨晚干吗了?又梦游回山东老家和你童养媳约会去了?瞧你丫样,真受不了你!”我也不示弱,“我样咋了,瞧你那样吧,跟啥一样。”“啥?啥?你说呀,小新兵蛋子还反了你了……”她冲上来要打我,我开始狂奔,并边跑边唱:“猪呀羊呀送到哪里去呀,送给咱亲人解放军……”她叫嚣着要打我一个三级伤残并把我从二楼一直追到一楼,再从二道门追进礼堂,穿过舞台越过一排排座椅然后俩人你一拳我一脚地开打……直到我求饶认输才肯罢休。
      后来我发现这样长期下去确实不行,便发明了一个投机取巧的办法。把一天需要的所有的号按顺序用录音机录下来,再装上一个定时器开关,这样一下就彻底把问题解决了,我们俩也从此得解放了。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论我们是各自躺在床上混睡百年还是在外面撒鸭子乱转,一到点号声就会准时自动响起。范晓梅对我这个新发明大加赞赏,说完全可以去参加全军投机取巧新发明大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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