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逍遥派（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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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派（12）
顾青本就不想再姑息这外号为“无恶不作”，专抢别人孩子来虐杀的叶二娘，所以他是下了狠手的，叶二娘五脏六腑全都被重创，如今她就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血皮了。
换句话说，叶二娘就只有这么等死了。
叶二娘她自己也很清楚，可没想到在这命悬一线时，那逍遥公子又反常地出手护住了她的命脉，只这并不是让叶二娘在精神上满血复活的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是，“你能帮我找到我的儿？”
顾青脸色不甚好看，他原本是未语先带笑，叫人观之可亲，现在沉着着神情，气度却逼人起来，反而是有了高人的风范儿，对叶二娘来说就是她感受到了缠在她身上的杀气，深刻意识到眼前这人可是仅凭一己之力就让一品堂元气大伤的逍遥公子。
叶二娘不敢再多言，煞白着一张脸从地上爬起来，去哄那被顾青用真气凭空托着，距离他自己有一尺远的婴儿。
叶二娘倒也熟练，抱过那婴儿后，把手伸进襁褓里一摸就知道了，“原来是尿了。”
顾青在叶二娘保稳那婴儿后，就以极为飘逸的步伐退到了一丈外，听到叶二娘的轻声嘀咕，慢吞吞地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留你性命。”
叶二娘不由得看过来。
顾青一甩阔袖，接着道：“你该感谢这孩子的。”
叶二娘并不傻，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前后的因果关系：因为她抢来的孩子在她将死时尿了，那逍遥公子就饶她不死让她撑着将死之躯，站起来给这孩子换尿布，还许诺会帮她找到亲生孩儿。
这因果关系根本就是有哪里不对吧！
它没哪里不对，它就是少了至关重要的一环而已——
逍遥公子他的洁癖症，已经到了能暂时凌驾于他的价值观之上的地步了。之所以说是“暂时”，那是因为叶二娘现在就只是死缓而已。
等叶二娘哄睡了那被她抢来的孩子，就眼巴巴的看向顾青。她现在的全部心思全都在于顾青先前的许诺上了，顾青想到什么，觉得他这么心血来潮答应下来的一件事，说不定会带来新乐趣，当下就略一颔首：“我自是言而有信的。”
叶二娘得了这话，精神状态比回光返照还回光返照。
直到顾青把那孩子还了回去，那户人家喜极而泣后送上了他们家采摘并晒制的山茶茶叶时，叶二娘才稍微冷静下来，踌躇着问顾青：“你想我付出什么代价？”
逍遥公子行事皆不是无偿的，这一点武林中人尽皆知。
顾青轻飘飘的回道：“我以为我叫你不再装死时，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什么？
叶二娘回想过后脸上青一片白一片，不由得怨恨道：“我儿在你眼中还抵不过一泡尿？”
“不是你的孩子，是你。”顾青斜睨过来，他那双似有满天晨星的眼睛里，虽然清澈地倒映出叶二娘狰狞的模样，可对他本身来讲，叶二娘根本就没被他当做一个人放在眼里。这就好比叶二娘似常人在菜市购买鸡鸭鱼羊、拣精拣肥一般地挑选被她抢走并害死的孩子一般，只不过现在这个关系颠倒了过来，叶二娘成为了那“鸡鸭鱼羊”。
叶二娘反而沉默不语了。
顾青收回目光，落在他手中那一竹篮被包裹好的山茶茶叶上，想了想就联系了他大师姐，叫她灵鹫宫的属从把山茶茶叶送回不老长春谷，再顺带给他把这七年灵鹫宫收集到和叶二娘相关的资料送过来。
而那在之前有关叶二娘的情报，顾青在先前看灵鹫宫积攒了六十年的情报时，就已经全都记住了，在遇到叶二娘后还做了一番整合，不然他也不会说可能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巫行云收到信儿后，顿时就火冒三丈：“他把我这个大师姐当什么了！”
李秋水在旁边似不经意的火上浇油：“还能有什么，苦力呗。”
巫行云反而没有更恼火了，她睇着像个没骨头一般歪躺在椅子上的李秋水，嗤道：“苦力怎么了？就是你想当这苦力还当不上呢。哦，对了，还有无崖子师弟。”
李秋水：“……”
她压根就没想当这苦力好吗？至于无崖子那边，李秋水还真是没办法反驳，无崖子就是想当这苦力，都好像是“走投无门”来着。
还有，这根本就不值得骄傲，好吗！
李秋水看巫行云嘴里嫌弃着，到底还是叫了灵鹫宫的属从来去办事，就在心里止不住轻哼，小师弟可真能讨人嫌。等等，“小师弟他这次是想要那‘四大恶人’之二的叶二娘的情报？”
李秋水这么说来，显然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不过这不是李秋水要说的重点，她眼波一转就噙着笑说：“我倒是知道其一二事，不说旁的，便是她虽脸上有血痕，可到底徐娘半老，有那么几抹还算能看的风情。”
巫行云脸早就耷拉下来了，李秋水心里这才舒服些，接着把话说完：“现如今小师弟他特特找她的情报——”
“你是说——？”巫行云被李秋水成功带偏了思路，稍后想想就否定道，“这怎么可能？小师弟眼又没瞎。”
“这年少慕艾之事，谁又能说的准呢。”秋水师姐根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巫行云都被她说的有那么点信了，再者说了就算没有这劳什子叶二娘，她们这小师弟也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这就没办法不叫人操心了。
毕竟是人生大事嘛。
这边巫行云都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跟他们师父逍遥子提一提，那边顾青都还不知道因为他找大师姐要叶二娘相关情报的事，会被联想到那么滑稽的方向去，他正在梳洗过重新换了一套衣衫后，和叶二娘谈陈年旧事呢。
严格来说，是和她那丢失的孩儿有关的陈年旧事。
到底顾青也不可能仅凭“叶二娘二十余年前被人抢走了儿子”，就能在茫茫大千世界里找到那个孩子不是，所以想完成这一起“寻儿案”，就还得知道更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说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顾青这普普通通的一问，就把叶二娘弄卡壳了，她不能说，她不能把那人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叶二娘正想着如何将这个问题搪塞过去时，顾青就用陈述性的语气说：“对方的身份你不能说？”
叶二娘：“！！”
“我竟然说中了？本来我还想说‘难道你不知道’呢。”顾青假模假样道，而他装得太好，以至于叶二娘拿不准他是真的侥幸猜中了，还是他其实知道什么。
叶二娘旋即在心里摇头，觉得当年的事不可能再有外人知道了，所以这逍遥公子大概是侥幸说准了吧。
这么想着，叶二娘就回答了顾青再问的她那孩儿身上有没有什么独特特征的问题，她道：“我儿出生不久，我便在他背上还有两边的屁股上，各烧了九个戒点香疤。”
顾青冷不丁道：“所以说你孩子的父亲是个出家人。”
叶二娘：“！！！”
“你为什么要这么吃惊？”顾青理所当然道：“你既然在你孩子身上烧下二十七个戒点香疤，就该有当别人一听到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的父亲是个出家人’的觉悟了，不是吗？”
叶二娘：“……”
顾青在那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把叶二娘噎得体无完肤后，就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他的推论：“他不仅是个出家人，还是个在江湖上很有名望到但凡你说出他的法号我就一定知道的出家人。”
叶二娘瞳孔紧缩，她紧盯着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顾青，仿佛他是个能吞噬人心的恶鬼：“是你对不对！是你二十一年前偷走了我的孩儿，害得我们母子分离，你这个杀千刀的狗贼！”
顾青眉目不动，淡然自若道：“很说得通的猜测，而且还很有想象力。那么礼尚往来的，我也和你说一个关于这杀千刀的老贼到底是谁的推测好了。”
“你有没有想过那人有可能是你的奸夫？”
叶二娘被这一记神来一笔拳，给打得晕头转向：“你说什么？”
顾青垂下眼帘，看起来气质沉静，越发好看，只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对叶二娘来讲就不那么动听了：“对方作为一个有名望的出家人，却能做出令你有了孩子这等犯了色戒的事情，就说明他这出家人佛心不如何，但他定然是个很在意名望的出家人，不然你也不会那么清楚他是不能也不会还俗，和你做一对寻常夫妻的。
“这一点从你竟然狠得下心来在你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儿身上烧上戒点香疤就能看得出来，你这么做就是在睹物思人，而我也由此肯定了你孩子的父亲是个出家人。
“话又说回来，他既是做了兔儿爷又想立牌坊，那‘逼良为娼’的事又为什么不能做得出来？想想看他为了以免夜长梦多，就把你那时候唯一的寄托给偷走，而你就那么物极必反的成为了一代恶人，便是天底下再能胡思乱想的人士，也不会把你跟他联系到一起，不是吗？”
——此处应有掌声。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逍遥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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