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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忐忑 ...

  •   奶奶麻溜地拉开门,伸出胖胖的指头捂着嘴做出吃惊的样子:“噢我的宝贝,你看起来像是中了暑!”

      呵呵,马上过圣诞节的天气了能中暑才怪!卡蜜儿很想牵起嘴角应和一下奶奶的幽默,可是她做不到。

      从磨坊大街回来的路上就算是迟钝如杰勒米也发觉了卡蜜儿的不对劲,她像是突发了什么急症,整个人看起来糟糕透了。

      “我去做饭。”

      说完这句好像积攒了很久的力气才说出的话,卡蜜儿没给出任何解释,只好逃去厨房呆着,扔下门口的杰勒米和奶奶。

      奶奶大喜过望逮着还没来得及跑掉的杰勒米,去尝她新调制的曲奇口味,爷爷来到厨房门边,抱着手臂盯着卡蜜儿看。

      她心虚地主动问到:“怎么了?”

      “我以为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我?我……又没怎么。”

      “什么事别自己抗着,我们能帮你。”

      “嗯。”

      爷爷是话不多的人,但他总敏锐又直接。自己反应过激了吗?让他们这么担心实非本意。说不定是自己看花眼,毕竟长得高的金发男人满地都是。

      埋首于整理食材,却心绪烦乱。叹了口气,卡蜜儿擦了擦手,推开与厨房相连的阳台小纱门,从口袋里翻找出发带,一边束起头发一边眯眼眺望天边的炫目夕阳。

      乌云已经占据整个街区,黑暗的阴影笼罩四野,狂风贴地而起,铲起落叶和废纸,携卷着细细的砂砾从门前号叫着飞驰过去。日近黄昏,昏暗的天地间唯有太阳落下之处金光四射,在乌云与平整街道的尽头间,尽情展现着它这天空王者一日中最后的尊严。低矮遮阳棚后的墙壁完全被这样的金光平平地照耀,木质的外墙也反射出温暖的光芒。然而,似乎就在一瞬间,它落下了。

      所有温暖的让人眷念的让人感到安全的光线全部都被收走了。这让卡蜜儿彷徨无措,又逃也似的回到厨房开始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没事,冬季都天黑得早,加上老天爷安排了要下一场大雨,不要大惊小怪。

      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加快了烹饪的速度。

      一直走神的原因,晚餐的气氛很压抑还是很愉快卡蜜儿不太清楚,不过还好,总算是道了别要回家了。父母过世后她一直都独自住在他们留下的凤凰城的房子里,她这一世出生的房子,那是她的家。

      那时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向祖父母们掩盖住父母被吸血鬼当做餐点的事实,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保护自己不受到沃尔泰拉的追查和惩罚,甚至不知道第二天还能不能吃得上饭。

      只知道三天后意大利使馆派的人,带着当地的警察和两个骨灰盒来到了卡蜜儿爷爷的公司,沉痛地告知:你的儿子康德·洛菲勒及其妻子蕾妮·洛菲勒在意大利不幸遭遇车祸去世,他们唯一的孩子卡蜜儿·洛菲勒下落不明。

      车祸中下落不明?简直是个笑话。爷爷冷着脸把卡蜜儿牵到了警察面前,销了失踪人口的卷宗,接着马不停蹄地又办理了儿子财产的遗产转让手续,缴清遗产税后将证明财产的东西全部交到了孙女手上。

      自从孙女开口说话,他只觉得她与同龄小孩相比更独立,而且聪明。他毫不担心这个丁点大的小女孩会遗失这些重要的东西,与她相处不必像对待一个稚子。

      儿子的遭遇与孙女毫发无损地一个人回到了凤凰城相比,后者才更令人费解。

      无论是天塌地陷,还是世界末日,外公也不可能让家族孙辈里唯一的一个女孩佩戴着“无人陪伴”的牌子,失魂落魄地独自用零花钱买机票回美国,唯一的可能就是,出了“事”后卡蜜儿压根都没去找外公。

      从卡蜜儿回家到警察上门的几天之内,两个老人连续通过好几次超过一个小时的电话,安排了人手想要调查个中缘由,结果一无所获,在被政府告知孩子们是车祸的结果前,他们没有调查出一丝一毫。

      这不正常。

      要知道这两位老人,一位是美国举足轻重身家丰厚,暗中资助了好几位政客的银行家,一位是意大利□□的教父级人物。如果黑白两道纵横风云的人物都不能在政府通知之前或者之后,去搞清楚一个小小的交通事故,这就有问题了。

      知道真相的孩子不愿意说,他们没有办法逼迫她。

      她还是坚持自己住。

      道别在院子门口五米多高的雕花铁栅栏前,奶奶在絮絮叨叨些什么,卡蜜儿没怎么注意,反正大概地应个啊啊哦哦就好。

      杰勒米牵起卡蜜儿,把愣愣的她送进副驾驶绑好安全带,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

      压抑的空气,狂躁的风,漆黑得看不到一丝星光的天空都预示着即将来临的大雨。

      卡蜜儿将家里所有的门窗都关严上锁,为了防范雨水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拉好房间窗帘,把自己这几年悄悄在世界各地购置的房产拿出来一一翻看,又把家里的现金从保险柜里拿出来数了一遍,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打开了首饰柜想清点一下母亲的珠宝,这些可都是逃命需要用上的资本啊……

      突然,卡蜜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好像……唔……左边柜壁挂钩多出来了一个?

      多出来的这一个挂钩不是空的,上面挂着一条从未见过的长项链。

      想了很久都没觉得有印象见到过它,它就像是凭空出现的,它太特别了——像是一个三角形的小盾牌,盾牌中间是一些看不懂的图腾雕刻,盾牌顶上镶嵌着一颗椭圆形有她食指指甲盖那么大的血红宝石,盾牌最下方也镶嵌着一个菱形的相同色泽的宝石,只不过要小上一些,位于盾牌的最底端。整个链坠几乎占满了卡蜜儿的手掌心,色泽金中带黑,古朴又贵气,用料十足。

      因为实在是又大又重,她不得不将它放在丝绒的珠宝柜底上细细地看。

      这真是一根奇怪的项链,它似乎是个族徽,卡蜜儿默默地猜想着。但是这些黑色的部分是什么?边想着边用指甲去抠,不见任何渣滓落下,灵感一闪而过,她想起来,这是黄金生发的锈迹啊!

      听说贵金属不生锈,但是也有一些贵金属古董上确实是会生锈的,而且是黑锈。

      这条项链起码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但它不是妈妈的,外公家的族徽她见过。再次将它拿在手上掂了掂,好吧,这应该是妈妈的收藏品,这么重的链坠,谁肯挂它在脖子上受罪?

      重新将它挂回原位,关好柜门。心里虽然疑惑,也只当是以前自己粗心,不曾注意到妈妈珠宝柜里这条项链而已。因为假如是家里进了贼,从来只有贼进屋家里丢东西的道理,怎么会有小偷悄悄潜入送来贵重珠宝的道理呢?那红宝石一看就知道是净度很高色泽精纯的。想到这里,卡蜜儿终于放心的躺上床。

      今天为她埋单的那位先生未必是凯厄斯,也许仅仅是个钱多得烫手的闲人,又或者爸爸的朋友。

      这样厚着脸皮的猜想也是有根有据的: 要是沃尔图里决心要追杀漏网之鱼,不可能几年都过去了到今天才找到她。

      就算是今天才找到她,也不可能直接派出长老亲自抓她。

      就算是真的派出长老抓她或者杀她,不可能只是来给她买双鞋付个账就走人。

      心里重复几百遍“距离太远认错了认错了认错了认错了认错了……”,伴着终于倾泻而下的雨水声和轰鸣的雷声,卡蜜儿终于陷入了黑甜的睡眠之中。

      漆黑一片的一楼客厅,单人沙发上隐约可见一个身影,它慢慢地起身,无声无息地陡然出现在了二楼卡蜜儿的床边!

      而这时一楼大门“喀嗒”一声开了,开门声在雷雨声的掩盖下极其微弱,却见那床边的身影顿住一瞬后,立即消失了!

      爷爷还在门厅那踮起脚尖脱鞋子和雨披,原来是心里放心不下她,半夜过来查看一下。怕吵醒孩子,他迅速地探查一遍一二楼和阁楼,检查了门窗水电煤气闸门,轻轻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卡蜜儿先去了泰拳俱乐部。她十岁生日那天给自己报的这个课程,每周两次的半天练习风雨无阻不曾间断,这是第五年了,今年开始,教练终于允许她结束长久的体能训练和踢打沙袋,开始进入实战练习,以前的她个子小,没有谁愿意和她对练。

      酣畅淋漓地打了一个爽快,忍受着两条小腿骨要断掉的疼,扛着包走出俱乐部,一眼就看到街边杰勒米斜倚在他那绿色的车身上,正在和俱乐部的姐姐们眉飞色舞地谈笑。

      他站在大了好几岁的姐姐们中间,卡蜜儿目测了一下确定他又长高了。

      没有走近,她停下脚步准备返回大堂坐一会揉揉腿,平时他俩太亲密,肯定影响了杰勒米交女朋友,得给他点空间。

      杰勒米却先看到了她,告别了姐姐们走过来,拿过运动包:“嘿,想吃什么?”

      “超累并且超饿,我也许可以吃下一整头猪。”

      “那吃烤肉呗。”

      “自行车?”

      “后备箱。”

      “……”

      下午茶时间他们两个慢腾腾地挪到了学校礼堂,今天上午喜庆的圣诞桌布和定制的银制烛台总算是到位了,宽敞的礼堂中央是由环形摆放的餐桌围绕出的舞蹈区域。一些坚果和糖已经盛在了高脚盘里,卡蜜儿将手中的烛台绑好缎带,然后摆放在餐桌中央。

      奥苏利夫人是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女士,在学校担任音乐课教师一职。这时她正朝着卡蜜儿走来。

      “看看卡蜜儿把这里布置得多美啊!”

      “谢谢您奥苏利夫人,可是这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您知道的。”

      “好啦你别谦虚了。有个事问你,我侄子克拉克想让你当他的舞会女伴,可以吗?”

      蜜一阵恶寒,克拉克比自己高一个年级,算是个清秀小少年,可总让人觉得他有一股子的猥琐劲。

      还没来得及拒绝,身后就传来了杰勒米的声音:“抱歉了夫人,恐怕您不知道,卡蜜儿已经答应做我的舞伴了。”

      这倒是新鲜,别说奥苏利夫人,就连卡蜜儿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答应过他要当他的舞伴,但又不好这时候拆台。

      她只好附和:“是的!”奥苏利夫人点点头表示知道,转身安排别的去了。

      本以为最多一个小时,没想到忙活了一下午,女孩在礼堂角落挖出打任天堂打得两眼发直的杰勒米。

      在家门口,卡蜜儿推着自行车把包包往车把手上挂,杰勒米欲言又止,眼看女孩要进院子了,他突然拉住她:“蜜蜜,圣诞礼物。”同时塞给女孩一个长方形的丝绒盒子。

      卡蜜儿捏着盒子,不解地问:“哎杰瑞,上周你送我红豆杉幼苗不就说是圣诞礼物?”

      “这个不一样,这个更具有实用性。”说完这句话,某人风驰电掣地把车开走了,溅起一路的积水在人行道和她的小靴子上。

      蜜:“……”

      卡蜜儿放好车,把包包挎上肩膀往玄关台阶挪动,一边腾出两只手打开盒子。

      是一根极美的祖母绿项链。

      即便只凭路灯映照过来的微弱辉光也掩盖不了它的华丽,但还没来得及细看它的美,就有一只苍白的手凭空出现,从她手里拿走了盒子!

      ???

      卡蜜儿吃惊地抬起了头,只见刚才还紧闭的自家大门完全洞开,门内灯火通明!面前杵着的赫然是凯厄斯本人,对方本就长得高,现在站在台阶上,背着光,正皱着眉头打量那根项链。

      她呼吸都续不上,头皮炸开似的发麻。

      而门内,自家舒适的客厅沙发上,还坐着两只穿黑长袍的,其中一只直起了腰,熟稔又热情地对卡蜜儿打招呼:“噢~让我心碎的小甜心,你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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