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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一床不容二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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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云鹏回想着自己这两天的经历——自从在火车上看见这个小子之后好像就没遇到过好事。
莫名其妙被淋了一身奶茶,莫名其妙在一个破站下车,莫名其妙住了个破旅馆,莫名其妙把宾馆的门弄坏了......
程云鹏缓缓地向站前广场走去,折腾了一上午,不得已把身上所有的钱都赔给那个不依不饶的老板后刚刚得以脱身。
一大早刚起来就空着腹被前台和老板娘轮番轰炸喷了一脸口水,等被骂够了还被他们把自己的余钱全部搜刮一空。
程云鹏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才是真正的身!心!疲!惫!
现在兜里除了一张身份证之外什么也没有。
程云鹏不禁抬头望天,再幽幽地转身过来——前路渺茫也就算了,身边这个天煞孤星......
“你能不能有多远滚多远?”
程云鹏越发觉得自己几乎已经临近崩溃边缘,脑子里一直无限循环“我招谁惹谁招谁惹谁招谁惹谁…”完全停不下来。
赵大米一边觉得有点愧疚,另一边也觉得有些委屈,气场低得吓人,不知是不敢还是无力,弱弱地小声地说。
“我污污都丢了还没怪你呢,不就一点钱嘛,我赔你就是了。”
程云鹏看了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觉得根本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口闷气又堵上胸口…
“赔我就是?说得简单!”
两人吵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兴致就都闭了嘴。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两人算得上是现下彼此唯一的盟友了。
程云鹏决定收回理智,深吸了一口气,平息情绪,试图用一种听起来尽量不那么咄咄逼人的口气问赵大米:“你觉得咱们是不是得去打个工找点儿钱?”
两人当然都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个来快钱的方法,筹一小笔回家的路费。
但赵大米对程云鹏的建议表示怀疑。
“打什么工?咱们未成年谁敢招我们?”
过了一会儿,赵大米见程云鹏没回,抬头看了他一眼。
觉得毕竟是救世主,刚刚自己说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冲,试图挽救一下气氛,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要不...你去卖身吧,你这种小白脸最吃香了。那种地方才不管身份证呢,小爷包你一夜暴富。”
赵大米说完还打算呵呵干笑两声,被程云鹏一个眼刀抛过来立马闭嘴。
“你早上说的wuwu是怎么回事?”程云鹏不想接茬,打算换个话题。
赵大米一听到污污,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又换回了刚刚的低气压,哀怨兮兮地解释道。
“我的宠物,不小心被我丢在火车上了,我被你抓住之前本来就是去找它的”。
“宠物还能带上火车?”,程云鹏的关注点向来诡异。
“我偷偷把它放在我包里了,我的钱啊身份证什么的都在包里,在被你抓住之前我的包被人拿走了…本来一气急想去找包的,不小心撞到你,结果被你抓了,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拖下火车。现在火车开走了,我啥也没了。”
赵大米低落的语气惹得程云鹏突然有些内疚也有些心烦。
“这么说你丢狗还怪我咯?”
程云鹏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好像瞬间又回来了,想想自己的经历也是气急败坏没处抱怨,接着指责赵大米。
“你害我淋了一身腻腻乎乎就算了,还弄坏宾馆的门,害得我也身无分文,我说你什么了吗?”
赵大米听着程云鹏的抱怨,发现自己态度好像的确有些问题,话说过了,头也不敢抬,只得小声嘀咕。
“你还没说我什么吗?你明明都骂了我一天了......”
程云鹏哭笑不得,一把揪住赵大米的领子,拖着往前走了两步才放开。
“走吧,先去火车站挂失你的狗。”
有的时候,赵大米心想,程云鹏也算是一个好人。
就算自己老被他骂的狗血喷头,就算现在自己被逼着套上玩偶服,被迫在烈日炎炎的在快餐店门口上蹿下跳招揽顾客。程云鹏在赵大米心中也依然是个好人。
毕竟如果没有程云鹏当机立断,带着赵大米找到这份短期的玩偶服兼职。赵大米觉得自己这三天,一定已经饿死了。
虽然累点儿,但工资日结,扣除两人住宾馆的钱和每天两顿盒饭钱,一天下来居然还能结余一点点。
赚钱不在多,入能敷出就算有希望,慢慢攒总能攒够回家的车票,反正赵大米现在啥都没有,就剩时间了。
程云鹏给自己找了份稍微简单点儿的发传单工作,每天只有50元,美其名曰赵大米欠债还钱,自己是债主赚得少点也无可厚非。
赵大米想想自己也的确理亏,程云鹏说的也有道理,但哪怕如此......
赵大米还是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程云鹏你到底有没有点良心?千里迢迢从天桥那边过来找我帮你发传单?我也在工作好不好?我都快闷死了你在树荫底下就这么看着还要点脸不?”
程云鹏坐在树下笑眯眯撑着手臂托着脸,看着一只眼睛歪了的可达鸭正指着自己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声音通过玩偶服一阻挡根本就传不出来。但程云鹏看那架势就知道赵大米肯定是在骂他,直接无视,懒得细听。
端着大爷架子,心情特好的回了他一句:“好好工作,一个身份证都没有的白痴,再不乖今晚上滚去睡天桥!”
晚上赵大米一身臭汗回到小旅馆,正准备脱下衣服冲进厕所好好洗个热水澡。就听见咔嗒一声,居然被程云鹏捷足先登还反了锁。
赵大米累得根本不想骂他,只得走到床边算了算帐。
两个人加起来每天赚150块,扣掉现在这个小宾馆的住宿费75块和每天的4个盒饭32块,还剩43块。前面三天赚的100多块被程云鹏拿去买衣服和两人各一条内裤刚好用光。
今天开始,每天每人净收入20块,对半分。
赵大米从这里回家很近,虽然火车票比较便宜但自己没身份证坐不了,坐汽车的话,车票是70块,这意味着只要三天,赵大米就能回家了。
赵大米想想觉得乐不可支。离家才知家里好,悲惨了好几天的赵大米现在心心念念着家里的大床和温暖的屋子,都快忘了自己当初离家出走的初衷了。
程云鹏洗完澡用毛巾擦着脑袋从浴室出来,歪歪头示意赵大米也去洗。
三天相处下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已经好久没有一点就炸剑拔弩张的情况发生了。
想了想,赵大米觉得,两人突然有了共同赚钱的目的是一方面,每天都累得根本没办法干仗大概又是另一方面。
赵大米算完账心情大好,笑呵呵地跟程云鹏汇报情况:“喂,我们再三天就能攒到回家的钱了,马上就可以回去了哈哈哈。”
程云鹏一边擦头发一边歪头看他。
“三天?一天二十块哪够?明明还要十天。”
赵大米立马蹦起来:“怎么可能?我车票只要70块。”
程云鹏白了一眼一惊一乍的赵大米,语气平静地说。
“可我的票要两百。”
赵大米傻眼了,发现自己居然忘了这茬,只得认命似地问程云鹏。
“你家在哪啊这么远?”
“上海”。程云鹏顺势坐到了床边,继续慢悠悠地擦着头发。
赵大米其实不笨,除了忘性有点儿大,其实临场反应还是挺灵活的。
他埋头想了想,突然蹦了起来,指着程云鹏说:“你骗人,我从家里买到上海的票都不到两百,这个站离上海更近,你诓我呢吧,啊?”
程云鹏白了他一眼,边擦头发边悠悠地吐出俩字。
“卧铺。”
赵大米被程云鹏俩字梗在喉头,立刻噎得头顶生烟——敢情我累死累活你居然还敢狮子大开口要买卧铺?
觉得自己就像“秀才遇到兵”,而自己这大大咧咧居然是“秀才”,而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才是“兵”。
根本无法用语言沟通,赵大米头脑一热,冲上前去把程云鹏一把推到床上,横着一条手臂压着他,另一只手握着拳头准备往下揍。
程云鹏躲闪不及失了先机,被赵大米扑倒后才反应过来。
只得立刻甩开手边的毛巾,借助自己的优势,顺势一翻身,先固定住赵大米漫天挥拳的两条手臂,一横肘把赵大米制在了身下。
程云鹏比赵大米高不了多少,虽然看起来白白净净,但体格却比赵大米整个大了一圈。
在程云鹏看来,捏死瘦干巴的赵大米几乎跟捏死一只小鸡差不了多少。
他一手压住上半身动弹不得,只得两条腿乱蹬的赵大米,另一手指着赵大米的脑门,冷哼一句。
“就你这样的还敢挑衅?”
程云鹏感受到赵大米虽然被压制,却毫无悔过之心居然还敢挣扎,就用横在赵大米身上的那只手又用力往下压了压。
“还不服?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赵大米顿时觉得胸闷气短,一口气上不来,忍不住干咳了两声。仍不死心。
“你们城里人怎么,咳咳,怎么那么精贵啊?咳,都什么条件了非得卧铺?”说完发现程云鹏根本没有放开的意思,觉得更难受了,继续挣扎:“你快放开我!压死老子了!”
程云鹏觉得赵大米根本不服管教,也没松手,正想着怎么继续恐吓他呢。
就听赵大米大吼一声:“你放开!不放我咬你了!”,作势把头抬了起来。
因为程云鹏用了全身的气力压着赵大米,两人的头其实靠得很近。
赵大米上半身几乎全被压住不能动了,只有个脑袋不在程云鹏的控制范围内,但也伸不了多远,再往前就是程云鹏的脸了。
赵大米说完想也不想,张开大嘴,冲着程云鹏的脸咬了一口。咬到一半还没用力,突然气血上涌,感觉自己这个“血盆大口”的反击简直幼稚到爆炸…
程云鹏躲闪不及,直到被赵大米大嘴咬到才反应过来,立马放开赵大米,起身避开。
起身带来的弱风抚到脸上,吹着赵大米残留在自己脸上的一丝口水,凉凉的。
不禁回想起自己刚刚居然被赵大米舔了一口,心里恶心之余,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抑制不住地立刻满脸通红起来。
程云鹏站在床边,一边斜着眼睛瞪着床上还在喘着粗气的赵大米,一边狠狠地擦着脸上的口水。
赵大米依旧躺在床上翻着白眼喘了半天,才终于缓过劲来,看着站在床边气得涨红了脸的程云鹏,回想了自己刚才作死的行为,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一开口。
“程云鹏,我也不是故意要非礼你的。”
整个脸红到耳根的程云鹏现在就像一个一点就炸的炮仗,有种不把赵大米碾到尘埃里誓不罢休的气势。
“非礼你大爷,你有病吧赵大米!”
赵大米心里也很不愉快,眼前这人根本不讲道理嘛,不放我回家的是他,打我的也是他,不就被咬了一下吗,跟要杀人一样,简直莫名其妙。
于是赵大米本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原则,决定一本正经地耍无赖。
“不就咬了你一下吗?你一白白嫩嫩的小白脸,还一身奶味,长得像冰淇淋,味道也像冰淇淋,还不给人咬了?我就咬你了怎么着吧?有本事你咬回来啊!”
程云鹏活了15年,从没遇到过赵大米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心中一股股的憋闷委屈不甘愿,面对赵大米,统统都像是砸到了棉花上一般,不管是化作匕首还是刺刀,都浅浅地被吞没然后消失殆尽,连个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
程云鹏一下子似乎又气不起来了,下意识的反攻也攻得毫无精准度可言。
“冰淇淋你大爷!长得白就是冰淇淋,那你长得那么黄你又是什么?”
程云鹏有些气急败坏后宣泄不得的无奈,瞪着躺在床上摊成“大”字的赵大米,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屎么?”
赵大米正准备起身,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倒回了床上。
“你才是屎呢!”。
程云鹏发现自己似乎从遇到赵大米开始,就似乎一切失控——从精神到身体…现在就连心情似乎都随着赵大米的嗤笑起起伏伏,快要憋不住大笑的势头。
他涨红了耳朵,听到赵大米又说了一句。
“我要是屎你还敢咬么?你个冰淇淋!”
程云鹏顿时破功,狂笑不止索性扑回床上,制住赵大米,把头低了下去准备咬他。
“爷爷没有不敢的事!”
赵大米被扑过来的程云鹏压得胸口吃痛,转过脸来瞪他,立刻迎上了程云鹏低下来的脸。
大眼瞪小眼瞪了几秒钟之后,程云鹏才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被赵大米传染到,真是傻透了。
程云鹏侧过脸去,想往旁边靠靠。刚把脑袋挪开一点,就听赵大米小声地说:“别,别咬耳朵”。
赵大米不知是刚才笑岔气了没缓过来还是现在有点儿紧张,声音带着颤儿。
“我~怕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