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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身份 ...

  •   靴子的声音响在水泥地板上,喀——喀——
      阴冷的水泥地面反射着阴冷的光。
      “咣咣咣咣——”这是有人一路小跑上楼或下楼的声音。
      还有小声嘀咕的声音,翻动纸页的声音,和二楼尽头那间小小的低矮的铁门房间里不时传出来的惨叫简直相得益彰。
      “招了么?”冯静宸脱下身上的大衣问,旁边早有那有眼力的下属手脚麻利接过来。
      面前满脸横肉的大汉一皱眉,嘬起了牙花:“这个……”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冯静宸端起旁边一杯卡得时间刚好的热茶,吹了吹,“招了就说招了,没有就是没有!”
      “招是招了,可……”大汉犹豫了一下,“她说她不是共^产^党!”
      “呵呵呵呵呵……”旁边的梁清没正形地靠着桌子,饶有兴味当看戏,看到这儿忍不住笑了出来,“来这儿的,十个有十个都说自己不是共^产^党。”
      冯静宸扫了他一眼:“这么说,梁处长能肯定她是共^产^党了?”
      “我可没说。”梁清矢口否认。
      “梁处长说的是,我也就为这事儿犯嘀咕呢。”大汉辩解说,“按理说,当场抓到人,回来审,开始是一定会说自己不是共^产^党的,我们也都习惯了,打一顿动动刑,差不多的也就招了。可是这个不一样啊,这个还没打就跟机关枪似的,秃噜秃噜说了一大堆!”
      “那不就是招了么。”冯静宸松了一口气,“你跟梁处长拿个口供,写个报告出来。”
      “不是,不是!”大汉都要急了,“这个太特别了!您见过这样的么,说自己不是共^产^党可是想当共^产^党来着!口供在这儿要不您自己看看!”

      顾瞳想我明明是在找表。
      但从桌子下面钻出来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课桌没有了,椅子没有了,同学没有了,教室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破旧的顶棚,糊着点破布,破旧的方桌,长条木凳,坐上去嘎吱嘎吱响,前面摆着破口的瓷碗,盖子不配套的茶壶,还有一张破票子。
      顾瞳茫然地坐起来,周围的人大都穿着有点臃肿的长衫或短打,有些脖子上加了个围巾,戴个礼帽,斯文些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一辆人力车从眼前跑过去了,车后坐着一男一女,女人一身艳色旗袍和头顶那廉价却花哨的发卡很显眼,车过后还听得见孟浪的笑声。
      脸颊乌青的脏孩子们追着车跑,喊着自制的童谣:“东洋车,跑得快,车上拉着‘三大坏’,牌九窑姐大烟袋!”
      这是我的学校?什么时候变了?
      “小姑娘,找什么呢?”
      顾瞳反应了十几秒才觉出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这倒也不能怪顾瞳反射弧长,这位仁兄正打开了一份报纸看,把脸挡了个结结实实。
      “我……我找块表。”
      “找表?什么牌子的?”刷拉——又翻一页。
      “我……别人说过的,我忘了,我不记牌子,就知道是块金灿灿的——恩,金表壳。”
      对方把报纸放下了,但呢子礼帽的帽檐还是遮住了大半张脸,更不用说他还戴了眼镜:“跟我来吧。”
      “抓。”
      顾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见了这么轻轻的一声命令,但接下来这个小小茶棚就乱了。
      四面八方突然冒出不少人来,服装不统一,都是便衣,但是那架势是一伙的,有人掏出了黑家伙,棚子里其他喝茶的诸位不是抱头鼠窜就是直接钻桌子底下了,呢子礼帽倒是没有太慌张,他果断放弃了顾瞳就跑,没有夸张的飞檐走壁,他跳过一张桌子踹倒两个敌手,跑进了胡同,动作很有一气呵成的美感。
      “妈的!梁处长不在,这人又跑了!”领头一个狠狠啐了一口。
      旁边有一个不爱听的:“什么话,离开梁队长就干不了活了还行?那要你我干什么吃的?诶——这不还有一个没跑的?”
      顾瞳看着对方指向自己,她还没反应过来:“啊?”
      “抓回去审!”
      顾瞳被砰的一声按到桌子上,撕心裂肺地喊着:“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真不是我啊!”然后挨了两拳重的,嘴巴里被塞了一块破布了事。
      回到“河北省剿^共委员会”,顾瞳就被丢到审讯室去了,那里的摆设几乎把她的魂都吓掉了,梁清接收的时候眯着眼睛看了看,把她嘴里的破布拿掉:“小姑娘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你多大?”
      “16。”
      “不要怕,看你这样也就是误入歧途,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就没事儿了,皇军宽大,既往不咎,知道么?”
      顾瞳点头如捣蒜:“我我我都说!有什么说什么!决不隐瞒!你们让我回去吧——我想回家——”
      梁清摇摇头:“审吧,冯处长快回来了,我去上头一下。”
      两边的大汉答应一声,提起顾瞳捆到铁椅子上。
      “小姑娘长得还不错,细皮嫩肉的。”粗粝的大手色迷迷的打从顾瞳脸上滑过。
      走到门口的梁处长回头:“毛病。说了多少次了,女犯差不多就算了,手段不要太下作,免得给共^党之流口实,回头给皇军添麻烦。”
      “是是是,梁处长您放心,我们知道,手底下有轻重。”
      大汉喏喏着送走了梁清,回头看顾瞳,不远处有人翻开了审讯记录:“说吧,姓什么叫什么,哪儿的人,今天去那儿和谁接头干什么去了?上线是谁?”
      “我姓顾,我叫顾瞳……我也不知道怎么去那儿的……我还想问你们呢,这是哪儿啊……”
      “不老实!”大汉的眼睛立起来了,一巴掌打在顾瞳左脸上,“不知道你怎么去的!”
      顾瞳哭了,这一巴掌毫不留情,打得生疼,嘴里肯定破了,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我真的不知道……我本来在教室里待得好好的,我真不该拿老师的表……”
      “老师的表?你老师是谁?”
      “一中的……我老师是佟祥……我错了,我不该拿他的表……”
      大汉们面面相觑:“一中?佟祥?”
      “还不老实!”这次一巴掌打在右脸上,顾瞳的左右脸顿时肿得很均匀。
      “哇……”顾瞳哭得更凶。
      “哪有一中!你是鹿泉中学的?”
      “不对呀,鹿泉中学不是女校啊,没听说有女学生啊……”负责记录的男人推了推眼镜。
      “妈的!还敢骗老子!”大汉啐了一口,“看来是挨打挨得还不够!那谁,把墙上挂的鞭子给我!”
      看着黑亮的鞭子被摘下来,顾瞳没命地喊:“真的!没骗你!我是一中的!我上高一!”
      “还以为你年纪轻轻没什么见识,没想到还挺会编瞎话啊……石家庄高小都没几所,还中学?还女校?”
      啪一声,鞭子抽在了地上,顾瞳哆嗦了一下。
      “要命的就说实话,共^党派你去那儿干什么了……”
      “我不是共^党!”
      “废话!来这儿的没一个承认自己是的,但出去的时候都承认了!”大汉很不屑一顾,仿佛见多了这样的。
      “我真不是!虽然我很想是!我都交了入^党申请了,可是还没批!欸——”顾瞳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是组织上派来考验我的吧?是不想让我入^党吗?”
      大汉懵了,审讯了这么多年,如许多人,头一次遇上这种情况。
      “别他妈想糊弄过去!”大汉吼了一声,但多少有点底气不足,就像本来充满激情的话剧演出,突然被中断了,然后又硬生生继续下去,任谁来都会觉得尴尬的。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适时的响起,其实屋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终于从尴尬中解脱出来了。但这话没法说,于是大汉狐假虎威地喊了一声:“别他妈敲了!不看这什么地方,这审讯室!”
      顾瞳转头去看铁门,不知道门外站的什么人,但这敲门手法她觉出熟悉的亲切感,因为她也是这么敲门的,轻三下重三下,说起来这还是她妈妈教她的,告诉她,前三下是试探,万一要找的人耳朵很灵敏三下过后就会来开门了,如果前三下没有反应,接下来才可以重重敲——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砸门那是没教养的行为。
      门外的人声音不高,语速不快不慢,但甫一开口,连顾瞳也感觉出屋中瞬间严肃的气氛:“廖长官回来了,马上就到。请通知冯处长,准备一下。”

      冯静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十几岁的样子,面容清秀,重要的是脸色红润,除了刚才的审讯带来的影响,带点血迹,气色不差,比街上常见的面有菜色的女人好很多,还留着大多数女人不敢留的较长的头发,收拾收拾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现在这个美人胚子正在微微的哆嗦。
      顾瞳是不知道眼前这位二十多也许三十或者更大一点的女人是干什么的,穿一身制服,烫着卷发,化淡妆,从她喝令所有人都出去就留自己在屋里这一点来看,她至少也是这里一个小头头。但是这位领导和顾瞳通常理解的不太一样,看她的神色并不是居高临下的凌厉,相反居然有点温和,不过眼神仍然是犀利的,明明白白写着六个字“不要试图骗我”。
      冯静宸看了顾瞳一会儿,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问:“你真的不是共^党?”
      顾瞳条件反射地摇头。
      “你多大?”
      “16。”
      “家住哪儿?”
      “石家庄。”
      “这么说还是本地人啊,住在哪一片儿呢?”
      顾瞳想了想:“中华大街附近吧……”
      冯静宸皱起了眉:“哪有什么中华大街啊。”
      “有的有的!”顾瞳想,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肯认真听我说话没有打我的人,拼命也要获取对方的信任,“就是那个……那个大石桥你知道吧!”
      大石桥是顾瞳家附近的标志性建筑了,她还能想起每天回家都看到的桥洞里那些人,以前是流浪者,后来换了一些做生意的。
      冯静宸的眉头舒展开了:“啊,知道。”
      顾瞳舒了一口气,但冯静宸接下来的话证明舒得早了一点:“你说的那什么大街,是日华大街吧,而且还没修呢,说是明年规划要修。”
      顾瞳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事情太过于诡异了。
      冯静宸继续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
      “爸妈……”
      “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是……”顾瞳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毕竟很早就接受了“不要向陌生人透露家里情况”的教育,“我爸在解放路附近上班……”
      这话刚一出口,冯静宸突然脸色大变,猛地将顾瞳推到墙边,左手卡住了她的脖子,右手捂上了她的嘴。
      “唔……唔……”顾瞳拼命挣扎。
      冯静宸压低了声音,贴到她耳边,语调冰冷:“你这条命好容易捡回来,又不想要了吗?”
      顾瞳大写的懵逼。
      冯静宸下一句勉强算是解释:“‘解放’这种词,让皇军听到,你可以死一百次了。”
      皇、皇军!
      顾瞳睁大了眼睛。
      “请问,”顾瞳小心翼翼,“现在是什么时候?”
      “二十七年。”
      “诶?”
      “民国二十七年。”看顾瞳还是懵的,冯静宸又追加了一句。
      “那么……请问是公元多少年呢?就是西历。”
      冯静宸看了顾瞳好一会儿:“一九三八。”
      顾瞳觉得自己是被一个金字塔从正上方击中了,她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1938……”
      居然……穿越了……
      为什么会穿越?哦……难道是佟祥那块金表……?顾瞳的脑子迷糊过后开始飞速运转。
      “……回答我,为什么?”
      “恩?”顾瞳想的太专心,没听到冯静宸说什么。
      “我说,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和廖长官是什么关系?”
      “廖长官?是……谁啊?”顾瞳一脸茫然。
      冯静宸观察着她的表情,不像是假的:“不认识?不会啊,他特意说要亲自审讯你的啊。”

      顾瞳,16岁,石家庄市一中学生,正值人生的花季,积极向上努力进步忠诚爱国试图入
      ^党好青年,突然遭遇了16年中最大的人生变故。
      莫名其妙地跟自己的老师结了仇,莫名其妙的穿越了,莫名其妙来到了1938年的石家庄——那时还是沦陷区,莫名其妙被捕,被殴打,眼看没救了,然后又莫名其妙转危为安,一个貌似很大牌的人物对她给予关注。
      站在“接待室”的外面,顾瞳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冯静宸,以及冯静宸后面那一干人等,突然感到压力山大。
      打开接待室的门,里面的那个人将决定自己的命运了……
      让这里的人都毕恭毕敬的“廖长官”,是什么样的?特意要审讯自己,是善意的吗?还是恶意的?
      “请问……”顾瞳讨好地对冯静宸笑笑,“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及,没来得及请教您尊姓大名?”
      “39号。”冯静宸简短地说。
      顾瞳眨眨眼睛,她对这个数字没概念。但现在最好不要问太多白痴的问题,毕竟如果被人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有一定几率死的很惨。“那您……”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口望去,大办公桌后面的男人三十多岁,有着而立之年特有的优雅与风度,制服把他衬得十分干练,手底流畅地写着公文,头都不抬一下:“静宸,人带来了?”

      顾瞳自觉在这两个人面前矮了一大截。
      在这个男人面前会让人不自觉的局促,而他自从顾瞳进来后就只是抬手示意秘书出去把门关上,然后不再说话,甚至不再看顾瞳,只忙于他自己的文字工作。
      又等了好一会儿,顾瞳不耐烦了,即使要杀,也要给个痛快,这样的沉默太折磨人:“廖长官……?”
      男人抬了头,顾瞳意外发现他有威严的帅气,用现在的话怎么说的,嗯,一看就是大领导。
      廖长官笑了,笑起来很好看,他把钢笔收起来了:“顾瞳?”
      “我是。”
      “知道我是谁吗?”
      “不是……廖长官吗?”顾瞳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听他们说的。”
      “我是姓廖,是静宸的顶头上司,廖伯东。”
      “哦——”顾瞳拉长了声音,这句话信息量不小,连女人的名字也知道了。“是‘自伯之东,首如飞蓬’的‘伯东’吗?”
      这句话让冯静宸和廖伯东都不由得多看了顾瞳几眼:“诗经很熟嘛。听说你是学生?那读书写字没有问题了?”
      “读应该没问题。”顾瞳不敢把话说满,毕竟1938年,用的还是繁体字。
      “那就好。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因为他们诬陷我是共^产^党”
      “挺伶俐的嘛。”廖伯东笑笑,顾瞳用一个“诬陷”努力撇清自己的关系,她已经在适应所处的环境了,不放弃任何一点增加生存几率的机会。“可惜不对。我听下面的人说的,你这身衣服不同寻常。”
      “呃……”顾瞳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突然就明白了,这是未来最不值钱却被学校强令用160块钱购买的混纺运动校服,但是在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不,不只是中国,整个世界范围,都还没有这种材质。当然,现在更不会流行这种裁剪。女人们偶尔也在旗袍里穿裤子,但那裤管是肥的,不像一中的校服,袖口和脚踝处都是松紧带卡紧的。
      “能穿得起这样的衣服,家里条件不错吧,你是哪一家的孩子?家里有什么商号或者铺面?”
      ……真是让廖长官失望了,顾瞳想,我家里双职工,都属于“无产阶级”,哪来什么商号或铺面。“我能不能不说?”
      “为什么?跟家里人吵架了?离家出走?”
      “……对!所以,请廖长官为我保密?我将来一定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说真话对方未必信,解释起来也很麻烦,不如说假话,既然已经留了自己一条命,对这么明显的假话,应该也不会恼羞成怒。
      “对着廖长官还敢说谎!”冯静宸就在旁边呢。
      “静宸,让这孩子说话嘛。”
      “廖长官,顾瞳是我的人带回来的,她涉嫌中^共一次地下接头,至今嫌疑尚未洗清,请您还把她交给我,这是我们39号分内的事,您是大忙人,还是不要分神来办这种小案子了。”
      冯静宸的话有点讥刺,而廖长官听了却不是生气,而是有点吃惊:“接头?”
      “是的,二类暗号,金表。”
      “等等等等,什么暗号?我没有接头啊,我谁都不认识!更不知道什么暗号!”
      “不要狡辩了!你用的金表的接头暗号,我们之前曾经遇到过一次,分毫不差,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确实有这么巧的事啊!”顾瞳要哭了,这是什么鬼暗号啊!和佟祥搭上关系果然就没好事!
      “同一个暗号应该也不会使用两次吧,何况你们上次不是已经抓到过了,共^党再笨,也会知道调整的吧。”廖长官笑着为顾瞳解围。
      “对对对,廖长官您说的太对了!您真是太聪明太睿智了!您是我遇到的最大的大好人!”顾瞳抓紧机会拍马屁,拼命把最好的词往廖伯东身上摞。
      但廖伯东却好像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我是大好人?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跟你说吧,我这个大好人准备放你走,你是不是很感谢我?”
      “当然当然!”顾瞳点头好像鸡啄米。
      冯静宸在一边语调凉凉的:“廖长官果然宅心仁厚,杀人不见血,把人卖了还让人帮着数钱啊。”她扭头看满脸问号的顾瞳,“你在这儿好歹还活着,如果出去遇到巡逻队,可能会被当场打死。”
      “!……?”
      “因为你没有这个。”廖长官伸手从外套里掏出一张对折地很好的硬纸片,“良民证。”
      “廖长官什么时候也开始用良民证了,我还以为您这么大的官儿用不着这个。”
      “为全体中国人民之福祉努力——我怎么可以搞特殊呢?”廖长官一脸道貌岸然,“当然,这张也不是我的。唐山路卡那边抓了个‘舌头’,还是个女俄毛,人送宪兵队了,这个证没收的,我拿过来玩玩,角川君一直抱怨,说这些良民证按得他大拇指都肿了。”
      看看顾瞳茫然的神情,廖长官皱眉:“怎么,你连‘良民证’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只知道身份证……”
      “哦,差不多,这东西也叫‘身分证明书’,自备照片,去政府认领。”
      “可以给我一个吗?”顾瞳突然这么说,这个要求有点唐突,廖伯东和冯静宸都愣了一下。
      “你为什么需要这个,我又凭什么给你呢?”
      “我需要它的原因很简单啊!没有这个我很难活下去啊!至于是不是给我,您看着办,反正您也不想我死吧,要不然您干嘛要救我呢?”顾瞳说得理直气壮。
      “说的好啊!我确实不想你死。如果我推测得不错,你的身份不是一般人,假如你死在我手上又突然有大人物来向我要人,我的麻烦可就大了。但是你的嫌疑可还没洗清呢,我又是这么费劲从冯处长这里把人抢过来的,你什么代价都不出就拿走一张良民证,我这脸上不好看。”
      “那好办。”顾瞳听廖长官这么说,反而安心了,不就是要好处,这世上要好处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您说要什么,只要我有的,不过我真没钱,要不这身衣裳您扒去得了。”
      “不要你的衣裳,”廖长官笑意敛下去了,“要你跪下。”
      “什么?”
      “不是想要良民证吗?跪下,求我啊。”
      顾瞳愣住了,冯静宸也愣住了。
      但这只持续了几秒钟。
      顾瞳“噗通”一声跪在水泥地上,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说道:“我求你。”称得上一气呵成。
      这回轮到廖长官愣住了。
      顾瞳继续:“我顾瞳诚心诚意地求您:给我一张良民证吧。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消失的笑又回到廖长官脸上:“作为学生,学校没教你礼义廉耻吗?”
      “这是一场战争,我和您之间的。”顾瞳说得很诚恳,眼神清澈,“我的目标是生存下去。所以,我活着,我就赢了。”
      “噗哈哈哈哈哈!”廖长官大笑,从旁边拿过一张小一点的硬纸片,在上面签了字,“顾瞳,你真有意思。喏,拿去吧,你赢了。”
      “谢谢!”顾瞳欢天喜地站起来。
      “别高兴得太早了,那是临时的。”冯静宸在旁边一句话又给顾瞳泼了一盆冷水。
      “说的也是呐。”廖长官想了想,“而且你没有一个具体的身份也很麻烦,我替你想好了,”他一指冯静宸,“认冯处长当个姐姐吧,远房的,表姐,这样39号的人即使有疑问碍于面子也不好说三道四了。”
      “廖长官,为什么我要……”
      “就这么定了。”廖长官无视掉冯处长的抗议,一锤定音。“这样你的安顿问题也解决了。静宸,过几天带你妹妹小瞳去照个相,补一张良民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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