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命轮》弥江

5、第五章

　　五

　　但其实很多时候，现实原来没有那么不可爱。

　　洛卡看着被绑在对面的青年，忽然之间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仿佛一根紧紧地绷了那么多年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

　　她动了动，手就碰到了身边满满当当的、堆成山的稿纸。

　　这是她的工作，从她失去亲人那天开始，就要负担上的东西——已经四年、四年。

　　不算长，但是对于洛卡·古尔多·布兰查德来说，绝不是能够轻易舍弃的数字。

　　她的那根弦又绷了起来——心则沉了下去。洛卡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镣铐，她轻易就可以摆脱它的束缚。

　　可是她知道，她是摆不脱的。

　　“我要喝酒。”洛卡抓抓自己的头发，有些烦躁地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稿纸挥到一边，“我要喝酒……我都好久没喝了。”

　　多米诺的办事效率是很高的。

　　况且洛卡本来就算不上是什么囚犯。

　　——于是洛卡就抱着酒桶不肯撒手了，她整个人挂在酒桶上：“我们喝酒吧诶嘿嘿嘿。”

　　她刚刚以增派狱卒为代价解开了束缚着双脚连着牢房墙壁的锁链，获得了暂时的人身自由。

　　艾斯：“……说起来，确实好久没喝了。”待在这样的鬼地方能够挨住酷刑已经不错，更何况喝酒。

　　洛卡豪气地一挥手：“喝！我请你们喝……诶嘿嘿嘿。”

　　其实她很想解除两人的束缚，但现状告诉她，她不能。

　　洛卡的脑子被酒气一熏已经醉了一半，但她的内心深处依旧保持着清醒。

　　所以她只能拿着酒杯在两人之间来回跑——看着他们有些贪婪地大口吞咽着带着浓郁的酒精的味道的杯中物。

　　洛卡跑了十几回，自己只喝了两三杯。
　　“呀——不好意思呐，博士小姐。”甚平笑眯眯地看着她，“还要你这么来回跑。”
　　“没事啦没事啦。”洛卡的脑子一遇到酒精就开始不自觉地傻笑，“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洛卡就行了，好歹我们也算朋友嘛。”

　　甚平大笑起来：“第一次看见跟囚犯做朋友的小姑娘啊——”

　　三桶酒剩下最后半桶的时候洛卡终于坐下来死死抱住她的酒桶：“剩下的都是我的了嘿嘿嘿。”

　　她把酒杯放进去舀了满满一杯：“……呜，好好喝哇——”

　　三大杯之后洛卡昏昏沉沉地靠着酒桶，打了个嗝。

　　她开始醉了：“咦……总感觉今天还没喝多少……”洛卡把头伸进酒桶里，“没了……呜啊！”

　　艾斯相当无奈地看着大半截身子都“不慎”没进酒桶里的少女：“喂喂，你没事吧。”

　　当初怎么会认为这是个正经的甚至可能有些棘手的政府研究人员呢？

　　洛卡的小细腿奋力地在半空中挣扎了几分钟：“谁来救救我……”

　　不小的动静引来了狱卒：“卡洛博士您没事……噗……”

　　“是谁在笑？！”洛卡的声音闷在酒桶里让她尖叫的威力一点也散发不出来，“不许笑！再笑我把你们塞到培养基里面去！”

　　“非常抱歉洛卡博士，我们现在就来救您……”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们在憋笑！我记住你们了我告诉你！都给我站在那里不要动！我自己会出来的！”

　　狱卒们不动了，站在原地痛苦地憋笑。

　　艾斯和甚平很没有义气地大笑起来。

　　洛卡辛苦地和地心引力斗争了半天，终于让自己的下半身着地了——于是她开始用力地想把酒桶拔出来。

　　试了很久都没有成功的洛卡泄气地垂下双臂——实际上她也只有一双手露在外面而已。然后自以为冷静地思考了一段时间。

　　……然而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头绪。

　　“呜，艾斯先生，请你救救我。”

　　回答她的是艾斯那一串嚣张的笑声。

　　“……”

　　随着洛卡连人带桶撞到墙上的一声巨响过后，木制的酒桶碎成好几块散落到地上。

　　洛卡满脸通红地坐在原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她又打了个嗝：“……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艾斯笑得更为嚣张了，“那是什么啊……有趣过头了……”

　　洛卡鼓着一张小脸有些委屈地看着狂笑不止的艾斯：“艾斯先生……请你不要笑了。”

　　笑得停不下来的艾斯一睁眼，就看到某只刚刚喝醉酒满脸通红浑身酒气的生物向自己快速地爬过来。

　　……被吓了一跳的艾斯神奇地停了下来。

　　“艾斯先生。”洛卡双手搭上他的双肩，语气诚恳而认真，“您这样是不对的，朋友有难的时候，就算不伸手帮助，也不能嘲笑他人……”

　　“……果然还是想笑。”艾斯对着洛卡的眼睛回以同样认真的目光，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抱歉。”

　　“就算你说抱歉也……”心塞的洛卡吸了吸鼻子，“也还是笑了啊。”

　　“……噗。”艾斯还是没忍住。

　　洛卡：“……”从杰西卡那里听来的有关于艾斯先生是很懂礼貌的传闻莫非是假的么嘤嘤嘤。

　　洛卡坐在艾斯对面，委屈地扁着嘴。

　　“您不要再笑了啦。”

　　“啊……啊，抱歉。”

　　洛卡抓住艾斯的双肩猛烈摇晃：“求求您不要再笑了……”

　　尝试了多种方法无果的洛卡垂头丧气地停了下来。

　　……但是，果然很不甘心。

　　洛卡后退了几步，聚精会神地盯准了艾斯因为在笑而不断震颤的胸膛，然后——猛地一头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