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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回 枯木逢春宋江欺尸 雪中送炭孙立诈银 ...

  •   最近宋江为经济建设搞得晕头转向,身心俱疲。三大工程相继开工,进展却极不顺利,问题一大堆:管理和技术人员搭配不当,设计方案不科学,资金难以到位,建材准备不周——今天缺这,明天差那,派人去采购,补了这个,又短那个,要不就是这个不合格,那个又是假冒伪劣产品……再说一百单八将个个是官儿,都以英雄自居,根本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负责人不少,真正干活的没几个。三天一大会,两天一小会,群策群力,虽然解决了一些问题,却也浪费了不少时间。再加上机构臃肿,人浮于事,官僚主义作风越来越严重。另外,工人也越来越刁,不是抱怨工资低,就是嫌伙食差,要么就是偷懒怠工,躲在工棚里聚众赌博……
      这天晚上宋江拖着灌了铅一般的腿回到家,早过了晚饭时间,家人大都已经睡下,只有管家年事已高,气血既衰,晚上老是失眠,因此还在客厅里候着。伺候宋江吃过夜宵,老管家也走了。宋江又坐了片刻才缓过劲儿,起身走进卧室倒头便睡。
      突然,他发觉床上躺着一个人,不由得一惊而起。打开灯一看,见床上赫然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一手支腮痴痴地望着自己,柳眉杏眼,怒中带笑,愁中见喜,像花儿一样绽放着。
      这一惊非同小可,宋江不自禁地倒退一步,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躺在这里?”
      “来呀……来呀……”那女子娇嗔不已,扭动着雪白的身子,纤纤玉指努力向前探着、探着,好像要拽宋江到自己身上去。
      宋江乃梁山第一好汉,自然最是见不得女人。为了做个永烈大丈夫,已有好几年没碰女人了。用进废退,下面的工具早已报废。如今不但不近女色,反倒是害怕了。更何况在这非常时期,女人在他看来分明就是祸水!
      “你快走,不要躺在这里!”宋江焦急地催促道。
      那女子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挣扎着扑下床,一把抓住宋江,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红唇鲜嫩欲滴,火辣辣地贴上来了。
      宋江哪里见过这阵势,惊恐地抓住女子的手臂使劲往外掰。不料拆开了这条,那条柔荑又缠上来了,甚至连两条腿都死死地缠住他不放,像章鱼抓住了猎物一般。脖子那里被啄得火辣辣的,又再三再四挣脱不开,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拔出腰间的匕首,朝那女子的胸口刺去。
      那无比妖冶的女子登时倒在地板上,血流如注。
      就在刀子刺进那女子胸口的一刹那,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霎时遍布全身——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以致使他以为自己变了一个人,一个跟过去的自己完全不同的人。他隐隐感到自己正在被一种巨大的、无形的力量所控制,身体在慢慢的膨胀变形——特别是下身那个闲置已久的家伙,突然有了反应,一个鲤鱼打挺,直挺挺地跳起来了。
      这种奇妙的,让人血脉贲张的感觉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工具已经报废,青春不再,□□上的幸福逐渐远去,没想到今天竟然枯木逢春,欣欣向荣!更加意想不到的是,这树木不但起死回生,而且更胜往昔,犹如手中的刀子,锋利无比,无坚不摧。
      他不仅欣喜若狂。
      扔了手中的刀子,他紧紧抓住下面的宝刀,感觉里面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就要冲出来,要刺向某个地方,捣毁一切……
      他浑身燥热,环顾四周,只有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裸女,此外别无他人。他顾不了那么多了,瞪着血红的眼睛,像野兽一样扑在那具尸体上……

      董平在山上一连搜查了三天,还是没有找到顾蕾,正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他每天坐立不安,暴跳如雷,兀自打骂下人出气。原以为爱妻是被王英劫走了,冲到那里大闹一场,最终却发现冤枉了人家。王英虽是好色之徒,但已脱胎换骨,一跃成了情圣,弱水三千,只饮一瓢,日夜守着小扈辛勤耕耘,无暇他顾。再说凭他那点本事,又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作为梁山最有名的风流将军,董平也曾有过好多女人,但在内心深处,唯有顾蕾才是他的最爱。曾经沧海难为水,顾蕾的美貌、温柔、气息和感觉独一无二。只有顾蕾,也只有顾蕾才能让他忽略其他一切女人,才能让他体验到作为一个男人的真正快乐。今生今世,除了顾蕾,他再也不会为别的女人动心了。
      顾大嫂听说侄女失踪,大惊失色,急忙跟孙新一起来看董平,恰好张清也来探视。几个人坐在一起分析案情,断定顾蕾是被天罡庄园的人劫走了。算来算去,也算不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董一撞府上来劫人。董平虽是五虎将之末,但与前面四人武艺相当,况且他们都是些不近女色的英雄好汉,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莫非是卢俊义干的?”顾大嫂忍不住说道,“这厮武艺高强,老婆死了好几年,燕青又不在身边,孤家寡人一个,而且见过顾蕾的面,一定耐不住寂寞……”
      孙新在一边反驳道:“胡说!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咱们这些兄弟,武艺越高的越不喜欢女人。卢俊义每天只知道练武,怎么可能喜欢女人呢?上次咱们想跟他家的燕青联姻,他都不置可否,更何况是他自己!快别说了,没的惹人笑话。”
      “那除了卢俊义,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张清在旁提醒道:“劫人又不是只凭武艺,再说那个劫匪又没有跟董大哥动过手,武艺高低也不清楚,主要还是看胆量……”
      “胆量?”顾大嫂恍然大悟,忍不住叫起来,“你是说孙……俺家大伯?”
      “我并没有说就是他啊!”张清诡谲地笑了笑,欲盖弥彰。
      众所周知,而今梁山上胆子最大的首推石头孙立。自从进入天罡行列以后,他就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上次打残了两个门卫还嫌不过瘾,一吃酒就到山寨中去抓人吊打,前后已有二三十个小喽啰命丧黄泉,打成残废的更是不计其数。山上的小兵小卒一见他就浑身发抖,以为遇见了阎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杀人是一种宿命。
      也许这就是天杀星的使命吧。以前的李逵如此,而今的孙立亦复如此。
      孙新摇摇头坚定地说:“不会的,我大哥绝不会干这样的事!再说,顾蕾是我的侄女,也就是他的侄女,他怎么会下得了手?”
      董平霍地站起来说:“到底是不是他,去他府上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上次不是搜过了吗?”
      “那就再搜一次吧。”

      当下董平不顾孙新劝阻,带领众人又赶到22号别墅。朱武、樊瑞、穆春等人都在孙立家吃酒,早已收拾停当,见董平带人来查,无不起身笑脸相迎。孙立令家人打开各个房门,任董平搜查。董平挨房挨厅搜来查去,哪里还有顾蕾的影子?
      孙立和朱武等人坐在一边谈笑自如,见董平出来了,招呼他坐下一起吃酒。董平有点尴尬,抱了抱拳道:“得罪了!”
      “没事,没事,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孙新笑道:“我就说嘛,不可能是哥哥干的。”
      顾大嫂也叫道:“伯伯如果做出那样的事,我头一个不答应!”
      张清见朱武也在,便笑道:“这儿有个现成的军师,还用瞎猜吗?他一定知道是谁劫走了夫人!”
      董平一向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尤其瞧不起那些武艺低微只知道动歪脑筋的人。这时候夫人失踪,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方寸大乱。以前他对朱武连正眼都不看,此时却一反常态,向朱武一揖到地,哽咽着说:“还望军师哥哥多多指教!只要能找到贱内,董平任凭军师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武倒也淡定,知道其中的厉害,伸手扶住他,安慰道:“将军不必担心,大家一起想办法,总能找到。”
      “依哥哥看,是谁劫走了贱内?”
      “这个……”朱武捻着胡须欲言又止,“这个实在难说得很,按说将军武艺高强,应该没有人敢冒犯。只是人心难测,有些人实在是防不胜防,尤其是那些惯常耍手腕的人……”
      “哥哥说的是……”
      “将军想想看,这梁山到底是谁的梁山?”
      “宋江?”
      “没错。只是我也不能确定就是他把人劫走了。但思来想去,除了他,谁还有这个胆子?梁山上惟有他耳目众多,很多兄弟都是他的心腹,他想干什么还能干不成吗?”
      “一定是他!我现在就去他府上搜查!”
      “时间过了这么久,谁知道还能不能搜到呢?即使不能搜到,将军也不要难过,咱们再慢慢想办法,明察不成,还有暗访,不信没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董平感激涕零,请朱武、孙立等“哥哥”帮忙,一起去搜查。二人求之不得,欣然应允。

      对鲜活的女人,宋江早已失去了兴趣,而今面对一个死去的美人,却莫名其妙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许因为死人不能说话,又看不见什么吧,他完全放开了手脚,没有任何压力,玩起来花样翻新,极富创造性。遣散家人,独自躲在门窗紧闭的房间里整整玩了一天,感觉死人比活人还有味道。打开一具尸体,就像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在摇曳的烛光下,他的脸上绽放出狡黠和餍足的笑容。四周一片静寂,唯有他的心在猛烈地跳动着,好似要跳出胸膛,离他而去。
      尸体渐渐冰凉、僵硬,毫无暖意。但他还是眷恋不息,乐此不疲。直到家人在外面禀报,说双枪将董平在外求见,才猛然醒悟,原来玩的竟是董平失踪的夫人!当下吃惊不小,急忙把尸体藏在壁橱中,用杂物掩住,收起宝刀,穿好衣服出来迎接。见客厅站了黑压压一群人,不禁暗暗心惊。
      董平满面怒容,红脸几乎变成了青脸,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他身后的顾大嫂早按捺不住了,黑着脸冲宋江大声嚷嚷:“姓宋的,快还我侄女来!”
      “大嫂侄女是谁?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宋江虽然心虚,但毕竟是梁山老大,什么人没见过,并不慌张。又见新科智囊朱武也在其中,心先放下了一半。
      “哥哥不要推聋装哑,我侄女一定就在你这里!”
      “大嫂也不想想,咱们梁山上都是兄弟姐妹,大嫂的侄女就是我的侄女,你侄女不见了,我是一样的心思,怎么会藏起来呢?”
      董平冷冷地说:“有没有藏,我们一搜便知!如果冤枉了哥哥,董平愿受军法处置!”
      朱武见宋江不时地瞅自己,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当下以目示意,叫他放心,走上来轻描淡写地说:“董夫人到底在哪里,我们谁也不知道。门卫既然说这几天没有别人出入,那董夫人就应该在咱们庄园内。董兄与夫人伉俪情深,这几天不见夫人,茶饭不思,痛不欲生,说找不到夫人誓不罢休。这种心情我们可以理解,既然董兄要搜,那就先从大哥这里开始搜吧。谁叫哥哥是头领呢?哥哥的为人,兄弟们都知道,搜不搜其实都一个样。只是董兄既然来了,那就不妨去看看吧,就当是来参观哥哥的房间好了。这样既可消除董兄的疑惑,也可还哥哥一个清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宋江见他这样说,知道其中必有缘故,便大大方方地说:“将军要搜,那尽管搜好了。”
      别墅有三层,上上下下有很多房间。朱武叫众人分头去搜,故意支使董平、顾大嫂等人去楼下密室查看,然后向孙立使了个眼色。孙立会意,轻车熟路地来到宋江卧室,找到顾蕾的尸体,用事先预备的布袋装好,从窗口抛出去。守候在窗外的穆春接住后悄悄运走,在樊瑞的掩护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掩埋。
      董平把整个别墅翻了个底朝天,哪里有顾蕾的影子?
      自此,梁山又多了一个酒鬼。
      而朱武、孙立的阵营中又多了一员猛将。

      送走众人后宋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中对朱武自是感激不尽。却又念着那具尸体的好,急急返回卧室,以期重温旧梦,却惊讶地发现那具迷人的尸体不见了。
      正要派人去请朱武来问,家人却来禀报说孙立在门外求见。他兴冲冲地迎出来,还以为对方送尸体来了,却发现一个红脸变成了黑脸的孙立,冷得跟个石头似的。
      宋江屏退家人,请孙立坐下,问他把尸体藏到哪里去了。
      孙立板着脸,一声不吭。
      宋江发现情况不对,略一沉吟,凑上来关心地问道:“兄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妨跟哥哥说,看能不能帮上忙……”
      沉默良久,空气都凝固了,孙立才开了金口:“小弟最近手头紧,想问哥哥借些银子使,不知哥哥肯不肯?”
      宋江一拍大腿,笑道:“自家兄弟,还说借字干吗?我的银子不就是你的银子,要用就拿去用好了,不必客气。”
      “那就多谢了。”
      “不知兄弟要多少?”
      “三千两。”
      “三千两?”宋江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竟然狮子大开口,“这么多银子,我哪里有?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三千两银子,又不是三千两金子,对哥哥来说还是小菜一碟吧。再说我又不是说三万,三十万两!”
      “这……这分明不是为难我吗?三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哪能说要有就有的,我又不是开钱庄的!”
      孙立嘿嘿一笑,阴阳怪气地说:“那哥哥说一条人命能值多少银子?”
      “人命?”
      “是呀,多美的一个人!被哥哥一刀杀了……”
      “你……你是说……顾……顾蕾?”
      “是呀,难道哥哥还杀了别人?”
      “这……”宋江一下子懵了。头上冷汗直冒,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挟尸要价,大模大样地来敲诈勒索。冥冥之中,他总感到自己这一生与杀戮妇人有莫大的干系,杀妇就是自己人生的十字路口,成功还是失败,发达还是沉沦,都从这里启程。第一次杀的是阎婆惜,从此走上了不归路,不料绝处逢生,最终当上了梁山之主,也使“宋江杀惜”成了自己的金字招牌;第二次杀这个顾蕾,更是别开生面,竟使自己返老还童,享受到非人间的快乐——只是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他隐隐感到这两起凶杀事件有某些相似之处。
      似乎都有预谋,又似乎上天注定。
      忽然想起《老子》上的一句话:“善战者,不怒。”望着孙立那张贪婪的脸,他很快平静下来。他深知对方原本就是个狠角色,只后悔当初把人家排到地煞里,以致贻害无穷。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心里登时凉了一大截,冷冷地问道:“这都是朱武的意思吗?”
      “不,这与军师无关,都是做兄弟的一时手紧,连打酒吃的银子都没了,因此才想到哥哥。哥哥一向仗义疏财,挥金如土,不会这么小气吧。”
      “只是三千两也太多了吧,现在买什么东西都时兴打折,六折、七折最是常见,贤弟起码也应该给哥哥打个五折吧。”宋江涎着脸皮说,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现在可不是买东西,而是条人命,怎么能打折呢?再说哥哥也并不是没有收获,那具尸体……”孙立坚守阵地,反戈一击。
      “罢了,罢了。”宋江一挥手,打断他的话说,“我手头暂时没有这么多银子,等我凑够了亲自送到贤弟府上去吧。”
      孙立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笑道:“哥哥号称及时雨,向来出手大方,济人之急,扶人之困,一直阔绰得很!怎么会短这点银子?前两天不是正有一笔工程款送到哥哥府上来了吗?”
      “那是公款,怎么能动?”宋江心下吃惊不小,哪里想到自己一切尽在人家掌握之中,甫一交手就落在下风。
      “哈哈,哥哥乃山寨之主,整个梁山都是哥哥的,哪里还分什么公款私款,不都是哥哥一个人的吗?”
      “贤弟喝醉了吧,这种话还是不要说的好。”宋江皱了皱眉头,唤来管家,两个人咬了一会儿耳朵,管家匆匆去了,俄而拿来一张银票交给宋江。宋江望着孙立说:“敢问贤弟把尸体藏到哪里去了?”
      “埋了。”
      “埋在哪里?”
      “这个哥哥不用知道了吧,反正埋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董平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的,哥哥尽管放心好了。”
      “既是如此,那就算了。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贤弟也不要跟别人提起。”
      “当然,当然,这样的事还能跟谁说呢?弄不好让董平那个烂人知道了,还不来跟咱们拼命?”
      “只要贤弟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哦,说的也是。”孙立狡黠地笑了笑。
      “贤弟拿了这笔银子,省着点花吧。”宋江把银票递过去,意味深长地说。
      “好的,哥哥放心!”
      望着孙立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的背影,宋江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不料过了还不到一个月,孙立又上门来“借”银子,一张口又是五千两,没有商量余地,只说有急用,必须是现成的银子。宋江听了一言不发,也不讨价还价,当即吩咐管家收拾了一大包银子交给他。孙立接在手里掂了掂,挎在肩上转身离去,连一句“谢谢”也大大方方地省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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