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忘》月落铃

3、三

　　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我不禁苦笑，我怎么还会如此妄想？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没可能了……然而，她怎么能杀荧夜？我不是早说了荧夜是我很重要的人么？我恨她……恨她为什么变得现在这样，恨她杀死光荧夜，恨她的出色，恨她……永远也不会认真看我一眼，恨她彻底的改变……还恨我竟然会以为她不是以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她。
　　最后，我还是约她在断肠崖作一个了断。既然已经被污染了，倒还不如亲手毁掉。不管结果如何，或者她死，或者我死，但也总好过把这刺永远放在心上。
　　“其实，你只是想忘记她们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把我炼制的忘情水给你。”离燕是主人的亲生女儿，总是以大姐姐的身份微笑待人，是八卦最前端的掌握者。离燕知道消息后依旧是第一个赶来，还是用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态度对待我，她却不知道我这次是认真的。
　　看我没有表态后，离燕闷闷地冒出一句“因爱生恨。”说完后，眼睛直盯着我，就像能看透一切一样，说：“如果你杀掉她，你绝对会后悔！”
　　我起身拿剑，不再和她悠哉品茶，也是该去赴约的时间了……“你不会懂，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我望着她，看得出她眼里的失望。
　　她问：“你想当杀手吗？”我摇头。她的表情骤变，咬牙道“你可知道，秋暝她……妳会后悔！”最后四个字几乎是挤出来的一样，她的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悲伤……
　　我会后悔？不，我不会后悔，因为我恨她。
　　我毫不犹豫地踏出了第一步，却无法再回头。
　　“你来了。那个人真的对你那么重要么？我们是同生共死了十年的伙伴啊……那个人比我还重要么？你要知道，我们杀手做的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她背对着我，问。我看不见她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但是，她总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吧？就算有也是在演戏。也许是现在还是，我对她来说，终究算不上什么啊……
　　“孟秋暝！你应该知道她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你就不能放过她么？”
　　“你忘记了吗？和我一起被派去杀她的还有你。如果她不死，那么死的就是我们两个。你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她转过头来，死死盯着我，但是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看见了那没有表情的脸之后，我指着她如疯子一般大笑起来，是在自嘲，她怎么会有表情？但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
　　你大概永远无法明白吧？那个女孩是我的“光”啊……所以希望她连同自己的那一份幸福地活下去。就算是你陪伴了我十年……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看见我会微笑的叫哥哥的女孩了啊……
　　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七岁呢，那是你还不算是杀手，主人让我带你执行第一次任务，你什么也不知道，拉着我的衣角就叫哥哥。但是自从你杀了人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的微笑，那之后你便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了啊……我们身下早已经是万丈悬崖……只要再走一步，就可能会掉下去永不翻身，退也来不及了。你现在离我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我觉得我们隔的是整个世界？
　　或者，就让她这样子杀掉自己会不错吧……是谁杀死谁，也许已经不重要……
　　我身体不受控制的上前轻轻把她抱住，就像小时候一样。那时候我和她装小乞丐，还真的是在那么冷的冬天穿着单薄的衣服等了三天，当她冷的时候我就会抱住她取暖。然后在每一个冬天，都怀念她小时候的体温……如果，时间不要在流逝，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就这样让她杀了我吧。
　　“哥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叫道，就像从前。她在我怀中颤抖，我胸前的衣襟已经湿了。接着她说：“我累了……哥哥。”然后用力的推开我，她只是微微向后一倒，就那样子像摔倒一样的掉了下去……
　　天忽然飘起雪来，雪就像一缕又一缕的光消失在悬崖深处……
　　我的心不再痛，也许是已经麻木了吧？我跪跌在悬崖上，口中尝到一股腥甜，血掉落到雪地上，红色刺痛我的眼睛。
　　意识渐渐模糊……我仿佛看见一个紫衣仙人飞向悬崖深处……如果真的是仙人的话，请给予我拯救的力量。
　　但是世界上没有仙人，要不然怎么会不早一点带我们脱离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