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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手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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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沉受到袭击的事情很快就在和安城传开了,整个和安城都陷入了戒备之中,来往的行人无一不受到盘查。
元宵站在窗口看着医院门口围着的兵队,暗叹道,她终究是低估了周安沉的警惕心。
“当当当!”门口传来敲门声,元宵回过头,陆悦临站在门口。
“元宵,我要走了。”
“怎么...这么突然?”她手指不自觉的抠着窗台的木栏,“什么时候再回来?”
“南方的战事已经快要结束了,组织需要我,元宵很抱歉不能再陪着你了,”陆悦临垂眸犹豫了会,“我想你也知道,组织已经在开始安排特别行动小组进入周安沉的圈子,特别行动小组的人我们都没有见过,但是他们的情报和暗杀能力从来都是万无一失的。好元宵,答应我离周安沉远点,别做傻事。”
元宵咬着唇,没有吭声。
她想,她做不到。
“呵,”陆悦临撇过头笑着,“我就知道。”他放下箱子走到她跟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他手掌的温度一点一点的透过头发传到头皮,直到抵达她的内心,“陆悦临,你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等到该见面的时候,自然会见面。”陆悦临收回手,“好了,我该走了,再耽误巡查的兵队该上来了。”
陆悦临走到门边提上箱子,背对着元宵,半开玩笑的说着,“小媳妇,等下次回来,我带你去买糖人吃。”
元宵捂着嘴,不让哭声溢出来。看着他一步一步离开自己的视线,元宵不清楚在这样战火纷乱的世道,这一别是否还会有机会再见面。
思及此她突然跑出病房,而走廊上早已没了陆悦临的身影。元宵依靠着墙壁慢慢滑落下来,蹲坐在地上,脸埋在腿间压抑的哭着。
“元宵?”耳畔的声音刚落,元宵瞬时就被温暖包围。
她抬起头,看着肩头上披着的墨蓝色军服,这衣服只有周安沉才有,她摸了摸脸,看着蹲在地上努力与她视线持平的周安沉,“周安沉,你给我买糖人吃好不好?”
周安沉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的笑着,“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我要你的命呢?”元宵摸出他别在腰间的qiang杆,抵在他的胸前,“你给不给?”
周安沉低垂着头看着抵在自己胸前的qiang,伸手把她的手指掰开把qiang把玩在自己手上,“你要,我便给。”他把qiang上了膛口指在自己胸前,“我的元宵的手是救人命的手,怎么能沾上我般讨人嫌的人的血。”
他忽然伸手遮住她的眼,“别看,我怕吓着你。”
元宵却忽然推开他,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周安沉,“我累了,你先回去吧。”话落便转身回了病房,顺手关上了门,眼前都是他拿qiang抵着自己的模样,明明是那般狠命的人却偏偏对她一人示弱,恍若只要在她面前,他周安沉便已经丢盔弃甲,举手投降。
他的这番深情,求之不得,却终不得意。
***
那日之后,周安沉便时常出现在元宵的病房,偶尔会给元宵带些小玩意,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姑娘家的脂粉一类,总之是完完全全把元宵当成小姑娘在哄。
“元宵,明天我要去一趟北方。”周安沉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元宵,“我听闻北方有很多的好玩的东西,待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几样可好?”
元宵接过苹果咬了一口,“你去北边做什么?”
“处理一些军事,几日便能赶回来。”
元宵点点头,专心咬着手上的苹果。
“等我从北边回来的时候,元宵能不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什么?”元宵错愕的抬起头看着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有拿了他什么东西。
“那半截珠钗,你上次用完之后忘记给我了。”
元宵哑言,那半截珠钗她上次确实是偷拿回来了,并且她还找人把两截珠钗又重新粘合在一起了,这要怎么还?
“什么珠钗?我怎么不记得了。”她撇过眼装傻充愣。
“是吗?”周安沉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那算了,可能是我不小心弄丢了。”
“恩。”元宵继续啃着手里的苹果,没敢抬头看他。
“司令,”陈松站在门外,“上面来人了,在司令部等您。”
“我知道了。”周安沉起身,穿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我等你做什么。”元宵小声的嘀咕着。
“呵,”周安沉轻笑着没说话,信步走了出去。
房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直到元宵听到楼下的汽笛声,她从床上走了下来站在窗口看着周安沉的车子驶离,微叹了一口气。
时至今日,她也说不清对于周安沉她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她想,也许这就是命吧,命运如此除了甘之如饴,别无他法。
......
周安沉离开数日之后,北方的战事却忽然打响,周安沉的军队深陷北方无法脱身。和安医院作为为军统工作的组织,很快便成立了战地急救小组准备前往北方。
元宵欲与之同行,被赵终清拦了下来。
“你和师傅说,你去北方到底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周安沉?”赵终清凛着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元宵掐了掐手指,“都有。”
“周安沉与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赵终清轻咳了一声,柔声劝道,“听师傅的话,别去掺这趟浑水。”
“师傅,”元宵抬眸正声道,“这一趟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什么理由,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你就不要出这个门!”
“我爱他。”
赵终清的脸色顿时就变的异常难看,抬手指着她半晌也未说出一句话,只是那满目的失望终究是刺痛了元宵。
可是,她别无选择。
“师傅,很抱歉,这一趟我非去不可。”元宵对着赵终清弯下了腰,千言无语都化在这个深深的鞠躬里。
她很快直起身,转身往外走。
“元宵,”赵终清叫住她,元宵只听得他一声叹息后喑哑的嗓音,“师傅等你平安归来。”
她鼻头一酸,“恩”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赶上了最后一辆开往北方的军医用车。
周安沉,等我。
***
周安沉来北方就是代表军统与北方的执政人谈判。没想到却中了敌军的套,随行的军队死伤无数。
一行人被围困在城内死守最后一道防线。
“司令,和安城的援军到了!”陈松站在城墙上看着带着军统特有的军旗旗帜,对着身后的周安沉高兴的大喊,“司令,援军到了!”
周安沉俯身往远处看,连着几日不眠不休的奋战,他紧抿的嘴角终是有些松动,“辛苦了。”
陈松站直给周安沉行了个军礼,“司令,这次要是没有你,弟兄早就没命了,要说辛苦,也是司令最辛苦!”
站在周围的士兵们纷纷站直给周安沉行了军礼,“司令,辛苦了!”
周安沉松下手,紧贴着裤缝,站的笔挺,举起右手给他们也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这一仗,辛苦了。”
不知情的都说周安沉狠命绝情,可只有真正跟过他的人才知道,周安沉才是最重情义的人。
城楼下的汽笛声越来越近,周安沉带着人亲自出城迎接。
“周司令,辛苦了。”
“林队长这一路辛苦了,”周安沉转身招来两个小兵,“送林队长去休息。”
“那好,我先去了。”林平拍了拍周安沉的肩头,“后面两辆车是和安城来的军医,你找人安排一下。”
“好,”周安沉应声,“陈松,你去安排一下。”
“是!”
元宵颠簸了一路,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浑身酸痛,她刚下车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周安沉,周围都是人,她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过去。陈松在一旁和军医的负责人交谈也没注意到元宵。
元宵跟着同车的人进了城,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拉去了军营,救治受伤的士兵,一直忙到深夜才停。
“这仗也不知道要打到何时了。”跟元宵同组的医生捏了捏后颈,和元宵一起往她们的帐篷去。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元宵耸了耸肩,动了动脖子,“这军医可真不是好做的。”
“对啊,”周心从架子上拿了盆和毛巾,“我去水房洗脸,你去吗?”
元宵揉了揉脸,“去。”
她们还未走到水房,城外的一声枪响惊醒了所有人。
元宵和周心相视一望,端着盆就往回跑。
警报声应声而起,战争一触即发。
四处都是枪声,元宵和周心回了帐篷拿上医用箱就跑去集合了。
......
枪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有所停歇。
“队医!队医呢!”陈松和一名士兵驾着周安沉突然冲进了帐篷内,“快!司令受伤了!”
元宵匆忙起身和另一位医生将周安沉放在临时搭的床铺上,“需要马上手术,准备一下。”
“好。”
周安沉中了两枪,肩膀一枪,腿部一枪。
剪开他衣服的时候,元宵手都在抖,另一名负责协助她的医生以为她害怕,伸手握住她的手,“要不还是我来吧?”
“没事。”她深吸了一口气,只把周安沉当做一般的病人来看。
手术进行的不是很顺利,取下腿部的子弹之后周安沉出现了对麻药过敏的症状,元宵怕他咬着舌头,将胳膊放在他的嘴间,“剩下的你来。”
“你没事,”
“别说了,”元宵疼的额头的青筋都凸了起来,“手术重要。”
因为不能再使用麻药,取肩膀的子弹时,半昏迷的周安沉差点没把元宵的手腕咬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元宵的脸也越来越苍白。
“好了。”林放取下口罩长吐了一口气,她垂眸看了眼元宵的胳膊,“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嘶,”元宵收回手,“好,麻烦了。”
恰好此时昏睡之中的周安沉突然发出来一声呓语,在这狭窄的帐篷里异常的清晰,
“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