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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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凉的海风夹杂着腥味飘过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乔布斯打了个哆嗦，额角慢慢渗出冷汗，无力的感觉从身体深处涌出，他一个没站稳，看似要摔倒。
山治眼疾手快的扶住让老人坐在凳子上，“您还好吗？”
“啊……啊，”乔布斯恍惚的回过神，朝山治虚虚的笑了笑，眼中是看小辈的慈爱，道：“人老了身子骨也就脆弱啦。”
他轻轻拨开山治的手，静静地看着地面，招乔治上前来。他看着自己的孙子心里忍不住的泛酸，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孙子就不会是这个寒酸的样子。
乔布斯用那双粗糙弱树皮般的手抚摸着孙子的头，摘下了戴在乔治脖子上的吊坠。
“爷爷？”
乔治迷茫的看着自己的亲人，表情懵懂。
乔布斯充耳不闻的拆开吊坠将小小的照片拿出来，将折叠很久的另一半摊平。
完整的照片上是两个相同样貌的少女！
优美的海岸线，深蓝的天空，温暖的阳光，双胞胎开心的笑着。
一个捧着花面对镜头，一个嘴里鼓鼓的眼神懵懂的看着。
那种看了就让人忍不住勾起嘴角愉悦的气息似乎要透过泛黄的照片溢出来。
所有美好的记忆岁月都停在了那个时间中。
山治不由得呼吸一窒。
“很可爱吧？她们两个。”乔布斯乐呵的看着照片，表情被照片带的怜爱又喜悦。
“爷爷……这是，我、我从来不知道，我没打开过！”震惊和疑惑在乔治眼中一闪而过，他语无伦次的说着。因为太过宝贝，他从来不敢损坏或者拆开。
“你是我的孙子，老头子我当然知道。”乔布斯嚯嚯嚯的笑几声，转头对山治说道：“你遇到的，也许就是塞勒涅了。”他语气中还有几丝笑意。
他轻叹道：“这是一个，很久的事情了。”他的拇指缓缓摩擦着光滑的拐杖头，面无表情地讲述着他们的故事。
从乔布斯生下有记忆起，他就在这个小岛上，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很平常的长大，平常的取了同岛的妻子，他们很相爱，不久就有了他们的儿子。
希尔。
他们的儿子有着一双干净透彻的眼眸，几乎每个岛上的人们都很喜欢他。
他很顺利的长大成人，样貌继承了父母的优点，这让他变得更加让人喜爱。
然后就在希尔24岁时，他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
起初乔布斯夫妇二人是不知道的，但是情窦萌出的青年到底是瞒不过自己的父母，在父母的询问下，青年最终还是坦白了。
乔布斯夫妻二人很开心，自己终于有儿媳妇了，他们还专门备了礼物，那便是一个金色的吊坠。
这个吊坠代表着对她的承认和期待。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儿媳妇，儿子的心上人竟然是鱼尾人身的海妖。
乔布斯看着自己眼前羞涩挠头介绍身旁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
黑色的布料将人包裹的一片肌肤都不漏，兜帽宽大遮住了女子半张脸只露出优美的下颌和红润的嘴唇。
乔布斯气的哆嗦。
他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和一条鱼作夫妻，让岛上的人们知道了，只会让人耻笑。
乔布斯的自尊心不允许。
父子两人开始冷战。
乔布斯每天发愁叹气，“这可怎么办？”
老伴也叹气，“哎……都怪你，我的儿子都瘦成什么样了。”说完还装模作样的瞪他一眼。
乔布斯冷哼一声。
在每天妻子的劝说中和儿子每日都可怜兮兮的盯视中，乔布斯终于接受了。
他将吊坠拿出来审视着温顺低头的女子，沉声道：“你不后悔？”
尼雅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不后悔。”
看着尼雅眼中的神情，乔布斯板着脸给她戴上。
他们接受了海妖成为他们一家人。
不久，尼雅怀孕了。
乔布斯板着的脸终于泄出了几丝柔和，妻子也笑声不断。
最开心的，莫过于希尔了，他每天轻抚着尼雅的肚子，工作的钱全都给未来的孩子作准备，走个路都害怕摔倒。
脸上带着傻气又幸福的笑容。
乔布斯想他们以后的生活会是这样的。
幸福又美满。
他原本以为是这样的。
尼雅的肚子渐渐大了，大的让人心惊。
乔布斯的妻子担忧的看着尼雅的肚子，“总觉得，要比一般人要大。”
尼雅脸上是母性的宽容的笑，“也许会是双胞胎？”
妻子眼睛一亮，兴冲冲的带着尼雅去了小镇上的诊所检查。
真的是双胞胎。
得知了后一家人越发小心的照看着尼雅。
晚上凌晨，希尔迷糊的睁开眼，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身旁。
摸了个空。
希尔一个激灵清醒，他打开灯。
只有凌乱的被子，没有尼雅。
希尔把整个房子找了但就是没有尼雅的人影。
希尔瞪着红血丝的眼睛疯狂的夺门而出寻找自己的妻子。
乔布斯二人也被吵醒。
尼雅失踪了。
她还怀着身子啊！！
希尔痛苦的拽着发丝，身子一僵，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朝海边跑去没有理会乔布斯的叫喊声。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大雨，这种情况下乔布斯两人出不了门，只能焦急的在门口徘徊。
等了许久，希尔终于回来了。
他还抱着两个孩子，正元气的大哭着。
“希尔，尼雅呢？”
希尔淡淡道：“她走了。”
妻子接过孩子细心的擦拭干净身体哄着睡着了，三人才坐下来。
希尔被雨淋湿，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失魂落魄，“海妖在分娩时要回海中，不然孩子是不健全的。而完成分娩的海妖……”
他哽咽着、颤抖着声音：“所有的养分都留给了孩子，将会死去。”
空气中一片寂静，只有柴火燃烧细小的声响。
三人的谈话不了了之。
希尔在失去妻子，彻底堕落了。
他每天每夜的喝酒，静静地盯着两个酣睡的孩子发呆。
原本英俊的脸庞变得邋遢不堪。
乔布斯气的用拐杖敲打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在没过几天，希尔消失了。
乔布斯二人不是没有找过，只是失败而归。
日子久了，两个孩子日渐长大。
两个孩子继承了父亲的那双灵动的眼睛和母亲耀眼的金色发丝。
只是，两人发现，其中一个孩子长得很快，那便是塞勒涅。
女孩比另一个女孩大了不止一圈。
弱小的女孩最终死去。
乔布斯夫妻二人悲痛欲绝，可他们没有悲伤的时间还有另一个孩子在等他。
因为时间太短了，塞勒涅还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幼儿一般。
等长的差不多了，塞勒涅停止了长大，她的双腿渐渐冒出了鳞片。
乔布斯夫妻二人有过害怕惊恐，但到底这是她的孙女。
他们把孙女藏起来不让她出门，塞勒涅发出啊啊的声音，天真无邪的笑起来。
对不起，塞勒涅。
对不起。
乔布斯夫妻二人看着塞勒涅的笑容，觉得自己越发丑陋。
塞勒涅的身子变得虚弱起来。
乔布斯这才发现，塞勒涅的双腿已经蜕变为了鱼尾。
波光粼粼的鳞片在细微的阳光下折射着光芒，刺痛了塞勒涅的双眼。
海妖是离不开海水的。
他的脑海中冒出这么一句话。
于是，他将一个大盆中接满了海水，塞勒涅表情立刻变得兴奋起来，扑向了大盆中，溅起了水花。
看到虚弱的塞勒涅终于活泼起来，乔布斯的心里也微微放松了。
日子就这么的过着。
几年后乔布斯的妻子病逝，乔布斯担起了家中的一切，照顾着两个孩子。
乔治也渐渐长大，也知道了这件事，懂事的他把这件事藏在心底。
然后，塞勒涅失踪了。
只留下一个盛满海水的桶。
和尼雅那天一模一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们最终收养了一个男童，这个男童就是乔治。
*
山治掐灭烟，呼出最后一口烟。
乔布斯沉浸在过去的故事中，泪水划过遭岁月蹉跎的脸颊。
乔治抿着嘴唇两个手指紧捏着爷爷的衣角。
乔布斯哽咽道：“他们是双生。”
明明是有着至亲血缘的双生，一个活着，一个却已然衰败死去。
“我想见她。”
想见她。
想见她。
血液在血管中剧烈涌动，冲击着他的神经。
“你会见到的。”
山治抬了抬眼皮，风轻云淡的口吻中定下誓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