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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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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散了后,叶意解开最上面的扣子,稍微透了口气:“等下去哪里吃饭?”
关钥走在他身旁,听到这话停住脚步,眯眼看着叶意,伸出食指抵着叶意的胸口:“你——”
叶意:?
关钥:“到底瞒了多少事情?”
叶意无辜:“没有啊。”
“你从没说你是广千的老板,亏我还替你操心卖了叶氏的股票后要怎么办,结果你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瞒在里面,扮猪吃老虎。”
叶意确实从未和人提过,但也未刻意隐瞒,谢丞静和顾家等人都是知道的。
“算我不对,请你吃饭?”
关钥翻了个白眼,气不打一处来:“就你这态度,非常欠揍。”
叶意不解。
他又哪里做错了。
关钥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这种不走心的道歉让人感觉不到任何诚意,只会更火冒三丈!”
叶意:道歉都这样,那不道歉可不是更糟。
“你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了吗。”关钥道。
叶意顿了下:“我不想影响到大家的心情,你是女孩子,能让你开心我就道个歉。”
关钥一听更生气了,顿了顿,最后摇头叹息:“幸亏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叶意:“现在可以决定下吃什么了吗。”
关钥脸色顿时狰狞起来,吓了叶意一跳,她冷哼:“我干嘛和你吃饭,上次你坑我坑得多惨,你忘了,没找你算账就算好的了,吃饭?哼哼!”
叶意顿时想起那次宴会上,两个女孩因为同款项链产生的不悦:……
关钥:“我被迫背了第三者的黑锅,好不容易洗白冤屈,现在你这个祸害,能离我多远就多远。”
叶意一听产生了真情实意的歉意:“我不知道还会这样,能做什么弥补吗。”
看叶院长的样子似乎真的挺愧疚,关钥稍微平息了点怒气,想了想,可以趁机割叶院长一刀放血,反正对方是有钱的,而且老头子要她体验人生疾苦……把她的小金库没收了。
叶院长在她眼中一下子变成了棵金光闪闪的土豪树。
叶意看对方一下子又笑眯眯了,感觉背后莫名一亮,实在是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
关钥甜甜道:“那好啊。”
谢丞静下楼的时候路过大厅,谢祖父正背对着他摆棋子,闻声抬头。
“要出去?”
谢丞静点头:“有点事。”
谢祖父淡淡道:“先陪我下一局。”
谢丞静顿了下,便坐到对面,两人默默无言的下了会棋,一老一年轻,挺直的背脊和表情却有着如出一辙的神似,只是谢祖父更沉稳而谢丞静偏向于冷淡。
谢祖父:“最近公司忙?”
谢丞静摇头:“还好。”
谢祖父:“不想住家里,也别在外面乱来,我们谢家没有不着调的子孙。”
谢丞静沉静道:“爷爷放心。”
两人的对话一如往常的简洁,谢祖父说完这句后没再说什么,对于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子他还是了解,知道对方不可能如那些花眠柳宿的纨绔一样,在一局结束,不咸不淡道:“早点回。”
谢丞静想送对方回房,谢祖父却一皱眉:“我还没老成这样,不用扶。”说着自己柱着拐杖起身走了。
从背影看,虽然腿脚不甚灵便,走得却不慢,身体骨确是很硬朗的。
谢丞静知道对方叫他留下来问了一句,是对他这段时间的去向有疑问,只不过无论是谢祖父还是他,性格都太过独立,向来不容他人多加干涉,更不会轻易去干涉他人。
谢祖父历经多少风雨,打拼下偌大基业,却对家庭忽略不少,等到最后发现只剩唯一一个孙子,也不见他慈蔼如寻常人的祖父,谢丞静早已习惯。
这样的亲人关系,不是不关心,但终究缺少了温情。
谢丞静从小性格便沉静,他不容易有激烈的情绪,从小到大,一举一动皆符合最完美的要求,他一直这样,也不觉得有异。
直到有个人出现。世界上人来人往,互不交集的两个人擦肩而过,不会去好奇对方,各种往着自己的路线前进,互不影响。偏偏在某种巧合下,一个人恰好来到他的世界,而他像是从深远的沉睡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睛,揭开了那层隔绝世事的薄纱,心潮起伏悲喜交集,第一次懂得某种强烈的感情。
谢家一如往常的安静,几名佣人来往也悄无声息的,谢祖父不喜欢吵闹,明晃晃的灯光将一切照得恍若白昼,地板光可鉴人,皮鞋踩在上面轻轻的声响,四周的空气冰冷而寂静。
走到门口的时候,树梢几缕晚秋的细叶落在谢丞静的西装袖摆处,他抬手拂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叶意。
那家伙在的地方总是暖暖的。
他怕冷。
谢丞静来到叶意在旧城区的房子时,两名安保注意到了,马上靠近,手上的手电筒照出明亮的光。
“是我。”
谢丞静道,让他们不用理会继续回到岗位上,上次的事后,叶意索性就增强了房子四周的安保,让人轻易不能靠近。
这些人也是认得谢丞静的,打了个招呼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谢丞静此次前来是叶意有份文件落在了书房,发了短信要谢丞静帮忙传送过去。
打开书房的灯,踏入房内,这里经过收拾,倒地的书架已经归于原位,四周的桌倚也回复正常,只有凌乱的摆设看得出经过一场浩劫。
谢丞静在叶意说过的地方找了下,并没有看到他所说的那份文件,皱眉拨通了电话。
叶院长似乎很忙碌,那里都是吵杂的声音:“等等……我问问小刘,后面他整理的。”
对方果然还是没把那名园丁解雇,存心养着一个嫌疑人。
谢丞静手指随意翻看了叶院长书架上的书:“嗯。”
叶院长挂了电话后不久,楼下门铃响了,打开门,小刘站在门口,对方穿着灰色的夹克,鼻子被冻得通红,像是匆匆赶来,他道:“我正好在附近,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让我来找吧。”
谢丞静点头,让对方进来。
小刘在书房里四处找了找,嘟囔着,在哪呢,他将几本塞得紧紧的书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谢丞静拿起桌上的白色沙漏,细细的沙砾流动着,木质的底座有了磨损的痕迹,看得出挺久了,叶院长无聊时或许经常摆弄。
小刘忽然道:“有了。
谢丞静抬眸。
“我也不懂,你看是不是这个。”
谢丞静接过文件翻看了几页,确实是叶意要的。小刘正将方才拿出的几本书放进去,不妨一本落到了地上,四仰八叉的翻开。谢丞静不经意的扫过一眼就被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本相册。
小刘将相册捡起来,正要合上,一只手从他手中抽走了相册。
谢丞静看着照片,略感诧异。
在他印象中叶意从不是一个活力十足的男生,任谁都看得出叶院长彬彬有礼,风度翩翩,体质却不像太好的样子。
照片中的叶意,穿着蓝白色的球衣,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面容还很稚嫩,笑容灿烂,阳光下白皙的面容泛着运动后的红润。他正在草地上追着足球,身后一只欢腾的大金毛正四肢飞奔的追逐着他,草地上浇水的喷头洒出水珠落在他的身上,衣角湿漉漉的,金毛也湿漉漉的,显然玩嗨的一人一犬都没在意,相机将这美好的画面定格。
“这应该是叶氏夫妇还在的时候。”小刘道。
谢丞静看了他一眼,往后翻看了几页,果然出现了叶氏夫妇的身影,看得出他们的感情果真如外界传闻的那样好。
不过……
“他小时候竟然养狗。”
谢丞静发现只要有叶意的照片,总有那只金毛犬的身影,有一张还是他搂着金毛的脖子,半边脸都贴上去拍的,完全看不出来有过敏的症状,他可是记得叶院长对宠物皮毛过敏的毛病。
小刘笑道:“那是大毛。”
谢丞静翻到最后,竟然看到一张边角都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叶母坐在摇篮旁,恬静的微笑,摇篮中一个沉睡的婴儿,而脚下还有一只两只前腿扒着摇篮一角的金毛小狗,立起来,伸长脖子努力探头,似乎看看摇篮里是什么,因为腿短,显然没能看到。
“大毛是和叶少一起长大的呢,只是叶少十五岁的时候,它老了,生病死了。”
谢丞静看过去,这事叶意从未和他提过。
向来喜欢这些毛绒绒动物的叶意显然不可能忘记从小陪伴着自己的宠物。
小刘似乎也陷入回忆:“那时叶氏夫妇出事已经两年了,家里只有两个佣人在,大半夜的,暴雨将公路都变成了水路,出不去,犬用的药又没了,他抱着狗非常伤心……”
叶意曾提起过他从叶家搬出来自己住,是十五岁的时候,虽然知道叶意与其叔叔的关系不佳,谢丞静却不知为何。
那瞬间,谢丞静忽然发现对于叶意他并不如想象中的了解,至少很多事是眼前这个叶意处处维护的园丁知道的,而他所不了解的。
……
谢丞静从房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他正要离开,小刘忽然开口了,在夜晚的寒气中,汉子的声音略显粗哑。
“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将你当朋友的,这孩子从小心肠就柔软,又念旧,对真正放在心上的朋友看得很重,我今天讲了他过去的事,你很认真,如果不是真的在乎一个人,是不会这样在意的……我很开心,他终于交到了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回到谢家,浴室温暖的水汽氤氲,谢丞静闭着眼,水流顺着他坚实有力的肌肉线条滑落,流过瓷砖,转入排水口。
晚上的时候,他梦见了对方。
他曾很多次梦见过叶意,旖旎的,香艳的梦境已经习以为常,或是寻常的,对方白日里的偶尔小动作,一个皱眉或是微笑,一闪而逝,或是缠绵一夜,然而这次的,却大不相同。
他梦见十五岁时候的叶意。
独自在家里,听着雨声,在父母逝去后,又将失去从小到大似如亲人的宠物,没有人能帮他。